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18岁（10+云雀BG）》沈哥哥

7、〖七〗傲骨

　　窗帘遮蔽了微熹的晨光，乱成一团的被窝仅探出了个脑袋，脸上皱紧了眉，细密的汗珠遍布额头。
　　艰难地睁开眼，女孩黑眸中充盈着水汽，有些干枯的嘴唇开合间呼出的都是滚烫的气流。
　　“……真糟糕……”

　　云雀一如既往地早起，打着哈欠走进厨房，看了眼和往常一样忙碌在厨房的身影，坐在了矮桌前。
　　“今天好早呢云雀先生。”女孩扭过头，橙红的晨曦染得脸侧一片绚烂的色彩。
　　一头柔软蓬松的黑发还有些乱翘，青年端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热茶递到唇边，吹起一蓬白雾。
　　“请用。”散发着热气的丰盛早餐搁置在桌上，女孩微微撇开脸迅速起身回到灶间。
　　没被发现吧？
　　冰凉的水沾湿了双手贴上滚烫的两颊，女孩眯着眼深呼吸，感觉好像和现实的一切隔了层膜，触觉、听觉、嗅觉、味觉，都迟钝了不少。
　　不过……热水进口，反常地有一丝苦味。就算让云雀先生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他……会有什么反应吗？无用的草食动物？还是……
　　瞄了一眼用餐中的青年，心里笑了。
　　果然，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是不要被发现的好。
　　云雀恭弥用过早餐后就出门了，女孩松了口气，甩了甩发晕的脑袋，打起精神做完家务。

　　“森……同学？”
　　女孩勉力将头抬起一点，入眼的是邻桌女生一张担忧的脸，她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沙哑：“……什么？”
　　“你的脸好红，生病了吗？难道是发烧了？要不要我叫老师？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女孩无力地重新趴下，声音从臂弯中闷闷的传出，“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
　　见她不再出声，邻桌女生无奈地回到她的座位。
　　上午第三节课是数学，严厉的中年男人瞪了趴桌上不省人事的女孩十几次后，怒吼声如同雷鸣：“森纱南！！给我站起来！！”
　　全班都给吓了一跳，邻座女生急急道：“老师，森同学身体……”
　　椅子与地板的摩擦声打断了她的话，女生怔怔地转头，看见森纱南已经双臂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低垂着有着异样红晕的脸。从女生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得到她的眼睛虚着，好像在掩饰眸中的恍惚迷蒙。
　　中年男人开始了经典的教育式批评，从琐碎小事到考试到就业到未来甚至到子孙的幸福，绵绵无尽滔滔不绝。【最讨厌这种老师=A=
　　邻桌女生担忧地看看女孩又看看老师，每次想发言都被老师那逼人的气势给吓回已经到口边的话语。
　　撑着桌子的双手渐渐握紧成拳，女孩微微张口，觉得氧气有些跟不上消耗。
　　头好疼……
　　现实的一切都在远离，渐渐泛黑的视界，她能做得只有拼命呼吸……和挺直背脊。
　　“……记住！就算成绩再好，平常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坐下吧！”
　　膝盖好像生锈般，每弯一度都很困难，一寸一寸，终于坐在了椅子上，紧跟着脱力的身体就往一边摔去。
　　“森、森同学！”
　　桌椅碰撞声，慌乱的叫喊声。
　　好吵……

