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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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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他回头见解语臣靠在墙壁上低头玩手机。
解语臣没有再穿如昨日一样的粉红衬衫,而是在白长袖外随意套了一件黑色外套。他头也不抬,手机在不断发出方块被消掉的音效。
两人都一言不发站在那,直到一声“Game over”响起,解语臣才关了手机,红痕随解语臣抬头而暴露在了吴邪视线下。
吴邪干咳几声,移开了视线。
解语臣心里暗骂一句黑瞎子,将外套拉链拉高,大致挡住昨夜缠绵的痕迹。
“这就准备一走了之?”解语臣重复了一遍问题,目光漫不经心从吴邪身上扫过。
吴邪扯出一个笑,不知代表了什么意味,不语。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十年后吧,如果小哥来接我的话。”
他现在说不清是期待张起灵来还是不来。来,他只需像小哥一样等待十年;不来,张起灵会如所有平凡人一样生活下去。
解语臣点头,没发表任何评论,只是直起身,径直走了过去,背挺得笔直。
吴邪扭过头,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解语臣关上房间的门,便陷入黑暗中,全屋就只有一丝自未完全合拢的帘布中透出的光。
“见完小三爷了?”戴着墨镜的男人站在阳光后的阴影里,身形不大清晰。
“他真固执,为了张起灵。”解语臣解开外套,坐在床上。
“哑巴对他来说是特别的。”黑瞎子轻佻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怎么个特别法?”解语臣眼神下移,看着这搂住他,把头埋在他肩窝的男人,没什么挣扎的表现,平静地问道。
黑瞎子笑了。
此时吴邪背着包,行走在各色的人之间。喧闹的街口没能给他带来噪杂,相反,他的内心平静得如同一丝波澜都没有的湖水。
“特别到有为他丢下一切的觉悟,我的花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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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望着大片的雪白,不禁想起闷油瓶朝雪山虔诚拜下去的场景,同时也在脑中构起一幅图:他背着包,表情淡漠走在雪地上,如此宽阔的白茫只有一串延伸的脚印。
他捏紧了袋中的玉玺,手指因这冰冷的空气以及用力过大而泛白,
“小哥,等我。”他心中暗道,然后迈开脚步向前。
茫茫白雪,只有一抹黑在一点点移动,渐入深山。
吴邪凭着稀薄模糊的记忆,在夜色降临前寻到了当初整休的温泉。
里面还是像他们当初离开时那样,看起来那之后真没有人来过这。不过想想也是,知道这的人不多,又是死的死,剩下的也没什么非来这一次的理由,不知情者误闯入的机率小到几乎没有。
他随意坐下,靠在壁上,想拿根烟来抽,摸遍全身却没找到打火机。他想了想,拆开纸把烟叶塞到嘴里嚼着。
在很久之前,闷油瓶也这样做过。那时吴邪还在怀疑他与世界严重脱轨,不会抽烟,那时他们铁三角还好好的在一起。那时吴邪还是天真,未深刻地接触这些隐藏的阴谋。
不过十年,一切变了天。
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
“扯淡。”吴邪吐出口中的烟草。
管他怎么变,关他毛事。他的墓地不过是接小哥回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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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
“……”那人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吴邪做出自己已很久没有做过的动作——挠挠头,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过这的确是他面对张起灵的状态:“那个……”
他支吾了很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太多的话想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扯扯张起灵的衣袖:“小哥,进去吧,外面冷。”
张起灵默不作声,吴邪索性当他默认,看他还站在那不动,便走上前牵起他朝屋里走。
吴邪只觉得手里像抓了一块冰一样,凉意从手心开始泛至全身,刺激得他抖了一下,察觉到那块冰开始试图从他手中脱去,他把手紧了紧,拼命地用自己的体温去感染那只手,身后的人这才安分下来,不想再将手从中抽离。
吴邪牵着他走到门口,跨进了门,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扯不动身后的人。
他的衣袖被一只手扯住,他回头,望进那人清冷的眸中。
张起灵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吴邪定定地与他对视了一会,轻轻扬起嘴角,微笑:“这就是你的家,回来吧。”
张起灵还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似是在思考他话语的可信度。
然后他缓缓点头,“嗯”的应了一声,抬起脚要跨进屋里。
……
吴邪呼出一团白雾,抬手揉揉额角,从昨晚梦境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那触感都还停留在手上。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继续朝前走去。
温泉那里吴邪发现自己过不去。当时张起灵如何打开那石壁的谁也没看到。
于是吴邪作出一个决定——再走一遍那云顶天宫。
现在想来云顶天宫不过是他下过的几个凶斗之一,以他这十年的历练,他有把握到达青铜门前。不过就算没把握,他也会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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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他的眼睛带着疏离与警惕。
吴邪发现那人的身体紧绷起来,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若他敢有一点动作那人就会跃起扭断他的脖子。
但是吴邪还是动了。
他直直地朝那人扑过去,在那人要翻到他身后之前抱住了他。
他感到那人的动作滞住了。
那人穿得太单薄,身体温度低到叫常人难以忍受。
吴邪收紧了手臂,把那人紧搂在怀里。
待那人身上渐渐回暖,吴邪才放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
他捧起那人的脸,凑近他,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盯着他的眼睛。
“吴邪。小哥,我是吴邪。”
“吴邪?”那人重复了一遍,不再像之前那般警惕,眼神略微迷茫。
“是的。吴邪。”吴邪认真地点头,“你是张起灵。我是来接你的。”然后他用自己的左手握紧了对方的右手。
是的,经历了这么多人情冷暖,吴邪确已不再天真,也是已无法再轻易相信他人。但他仍坚信着那个仿若与世隔绝的淡漠男子还在等着他,等着他接他回家。
他执起他的手,目光坚定而认真,咧嘴笑得天真无邪:“小哥,我们回家。”
张起灵怔愣,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然后点头,加大力度回握他那只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