《情折不当时》阿踢仔

41、第四十一回

　　键入最后一句说明，妯娌打架的案子就顺利处理完成了。卷案选择好归档类别后，游旭再次进入查看确认是否归档成功。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游旭十指交叉往身前推出去，又扭了扭脖子，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回家，游旭忍不住多扭了几下。这时候，办公室门被推开，加央进来了。他手里拎着各种蔬菜，看样子是要和女朋友煮火锅。
　　“厨房那个插头线路老化了，不要在那儿用电磁炉。”游旭看见加央那堆菜里还有一大块上等的牛肉，“可惜我吃不成。”
　　加央却是不搭理游旭说的这茬，而是说：“所长，你家好媳妇来接你了，马上就进所里。”
　　游旭被加央这话给打懵了，心里琢磨他说的媳妇不会是指左戈吧？
　　看出所长被打懵了，加央把手上的蔬菜放到办公桌上放着，解释说：“罗星开玩笑说左哥是你媳妇，因为头回左哥带着小冰来眼巴巴的望着你回来那样子太像抱着娃的望夫石了。你不高兴我就不开这个玩笑了。”
　　“呵呵呵呵……”游旭是真笑了，抱着娃的望夫石是什么鬼？亏他们两个想得出来。
　　“你快出去吧，已经进来了。”加央听见汽车发动机声音望了一眼院子那边确认，“下车了正到处找你呢。”
　　游旭拎起自己的准备带回家的两包东西，笑着走出办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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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二回来接游旭。头一回来接他没给好脸色，左戈想那是小旭觉得不好意思。这回就不会了，因为上周左戈帮他确认了一下从江浦场到恭阳的班车车次到下午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如果不要左戈的来接，他别想周五晚上回家看见心爱的小冰公主。
　　左戈丢给正准备下班的罗星两条烟，吩咐分一条给加央，说完回头就看见游旭从办公室走出来，面上还有笑容的末影儿。
　　游旭这模样让左戈喜欢得紧。左戈愿游旭时时刻刻都是轻松高兴的，之前因为自己让他随时心事重重、眉头紧皱，左戈很是自责。来到这个超级偏远的江浦场之后，游旭整个人都没了之前的沉重，轻松自在了许多，这让左戈觉得这地方远是远了一些却是个实在的好地方。
　　走上前去，自然地伸手接过游旭的大袋子，没想到挺沉，笑问游旭拿的什么。
　　游旭说：“肉。上回带回去的五花肉惹得事儿。”
　　左戈想起来上回回家时，正好碰上一个老太太到派出所来给游旭他们送肉做谢礼。谢谢游旭和加央上午帮她把猪运到镇上屠宰场，一人给了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已经是临上车的时候了没法处理只好带回家，结果游妈妈觉得这边的肉比城里的好，让游旭带些回去做腊肉、香肠。看来游旭是一次性完成了游妈妈的交代的任务。两人相互帮衬着把肉装进后备箱，跟里面两个说过再见就上车了。
　　左戈拉开车门，游旭把手伸到他面前说：“钥匙给我，我来开。”左戈动作慢半拍，游旭接着说：“你刚开这么长时间过来不累么？”
　　瞅着游旭挺严肃的面容，左戈交出了钥匙，绕过车头坐上了副驾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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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江浦场场镇公路开上国道，不过五分钟的车程便是一个一百一十米长的短隧道叫做红方岭隧道。像这样的隧道从省城到江浦场一共有十多个，长短不一。每次进入隧道游小冰都莫名的亢奋，好像他们是在进行穿越时空一样。这时候进隧道，没有小朋友在身边激动，一个认真开车，一个看着窗外，一时间车里默默无语。
　　左戈正想着要不要听个音乐，游旭轻轻开口了，“最近从这儿走你留心一下山上的落石。这两周以来已经有三辆车被砸中了。今年雨水多，山上土石松。”
　　“好。”左戈望着游旭的侧面认真的点头答应了。说完便穿出了红方岭隧道，左戈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隧道口那刀削般向上延伸的崖壁。
　　前半程都还顺畅，到了省城的最后一段二十多公里的高速路上却是遭遇了堵车。天已经黑了，整条高速路都是闪着红灯的车辆，远远望去像一条蜿蜒的灯河。
　　堵车的忧伤有二。头一个是走不成的着急，再一个是不知堵车原因的恐慌。游旭比旁车里那些时不时把头伸出车窗眺望人淡定许多，熄火后掏出烟，正要点上的时候不觉看一眼躺在副驾上睡着的左戈，默默降下了车窗。
　　车外的冷风带走了烟味，本来以为能够提提神的烟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了。游旭捏着打火机的右手臂靠在车窗沿，脑袋一偏懒懒地靠在手臂上，若有所思的目光放在旁边车子的尾灯霓虹处，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
