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稿内容:
第一章 楔子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梁上双飞燕,池中鸳鸯戏。最近高冷狂狷酷霸拽的晋国大将军萧珏害了相思病,常常倚在窗边一手执兵书一手摸着一块游龙惊凤金镶玉,军师眼毒,一眼便识出那玉佩的主人正时一年前在江铃战场上揭下将军面具的晏国太子。
军师的思想很前卫,不仅没有劝诫将军端正恋爱观,反而集思广益、出谋划策道:“属下共设计了三十六种虏获太子芳心的妙法。其中最直接、最有效、最快捷的莫过于釜底抽薪、直捣黄龙!”
萧珏慢条斯理沏茶的手陡然一抖,茶水就漏出了一大半。
素以风流自居的陆副将笑得没了眼睛:“这种方法用在寻常女人身上也许管用,但用在晏国太子身上……”他不置可否。“晏国太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荣华富贵不能吸引他,才貌双绝未必打动他。对他百般讨好,只会令他不屑一顾。对他强硬蛮横,只会令他反感积怨。”他轻摇折扇,颇有经验道:“大将军虽好谋善战、攻无不克,可征服一个晏国太子可比征服千军万马要难得多呢。”他坏笑着建议道:“将军不如敛了沙场血气,多些温柔神秘,乔装打扮接近太子,欲擒故纵、欲语还休、欲拒还迎……”
萧珏:“……”
第二章 佑国初见
我是晏国太子洛君月,人称风流邪魅断袖殿下,可我本性女,爱好男,父皇将我当男儿养,封我为太子,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谈。近半年里,外人传我性情大变,转而热衷于礼佛持经、悟道修行,我走遍全国各大寺庙行善布施、拜佛求经,其实……另有原因。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佑国寺是我走访的第二十四家寺庙,巳时大雾未散,钟楼佛塔尚蒙在薄薄雾色之中,平添了几分仙灵之境。我从大雄宝殿拜佛出来,突然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眼前,我心中咯噔一下,狂飙了过去……
据侍婢云珠描述,当时我找到他的眼神就好像我养的那只西域波斯猫看着放生池里的锦鲤,锦鲤在池中毫无危机感地悠闲游着,波斯猫双眼发着绿光在池边踱着猫步,突然波斯猫一爪伸去,锦鲤咕咚一跳,波斯猫就栽进了水里……
这一回,我还没栽进水里,不过是闯进了寺院的净身房……哦,不对,是洗澡堂……
当时雾气太重,对方步伐太快,我一时情急没去看门牌就冲了进去……
于是乎一群小沙弥捂脸的捂脸,遮羞的遮羞,尖叫的,四窜的,跳水的……应有尽有。
我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看也不是,始终保持太子殿下应有的威仪与端庄,佑国寺彻底被我炸翻了锅……
市井有传,我不仅爱好男,而且还……酷帅狂霸拽!说我出生便是太子,于是恃宠生娇,养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性子。喜欢的东西必定据为己有,不喜的东西必定毁之……
结果不出半日,寺里的年轻和尚全都下山化缘去了……
这让我想起那位长相猥琐内心放|荡的户部尚书的大儿子,听说他某次去尼姑庵调戏俏尼姑,也是吓得整个庵堂的姑子离家出走……
我表示……你们这样诋毁这个国家的未来君主,真的好吗?
我跟主持方丈百般解释我不是有意要闯男澡堂,只是单纯地在追一位光头和尚。主持方丈的眉角抽搐了半天:“寺里的和尚都是光头……殿下要找哪位?”
我:“……”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美其名曰要给僧众们赠送僧袍,主持方丈迫不得已将寺内僧众召集到了万寿塔前,可我左寻右寻没有找到他……
主持方丈发誓道:“全寺三百零八位僧人都在这儿了。”说完还将尚在襁褓里的惠能小弟子塞给了我,一脸“殿下你还想怎样?”的表情。
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之前我幻觉了?
蓦然间,众里寻他千百度,他此刻就坐在万寿塔下方的龙滩水库边垂钓。
我心头一喜,疾奔而去,一众僧人的视线就跟着我在万寿塔通往水库的两百多节阶梯上狂跳起来……
我从小就做着一个梦,梦里有道模糊的身影、模糊的面庞,白衣如雪,圣洁超尘,在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在紫檀书案边,在春旭碧桃下,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他教我习字绘画,陪我练武策马,我唤他殿下哥哥,他伴我快乐成长。虽不知他是何人,我为何总做着这些梦,但我知道他一定对我有着不一般的意义,我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我以为这些幻真幻假的梦境只是臆造而出,戏中有说《牡丹亭》里的柳梦梅和杜丽娘以梦为媒、终成眷属,原来我的梦中情人也真的存在!此刻他一袭月白色长袍坐在水库边垂钓,满月将落,晨光澄澈,长袍吸纳日月光华泛出薄薄银色,背后一鼎高大的金佛香炉袅袅香烟朦胧了他深邃的眉眼,潋滟波光,雾色柔纱,玉琢的俊颜出尘清癯,气质如圭如璧,似是神仙中人。
我看得呆了,犹恐在梦中,突然,他站起身来,收起鱼竿准备离开……
我大急,脱口就喊道:“殿下哥哥,等一等!”
