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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父子暗室密谋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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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枝梢攲斜,藤萝攀壁。一架莹白蔷薇,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云外楼里,纪崇霖负手静立窗前,凝望一院蔷薇,思绪飘飞。忽听身后一声门响,知是纪云瑄来了,头也不回,沉声问道:“刺客那事可有进展?”
纪云瑄垂首躬身,恭敬答道:“回父亲,孩儿还在尽力追查。从目前来看,那刺客应是府里的内贼。从昨夜事发至现在,府里并无人离府。那麒麟踏云瑞纹佩,应该也还在府中。孩儿回头便让人在府中搜查,也许可以将玉佩寻回。”
纪崇霖静默良久,才徐徐说道:“这么大的一个府邸,寻一块小小的玉佩不是件易事。况且,内贼也无须离府,只要墙外有人接应,掷玉过墙也不是不可能。从昨夜到现在,已过去了那么久,再寻回玉佩的可能性不大了。瑄儿,你还是莫抱侥幸心理,要做好最坏打算。”
“是。父亲说的极是。孩儿思虑不足。”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告诉你大哥,让他抓紧点,一年之内,我要看到一支无往不利的坚甲利兵。”
“这个父亲尽可放心。大哥为了这一天,已悉心准备多时。这些年他苦读兵书,砥兵砺伍,为的就是这一天。年后他招兵买马,现今他手里已有骑兵五万,精兵十三万了。”
“怎么这么多了?”纪崇霖回过身来,看着纪云瑄问道。
“去年冬天湖州那边闹雪灾,冻死了不少人。大哥就派人去把那些青壮流民都给收了。故而多了不少。而且,父亲,安王爷那边手里还有三万亲卫……”
纪云瑄话没说完,就被纪崇霖给打断了:“不止。那个老狐狸手里,不止这么点兵马。你算算这些年我们每年供给的军饷,养五六万都够了。你想个法子,从家齐嘴里套套话,摸摸他们的实底。”
纪云瑄迟疑说道:“这个……家齐估计也不知晓,他对我从不隐瞒的……”
纪崇霖也清楚自己儿子与安家齐的交情,沉吟说道:“这老狐狸,连自己儿子都防着。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心里有底,防着他们点就是了。”走到书桌后坐下,端起书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对纪云瑄说道:“你也坐下说话。”
纪云瑄应了,这才在下首的太师椅规规矩矩地坐了。
“如今你大哥广招兵马,你那兵器装备,军需物资可跟得上?” 纪崇霖放下茶盏,继续问话。
“回父亲,我们如今手里的兵器装备,足以武装二十万大军。至于军需物资,寒衣那些还在筹备当中;粮草孩儿早已备下,今年秋后收割,会将霉变陈米换出,补入今年新米。这些东西,孩儿将其三分,一份放于泽平大哥处,一份存于我岳父林将军处,还有一份藏于景州城外纪家别院。”
“嗯。”纪崇霖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你做事向来妥当。”
纪云瑄微微颔首:“父亲过奖!”
顿了顿,纪崇霖话题一变,转而问道:“与夏启国那边的接洽怎么样了?”
“过两天家齐就要启程去夏启国了,假借参加百花节之名,前去与庆和帝密谈联盟之事。”
“这事要抓紧。我与安王爷商定的联盟条件,家齐可都清楚了?”
“父亲放心,这个家齐与我谈过,他很清楚我们的底线。”
“这就好。对了,家齐什么时候回来?他与三丫头的婚期可定在九月。”
“暂定七月底回,八月初就能回到景州。就算路上有耽搁,最迟八月中下旬也可回来。误不了大婚。”
“嗯。”纪崇霖眯起眼睛望向窗外,“瑄儿,我们做这些也是防患于未然,若玄极门与京城那边没有动静,我们便也按兵不动。毕竟你大哥那些兵都是新招的,磨砺还须一段时间。准备得越充分,我们的把握就越大。”
“父亲说的是。孩儿估摸着,我们应该还有两三年时间。正祺帝就算得到了麒麟踏云瑞纹佩,要打开丹西山的山洞,还是须花费一些时间的。”
“不可掉以轻心。他既然动手抢麒麟踏云瑞纹佩了,就表明他已下了铲除纪氏一族的决心。打不打得开那个山洞,并无所谓。我们得时刻做好应对的准备。”
“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纪崇霖默了一会,换了话题:“听说姚刺史的公子姚万颜下个月要上京入职了?”
“是。姚刺史托人在京城给他家大公子谋了个翰林院编修的位子,下个月入职。”
“这个老滑头!墙头草,摇摆不定。”纪崇霖冷冷一哼,“你想想法子,看怎么把他拉拢过来。他为人重利轻义,给他的甜头不妨大点。”
“是。”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不知怎的就起风了,霎那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砾,树摆枝摇,窗扇被吹得哔啪作响。
纪崇霖淡漠地望了望窗外,轻轻吐出一句:“这天,要变了。”
×××××
松涛院里,陆剑一因了手臂受伤,这几日纪云瑄便让他安心养伤,没再当值,每天早上的授剑也暂停了。他因此空了大片的时间出来。
崔二的死让府里的人议论纷纷,他毫不费劲就打听到了与崔二有关的一切。
原来那崔二,是纪府的家奴,因生就一身蛮力,又生性勇猛好斗,早年一直跟随纪府老爷纪崇霖,作他的贴身侍卫。后来年纪大了,早年打斗留下的腿伤频频复发,纪崇霖这才让他去乡下的庄子颐养天年。
这回是因为庄子的管事回府报帐,他一时兴起跟随过来探望熟人,没想到却撞上刺客由此而丧命。府里仆从连连感叹,说这崔二怎么就这么倒霉,好好的在庄子里呆着不成,非得赶过来送死!
众人散了之后,陆剑一还留在原地,背靠大树仰头望天,许久身形也不曾变动,仿若石雕木刻。
那晚虽然手刃仇人,可陆剑一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反而隐隐有一缕不安。如今得知崔二的来历,心里极力压制的那缕不安,就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随着一圈圈的涟漪渐渐地扩散开来。
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崔二辱杀师父陆意之,不是出自他自己意愿,便是受人指使。可从记忆中崔二与师父的寥寥几句对话来看,崔二是出于私心的可能性并不大,何况,若是崔二一人的私自行为,凭他的身份地位,他也不可能调动那么多的人马。那么,崔二只能是受人指使。他身为纪府家奴,纪崇霖的贴身侍卫,还能受谁指使?陆剑一不敢再想下去,他不知道,若纪崇霖真的是杀害师父的幕后真凶,那他和柳溪溪又该何去何从?
天上云卷云舒,白云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