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进击的巨人（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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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骚扰的心满意足了，吐了一地奇怪的东西，巨人总算退散了。
何殊找到查尔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枪都拿不稳了。
“阿殊啊。”他有气无力的说，“你竟然还能站起来……你不紧张害怕吗？”
紧张害怕吗？还好吧，或许是因为知道如果不小心死了，对于她也没什么……大概只是会为错失这样的一个好机会而惋惜？但是这些人类，死了，那可才是回不来了……
这样一想，心情稍微复杂起来。
巨人退散后，因为吐了一地，所以要有人下去打扫。
据前辈们说，那吐出来的是巨人吃掉的尸体。
“第一次见到真是吓得屁滚尿流啊。”
老兵们说，带着点复杂的笑容。因为何殊毫不腿软的表现，被选着和他们一起下去。
【听起来就像小猫吐毛团一样。】壹号吐槽。何殊却心里一动：【吐出来……难道它们不会消化么？】
说起来确实没看到巨人有排泄器官。难道他们不是靠吃人为生？
距离巨人出现，也不过三年。因为“人口因为巨人而大量锐减”，所以从未有人注意到这种事情。
但也说不定，只是没有揭发出来而已。
打扫战场，是件很恶心的事情。
被奇怪的液体凝结在一起，人体的残肢显出一种十分紧密的样子。当然也有不少因为坠地的撞击力而散开，脑浆，鲜血，残肢，残体，散落一大片，不时可以听到跟着下来的新兵们的呕吐声。
有人拍了下何殊的肩膀，扭头看去，是埃尔维斯。
“你没事吧？”埃尔维斯说，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这样对比起来，何殊的正常简直就不正常了。对此埃尔维斯的表情也有些奇怪，想来是不明白何殊这样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这么冷静。
其实是见惯了而已。在离开斗兽场之前，何殊为了锻炼自己而混迹其中，斗兽场的规矩，不停地厮杀，所以鲜血淋漓，早已经司空见惯。
何殊默默捡起那些残肢，辨认着里面是否有她认识的面孔。忽而目光扫到一堆血肉中，一个人的模样，似乎略微眼熟……
不顾脏污，何殊拽出那个人，却只有半个身子而已，下半身已经被嚼碎混在那血肉里了吧。这个人的样子还很年轻，应该是新兵吧，所以才会吓得掉下墙壁……
“你认识他？”
埃尔维斯说，也蹲下来打量这个尸体，虽然面色已经惨白的可怕了。但当他注意到这个人胸口的弹痕，瞳孔一缩。
何殊将这堆血肉堆做一堆：“是我杀的他。”
埃尔维斯沉默了片刻，他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情况，最后他只是对何殊露出一种可悲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我也落到这样的境地……还要麻烦你浪费一颗子弹了。”
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吗？
人类的选择，竟然只有这个了么？
真是可怕啊。
尸体很快就被清理干净，然后就是统一焚烧。一群士兵们站在这熊熊的火焰面前，随着长官的动作，将自己的右手放到心脏处。
一路走好，不管你是我们的战友，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们都是人类。
一周很快过去了。如那天的巨人骚扰，并没有再次发生。
但这确确实实影响到众人。无论是那些本就不想加入调查兵团，还是那些有意参加的。
何殊避开了查尔斯，悄悄向教官递上了申请。
她还记得教官用复杂的神情看着她，最后一声叹息：“士兵，我以你为荣。”
何殊朝他敬礼。
隔日，申请发下来，何殊通过，查尔斯差点要掐死何殊——虽然还是被一个过肩摔摔出去了。
这一批主动提出申请参加调查兵团的，只有七个。其中，何殊只认识埃尔维斯。
即使从训练兵团以优秀成绩毕业，但是“留在墙壁里”和“在墙壁之外”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这七个新兵受到了严格的培训，虽然很艰苦，但壹号却告诉何殊，她能顺利在野外活下来的概率又增加了。
这是好事。
何殊一直好奇调查兵团的作用。没有可以克制巨人的武器，他们却仍然要冒死外出，究竟为什么呢？没过多久，调查兵团修正完毕，即将再次出发，何殊得偿所愿知道了它的作用。
正如名字，调查。
城池再宏伟，想要提供数十万人的生存，也需要极大的物资。大部分物资由本地自产自销，而另一小部分则是由调查兵团搜集得来，同时调查兵团也将搜索外界是否还有幸存者。
当然这项任务，已经随着附近巨人的增多而取消，调查兵团所能抵达的范围，正在逐渐缩减，已经不复当初了。
他们现在的重要任务，则是搜索关于巨人的讯息。它们逗留在离墙壁多远的地方，而另一项，才是重头戏，他们将以个人的牺牲，来调查面对巨人，他们到底可以做到多少……
何等惨烈。
出发之前，全体解散，回家告别。
人道又可悲。
何殊去见了艾莱尔，她最近交了男友，看起来滋润许多。当初和他们一起逃亡的人，如今也在这墙壁里扎了根，算起来，真正可以用“朝不保夕”的，只有何殊和查尔斯。
今天查尔斯不在，他要执勤。
何殊和艾莱尔说了她即将出城的事情，想了想又说了遗言：“若是我没有回来，也别难过，这是我自己选的。”
艾莱尔的神情很像何殊记忆里的模样，脆弱与悲伤，透着深深的无力：“阿殊……你要安全回来。”
一遍遍的说，这样是否就能成真呢？
何殊没有办法回答她，只能抱一抱，感觉着双方温热的体温。
至少，现在，我们都是活着的。
第一次外出调查，前头都还算顺利。骑着马，背后的披风猎猎作响，一连走到看不到墙壁的地方，依然没有撞见巨人。
夜里，大家围着篝火，互相撞着装着酒的水囊，小饮一口，豪放的说着明天说着未来。