对方脚步一顿,没有在意,越走越远……
我慌了神:“那个……垂钓的和尚,等等我阿喂!”
他仍旧没在意,眼见又要消失在浓浓白雾中,我慌得飞身一跃……
哎,怪我情急疏忽了,两年前我跌落悬崖武功尽失,没了轻功,原想如仙女下凡、沉鱼落雁一般飞至他面前,岂料我却如闪了腰的落雁一般……啾的一声……砰……直接将他沉入了水库中……
全寺三百零八位僧人皆是倒抽口凉气,就连我也觉得这搭讪的方式未免太过放纵了……
“咳咳咳咳……”我从水里狼狈地爬了出来,挂在岸边的石头上大喘气:“哥,哥哥对不起……刚,刚才不是故意的……”
对方一脸“走在大街上却被神经病拍了一板砖”的莫名其妙惊愤之色,全身湿得透彻,素洁的袍子被河中淤泥染得一团乌黑……
我深觉愧疚,连忙上手给他擦脸擦衣袍:“哥哥莫生气,我刚才太激动……”
眼见我脏兮兮的魔爪要抹去他的俊脸上,他一双凌厉的凤眸带着冰刀射来:“太子请自重,这是佛门圣地!”
我:“……”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便是这般痛心疾首。
早知如此,刚才应直接在万寿塔那边脱了鞋扔了过来:“啊喂!和尚!给本王捡鞋!”
至少我不会落个廉耻荡尽的断袖淫|魔形象……
云珠给我出主意道:“殿下既然喜欢他,不如将他带回宫中吧!”
主持方丈眉毛跳出了额头:“殿下使不得,他命带煞星,克夫克母克妻儿,殿下身系家国命运,万不能沾惹他这种祸水啊。”
祸……水?我想主持方丈你一定是口误了……
我和蔼地笑道:“大师别慌嘛,本王只是想认他做师父而已。”
“师父?殿下想跟他学什么?”
我双手合掌、十分虔诚道:“佛法。”
“哈哈哈哈……”主持方丈难掩侥幸之色:“殿下误会了,皋端他不是僧人。”
我:“……”
他叫郝皋端,是久负盛名的民间画师,有“画仙”美称,精于佛像、花鸟、山水,画作独树一帜、意境深远,笔墨雄浑大气,色彩明快鲜亮。二哥有段时间痴迷于他的画作,还在我面前大加品评赞赏,可我不知怎的,每次听到他“郝皋端(好高端)”的名号,就有些忍俊不禁要喷饭的冲动。
皋端大师,人如其名,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云珠帮我打听到,他是主持方丈的恩人之子,偶尔住在寺庙后山的避尘台上感悟山水、避世隐居。因他幼而聪敏,天赋慧根,佛法上造诣颇深,主持方丈有意受其衣钵,培养他为下一任接班人,然而他却不愿出家,说是僧人戒律诸多,他生性闲散、不宜修行。
我好奇:“既然不愿出家,为何剃了头发?”
云珠也奇道:“僧人们都说自打见到大师时,他就是光头了,以前他还戴着面具,最近将面具摘了下来,惹了不少桃花呢。”
我微微一惊,戴面具?
云珠又道:“不过大师定力十足,不沾红尘,前几日有位貌美如花的富家小姐追去避尘台看望大师,却不知大师说了什么话,那小姐哭成泪人儿跑下了山,自此再未上山……”
我呵呵一笑,欣赏不已:“禁欲系的画师什么的最有爱了!”
云珠:“……”
主持方丈说:“皋端不归寺里管束,殿下若想拜他为师,还需亲自去跟他说……不过,皋端性格寡冷,不善言谈,老衲在此先为他求个情,他若有失礼不当之处,还请殿下宽宏大量,饶他一命。”
我微微一怔,他不善言谈吗?可我听说,他曾在跨国佛理辩论会上随便搭了几句话,结果说残了好几位资深辩论大师。之后无人敢来佑国寺谈佛论道、切磋口才,担心自毁名望,败在一个常住香客手里。
云珠解析道:“可能方丈大师想说的是……‘不善’的言谈?”
果然,当日下午,我就领略到了皋端大师十分不善的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