　　世界好像在不停地旋转，黑暗中总有人在周围晃悠吵闹。
　　“40度！有没有搞错！”
　　“已经喂她吃过药了，如果再这样烧下去就只能送去医院了……”
　　“森同学……”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她手机里没有一个家人的电话号码啊！”
　　好困……
　　她在黑暗中不停地往下坠，有种头晕想吐的感觉。
　　“太好了，降到38度了！”
　　“森同学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嘛，很快就能醒了吧……那我也……”
　　意识朦胧中，有人在隔着一道门说话：“诶……居然不锁门，山田老师真是的……”然后是钥匙声。
　　好像不关我的事……女孩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长时间的睡眠后，森纱南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时，室内是一片漆黑，世界都是寂静的，清亮的月光穿过窗户，室内的物品都增添了一抹银辉。。
　　“……医务室？”
　　撑起身子，她茫然地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眨了眨眼，脑袋终于清醒了。
　　现在几点了？！
　　四下里看了看，枕边放着自己的手机。抓起来凑到眼前，脑袋顿时一晕。晚上九点。
　　……太糟糕了。
　　跳下床，跑到门边一拉门——锁住了。
　　……诶？
　　又拉了拉，还是拉不开。
　　……也就是说……要等到明天早上老师来后才能出去吗？
　　丧气地爬回床上。盯着手机屏幕许久，犹豫地拨出了一个号码，那边很快接起。
　　“云雀先生……”
　　“……”
　　“非常抱歉，我突然有些急事所以……”
　　“你在哪？”清冷的声线传出听筒，听不出喜怒。
　　“……”张了张口，“在家里。”
　　对面“啪”地挂断了。
　　女孩看着手机发起了呆。
　　……他生气了？
　　额际隐隐发痛，她干脆不再思考，把自己摔在床上，阖上黑眸。
　　干脆就这样睡到天亮吧。
　　意识渐入泥沼，耳边忽然传入门的声响。
　　……咦……有谁来了？！
　　头脑一清，女孩支起胳膊想要抬起身子，黑暗中一只手抵着她的肩将她摁回床上。
　　冰凉的手指探上额头，女孩仰眸看着手的主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黑发黑衣仿佛能和黑夜融为一体，青年低垂着脸盯着她，凤眸浅眯，反射着月色光弧。
　　女孩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这样被俯视着总给人一种危机感。
　　“云雀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青年懒得开口，直起身走回医务室门口，随行的草壁哲矢上前朝她恭敬一礼：“森学姐，我背您回去。”
　　伏在草壁宽厚的背上，女孩打了个哈欠，听到前面草壁的声音传来：“我们的风纪委员放学后在并高的校门口问到了森学姐的同学，得知您生病了一直在医务室里，但是他们去医务室时发现门已经锁上了，而学姐的背包还在教室里，表明您还没有离开学校……”
　　“那……”
　　“之前委员长刚刚外出回家，您打电话给委员长时我们正在向他汇报情况。委员长一挂电话就对我说去并高医务室……”
　　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青年。
　　……他的智商要不要这么高？
　　草壁好像依然认为他的委员长大人依然是那个15岁的少年。嘛，在并盛眼盲是通病，习惯就好。
　　沉默伴了一路，直到草壁出声：“到了。”
　　一抬头，是熟悉的和式大宅。
　　女孩试探着出声：“这里……好像不是我家？”
　　“是的，今晚森学姐住在这里好方便照应。”
　　怔了半晌，她摇头：“这怎么可以，我还是回家……”
　　已经打开大门的青年回过身，不给女孩丝毫争辩的余地，果断一把拎起她的后领，提着就往门里迈。
　　“领子！领子要坏了！咳咳！”
　　草壁恭敬地欠身：“那么我回去了，晚安委员长，森学姐。”

　　脚终于落地时已经身处一间客室，榻榻米上被子早已铺好。
　　于是说这是早就预谋好的？看铺被子的手法，是草壁准备的吧？
　　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青年一语不发消失在门口，弯了弯唇，低语：“晚安，云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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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了半夜，女孩再次被饿醒，有些抓狂地攥起手机，一点多了。
　　早饭没有胃口，午饭和晚饭睡过去了，所以整整一天都没进食，不饿才怪。
　　抓了抓散开的长发，女孩认命地爬出温暖的被窝。
　　走廊的灯在走廊尽头，她只能抹黑去厨房。还好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光线扶着墙一步一步无声的迈向目的地。
　　云雀宅着实大，地处并盛偏僻的位置，夜里安静得像鬼屋。
　　他从小就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屋子里吗？她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小时候的他晚上会不会害怕？小孩子都会怕黑的吧？
　　脑子里纷杂的思绪随着厨房的门口出现在眼前而被切断。门没关，女孩没有多想加快了步伐，刚拐过弯踏进一步，迎面撞上一个东西。
　　“唔……”捂着撞痛的鼻子女孩蹲了下去。
　　“啪嗒。”厨房的灯被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逆着光笼罩着她。
　　一身黑色浴衣的云雀俯视着蹲地上的女孩，扬起眉：“你在干什么？”
　　她眼角含（生理）泪仰起头，看着他手里掂着一个水杯，嚅嗫：“喝水……”
　　青年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两眼，“饿了？”
　　女孩条件反射：“没有！”僵持般沉默了两秒，她低低道：“是……”
　　“午饭还在那里。”
　　“午饭？”起身进了厨房，发现早上准备好的午饭一点没动。
　　“太挑食了吧，这样对身体不好……”女孩回头看了眼斜倚门框上喝水的云雀。
　　他漠然无视她的指责。
　　唠叨了两句，她忽然想起晚饭时她没有来，遂随口问了句：“晚饭吃了没？”
　　青年叼着水杯没吭声。
　　女孩顿时觉得还在发低烧的脑袋有点疼。
　　于是云雀宅首顿宵夜成形了。
　　冒腾着热气的饭菜摆上桌时已经是将近两点钟，席地坐在青年对面，端起碗筷时忽然想起这貌似是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饭？
　　犹豫的念头没有转几圈就消弭了，饿得不行，先填饱肚子再说。
　　遂大快朵颐。
　　十分钟后女孩心满意足地放下碗，一抬眼发现青年才动了两口，疑惑地扫了眼满桌的菜肴，“不合胃口？”
　　支着下巴，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没想到世界上也会有这种吃相的草食动物。”
　　手里的筷子差点捏断，女孩扯出了个阴沉的微笑：“拜托您快点吃，我还要洗碗睡觉。”
　　起身将自己的碗筷端进水池，和往常一样捧了杯茶靠在碗柜上，视线透过窗户望着夜幕上明明暗暗的繁星，微微笑，呼出口气。
　　嘛，就这样吧。
　　能保持现状，就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