有人打趣何殊，毕竟是少有的女性，又有着好样貌，说一两句心情也好。何殊也不在意，只是专注着看着篝火，腾腾的火光，带来了暖暖的感觉。
埃尔维斯坐到了何殊身侧，引来了些许哄笑。但是这位高个的男人丝毫不理会，只是看着何殊：“又过了一天呐。何殊，你为什么参加调查兵团？”
何殊说了遍那个合理的理由，为死掉的家人报仇什么的。埃尔维斯沉默了一下，低声感慨起来：“看不出来，你很爱你的父母吧。”
后面那句没什么，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何殊问他：“那你又为什么要参加？”
埃尔维斯的回答出乎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人的意料：“我只是想看看墙壁外的世界而已……虽然只是三年，但是忍耐不住了啊。”
人类已经被关在这“保护的墙壁”里，三年了啊。
墙壁之外的世界，还有谁记得，还有谁在渴望呢？
嬉笑的声音都消失了。
大家都在仰望着天空，明明都是星星，可就是觉得，墙壁之外的要更加好看呢。
前行的第五日，遇到了巨人。
下达的命令是——逃跑！
何殊一拉缰绳，开始逃命。为了分散目标，大家都没有跑在一个方向，反正如果活下来，都将会在下个歇息点汇合。何殊语气挺差，竟然有个巨人在后方穷追不舍。它的速度不算很快，然而身形高大，一步之距实在可怕。耳边忽而传来惊叫，是跟在她后头的人被巨人抓住了。
血腥气弥漫开……
“何殊！小心！！”
埃尔维斯大声说，何殊咬牙偏了下方向，正好和巨人落下的手掌擦肩而过。不知觉落了一身冷汗，何殊心里不停盘算，在这么下去，迟早会追上的……
埃尔维斯忽然纵马靠近，然后朝何殊伸出了手：“快！上来！你来开枪！”
何殊明白他的意思了，借力跳上他的马，也真亏他马术一流，竟没出什么意外。用条绳子把两个人的腰绑起来，何殊总算腾出手，射击！
目标一如既往，是巨人的眼睛。
虽然恢复力惊人，但如果一直被射击，也没有多少时间来恢复。不一会儿，瞎眼的巨人就被一棵参天的树绊倒，而埃尔维斯掉转马头进了森林。
和多年前何殊做出的判断一样：进入森林，受身高限制，巨人不便行动。
但也只是不便而已。
往深处走，马虽不高，却也没有人活动灵巧。往宽阔的地方走，指不定巨人就追来了。埃尔维斯看何殊，何殊深吸一口气：“弃马吧。”
埃尔维斯不赞同她的选择：“没有马，光凭两条腿，是跑不过巨人的。”
“没错，但是谁让你和它跑了？我们走小径。”她说，想了想又道：“在进入墙壁之前，我曾经在外流浪将近一年，我有足够把握带着我们走回去。正好巨人夜里不常出现，我们大可白日休息，夜里疾行。”
虽然这可能会造成“二人牺牲”的误会，但也总比被吃掉的好。埃尔维斯同意了。两个人一路小心谨慎，竟也没出多大意外，甚至奇妙的遇到了一队蹒跚而行的人类。据说他们一直在外居住，直到最近家园被巨人毁灭，才投奔这座有着强悍墙壁的城。
这也算小有收获吧？
几天后，他们这一行人，总算回到了墙壁里。
但是何殊和埃尔维斯两人幸存，不代表别人没有任何意外。此次外出，牺牲九人。
本来是十一，但是何殊和埃尔维斯活着回来了……
这次的牺牲，并不少见。却引发了长久以来的矛盾。保守派认为调查兵团一无是处，而且牺牲颇大，既然墙壁如此牢靠，不如大家修生养息，以后再做打算。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提议，遭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
调查兵团正面对解散的危险。
对这种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何殊和埃尔维斯报道后便就地解散。她立刻回了家——嗯，曾几何时，竟然也把那个小窝当作家了。
艾莱尔正在收拾东西。
“我回来了。”何殊说，心里有点歉疚，毕竟听说“牺牲补偿”都已经在筹备了……艾莱尔听到声音呆了呆，看到她更加迷糊。
“阿殊……我又睡着了吗？不行，我得醒醒……”
喃喃说着话的女人，神情无比的让人伤心。何殊干脆抱住了她，温热的体温，正是离开前的感觉：“我没有牺牲，我活着回来了。艾莱尔，我活着回来了。”
艾莱尔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紧紧抱着这个曾经同生共死的女孩，泣不成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骗我……你可是曾经和我们走过那么长的路的……你怎么可能死掉，你怎么可能死掉！”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温温热热。何殊忽然就想起来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巨人的威胁下活下来，艾莱尔就抱着她和查尔斯，这样呜呜的哭着。
人类的眼泪啊……
等艾莱尔哭够了，她也松了口气，老实说别人哭她都有些手足无措……为了转移话题，她擦擦艾莱尔的泪痕：“对了，查尔斯呢？他去执勤了吗？”
艾莱尔的神情一下子又黯淡了。
她紧抿着嘴，显出一种矛盾又难过的神情，让何殊心里一紧。她下意识去看艾莱尔先前收拾的东西，里面，除了她的，还有查尔斯的……
“查尔斯殉职了？”何殊问她，艾莱尔沉默的动了下眼珠子：“你走后巨人袭城了……查尔斯……”
艾莱尔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何殊忽然就觉得这泪水，像没有颜色的血液。
从心里的伤口，缓缓渗出。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流泪呢？
明明觉得，心里闷闷的难过啊……
这是746年春日发生的事情。
一点……都不会让人开心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进击的巨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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