　　大概是托了忙着适应江浦场工作的福，游旭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烦恼过左戈这个问题了。不过要是有时间烦恼，恐怕也不能烦恼出个所以然吧？“要拿左戈怎么办”这个事情被左戈这个家伙生生地搞成了伪命题。左戈这个人就在那儿，没有说什么爱呀恨呀生呀死呀的话，也没有做什么让游旭肝火旺起的混蛋事，更没有辜负游旭放在他身上的一丝丝希望——希望他好好看顾小冰，很多有关教育的事情并不适合假手于爷爷奶奶。他就平平淡淡的在那儿，把游旭对他的所有不喜欢一点一点的变淡，还让新同事玩笑着说他是“好媳妇”。想到这儿游旭忍不住轻笑起来，回想起他抱着小冰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望夫石什么的其实形容得蛮不错……
　　烟灰稍长，游旭将烟头伸出车窗外轻弹两下，再放到嘴边吸一口，这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旁边躺着的左戈微微瑟缩了身子。游旭便掐灭了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烟，关上车窗后又扯下自己挂在座椅上的外套给他盖上。正要收回手的时候，又瞧见他睡着了并未取下眼镜，这时候侧头睡着应该很不舒服。游旭伸出两手轻轻给他取下了眼镜，却是惊动了他，哼哼一声后就叫游旭一声“小旭”。
　　“嗯。”游旭叠起左戈的眼镜放到置物格里轻声回应了他。
　　“到了么？”嘴巴上这么问着的左戈把游旭的外套裹紧，看来刚才开车窗是把他冷到了。
　　“还没到，堵车了。”游旭回头看向左戈，看到他眯缝着眼睛努力想把自己这边看清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想笑了。
　　“哦。”左戈揉着眼睛撑起身子来，“我来开车你休息会儿。”
　　“我刚刚抽了支烟，清醒得很。”游旭看他伸手摸眼镜，拉住他的手说：“你继续睡。”
　　“嗯。”不是很清醒得左戈顿了顿拉着盖在身上的衣服倒了下去，“你累了就叫我……”
　　“好。”游旭松开左戈的手答应他了。
　　左戈本来已经闭上眼睛了，突然又睁开用不甚清晰的声音说：“堵得太晚就后天带小冰去游乐园……”
　　“跟她说的明天推迟的话要生气了。”游旭能想象游小冰不高兴噘嘴的样子。
　　“她懂事的，爸爸和大爹堵车很晚才回家，不会生气……”左戈嫌弃周围的车子车灯尾灯太亮，说完这话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声音又说：“我不想你太累……”
　　听着左戈迷糊说出的话，看着他高大的身子在副驾上蜷着睡觉的样子，游旭心里一股缥缈又奇怪的感觉升腾起来。游旭想要紧紧抓住那一股感觉清晰它到底是什么，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车队前方骚动起来。旁边有人惊喜地喊着动了动了，游旭不再关心那一股缥缈又奇怪的感觉，车子点火准备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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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九点就可以到的，结果在绕城高速上堵了整整三个钟头，回到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也没有去接西边接小冰，两个人上楼进屋，依次洗漱后，各自进了一间房倒头就睡，谁也没有精神再多说什么。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拍门叫醒他们的是一大早和奶奶乘公交从西边赶回来的游小冰。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把人叫醒，后到自己的房间叫游旭，比叫醒大爹温柔多了。
　　游小冰半跪在床边，伸手摸摸游旭的耳朵，然后朝他脸上吹了吹气，声音小小地说：“爸爸，起床了。”叫了一声没反应，又稍稍的提高了音量。喊到第三回，才把故意装睡的游旭喊的睁开了眼睛。她一见到游旭醒了，嘟着嘴巴亲在游旭的脑门上，高兴地说：“欢迎回家。”
　　游旭伸手把游小冰从床下拉起来抱到怀里，爷俩笑闹作一团，滚到床铺里面去。正在这时候，左戈推开房间门来说：“让你爸多睡会儿……”话没说完就知道游旭睡不成了，游小冰咯咯笑的声音在整个房间游荡。左戈看他爷俩疯耍笑了笑也不多说，咬着牙刷回浴室继续洗漱。
　　他两人昨晚回来已经筋疲力尽忘记了给游妈妈带回来的肉，吃着游妈妈给做的爱心早饭终于想起了这茬，着急的游妈妈催他俩赶紧把肉拿回来，万一坏了那就太可惜了。二人一前一后下楼去，出了楼道口游旭说：“已经跟小冰说了计划不变待会儿出门。”左戈一脸茫然的样子，游旭看进眼里思忖：他是完全忘记昨天晚上说过什么话了吧？也不解释领头走在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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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小冰盼望了许久的游乐园出行终于实现，下车后一手牵着一个爸爸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交代：“不要走丢了，要牵好手。大爹去买票，我和爸爸去入口等你。要是找不到人你就给爸爸打电话……”
　　“嗯嗯嗯……”左戈听见游小冰念经似的话一个劲儿点头。
　　游旭侧目看着游小冰的头顶，想着怎么变成这样子的管家小婆婆了？游小冰浑然不觉她爸爸对她的侧目，快到售票处的时候跟她大爹分了手拖着游旭飞快的往入口去。游旭一把抱起她不让她使劲儿跑，游小冰不高兴了撒娇喊了一声“爸爸”。游旭便笑看着她说：“什么时候轮到你安排我们做事了？”
　　游小冰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游旭的话说：“我帮你们想好了，你们就不用想了呀。”游旭失笑，游小冰一把抱住他说：“大爹都没说我，我还安排他去买票了呢！”
　　游旭看看游小冰，又偏头看看正在排队买票的左戈，能想到游小冰发号施令左戈就忙不迭执行的样子，想笑又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待会儿要跟左戈提个醒。
　　进场后不约而同开启了游乐模式，笑笑闹闹都没正经说上什么话。旋转木马终于不用家长陪同了，游旭趴在栏杆上休息。游小冰精力太好，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看大爹这儿。”左戈举着手机给臭美的游小冰拍照，话音刚落，游小冰翘着手对着他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左戈傻笑着拍了下来，然后递过来给游旭看。连拍模式下七八张可选，游旭觉得都差不多，可左戈不觉得，一张一张挑选，最后还留下了两张说要游小冰选。
　　“你别在她面前把自己放得太低，以后骑到你头上了不好管。”游旭看着左戈又要递过手机来给自己看照片，把这话说了才伸手接过手机，不去看左戈，低头看手机上的照片。除了旋转木马上的还有刚才的，说实话都拍得不错，每张都很可爱。
　　“哦。”左戈猛地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说，点头应了。看着游旭看照片没抬头，左戈想了想说：“不自觉的就那样了，大概是没什么自信吧……”
　　“把今天的照片都传给我一份。”游旭把手机还给左戈说：“挺好的。”
　　左戈结果手机看着游旭，有点弄不清楚游旭那句“挺好的”说的是照片呢还是自己当的这个二号爸爸？想问却最终没有问出口，不管指得哪一样都是小旭表扬自己……左戈想到这儿笑着又把手机举起来，游小冰转过来已经在对着自己挥手了。
　　把儿童乐园设施玩了个遍的游小冰意犹未尽，指着正行进在最高处的激流勇进列车说：“可不可以坐那个？”
　　“今天天气冷，万一打湿衣服就糟糕了。”游旭一点不犹豫直接就拒绝了。
　　游小冰拉拉左戈的手，左戈很正经地说：“等那个车冲下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可以拍到大浪花，效果会很好，要不要试一试？”
　　“真的？”游小冰被钓上了钩。
　　“对啊，就像有水花翅膀一样，我们去找个好位置吧……”左戈牵着游小冰的往激流勇进的大水池前边去，走两步回过头来对游旭眨眼睛，游旭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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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好搞笑哈哈哈……”快餐店里，游小冰指着手机里左戈抱着自己两个人一脸惊恐表情背后水花滔天的照片笑得停不下来，“爸爸你拍得好好都看不见飞车，就像水浪要冲到我和大爹一样。”
　　“是大爹出得主意，夸你大爹。”游旭捻起一根薯条扔到嘴里后很大方地把表扬给了左戈。游小冰赶紧抓起一根薯条喂到左戈嘴边。左戈张大嘴巴咬住了薯条说：“来来来，拍个自拍留念一下小冰喂我吃薯条。”
　　臭美的游小冰最喜欢拍照片，听左戈一说，赶紧抓起一根薯条学着他那样咬住凑上去两人脸贴着脸，都喊一二三了游小冰觉得不对伸手拉住坐在自己另一边的游旭说：“三个人一起。”
　　游旭脸上明显有不愿意，可左戈把薯条都递到鼻尖前面了，最终努力忽略周围人游旭叼住薯条凑上了脸。左戈把手机拿的稍微远一点。游小冰抬起双手把两个爸爸的脸往自己脸上摁，说：“要跟爸爸和大爹永远在一起！”
　　这话刚说完，左戈就摁下了拍照键。之后这张照片成了本日最佳，虽然只有三颗大头，可三个人面上的笑容都是那么甜蜜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