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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I ...

  •   I

      黑发精灵十万火急赶过来,却看到眼前这一幅景象。

      金发精灵好整以暇地安坐餐室,手里拿着一个仍有些温暖的面包,而餐桌上则放置了丰盛的早餐,除了香甜松软的面包外,还有一篮子的新鲜水果、装满牛奶的透明瓶子、色泽诱人的煎蛋……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安静地喝牛奶的女孩,她低着头,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面容在如墨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好一个美好的早晨,最适合和三五知己共渡一个宁静祥和的时刻。

      「Glorfindel——」那一封从金花领主寄出的急件被捏出一道狰狞的皱褶,面容平静的他低头看着金发精灵,声音如同往常交代要务时一样沉稳,眼神淡淡的,波澜不惊。

      「Ecthelion?」他惊讶不已地抬起头来,咬了一口面包,「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早,你看,我的早餐也是刚开始,你们涌泉家族那么早就吃完早餐,开始工作嘛?」

      Ecthelion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凝视那一双蔚蓝色的眸子,Gondolin夏日的晴空彷佛收藏其中,闪耀着和外面天空一样的温暖光芒。

      少顷,一直站着的他终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

      然后——

      印有金花家族徽号的信件无声地丢在其领主前面的空盘子上。

      Glorfindel不禁瞪大了眼睛。

      屈起一根手指的Ecthelion轻轻地敲着桌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又不说话了。

      紧闭的门外走过几个侍女,她们的笑语如同打落在湖面的细雨,灵动跳跃地沁入了寂静的空间。

      「Glorfindel,你有没有听过人类之间流传的一个童话故事——狼来了?」

      「没有啊,一大早就说故事吗?」

      眉毛一挑,显出极大兴趣的他一脸期待地看着Ecthelion,表情不由得令涌泉领主想起总喜欢围绕在他身边打转的孩子。

      只是……他还要装到甚么时候!?

      冷静的面具对上他也只面临破裂的下场。

      天还未亮就收到急件,他二话不说地赶过来,Glorfindel却完全没有一回事。

      金发精灵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对了,也许你有兴趣说故事给这位小姐听?」

      女孩终于抬起头来。

      那是一双近似金色的琥珀色眼眸。

      金色向来是一种温暖耀眼的色彩,因此Gondolin的居民都不约而同地说只要看见Glorfindel,就像看见了太阳,但她的眼睛则不然,像是一种冷冰冰的金属,更像耗尽了生命力的太阳,只余下一团死灰。淡然的眼眸像是把所有感情都凝结了。

      「她是谁?把我叫来是因为她?」

      把她留在餐室内,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两位精灵领主便一起出去了。

      「我也很想知道。」Glorfindel慵懒地倚着回廊的柱子,半瞇的蓝眸也没瞥过神色越发凝重的Ecthelion一眼,「但我现在只知道她叫Artemisia*,很特别的名字是吗?」

      再严重的事情,到了金花领主口中,变了如同谈论天气一样的等闲之事。

      Ecthelion开始觉得头痛,听了他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更加头痛不已。

      昨夜出现了一道奇景。

      点点如流萤的金光在书房的落地窗前飞舞,映衬在夜色下,那些光芒显得何其渺小黯淡,若非被夜色吞噬,就被灯火掩盖。

      当Glorfindel愣住之际,流光已逐渐凝聚在一起,一抹身影慢慢地显现于柔和的光芒中。他伸手接住双目紧闭的女孩,直至早上才去看她。

      「你是说,她不知道这是甚么地方、每一个为人知晓的名字也从未听闻,连自己是怎样来这里也不知道,却不可思议地会说我们的语言,能跟我们沟通?」

      「没错。」他微笑着点头,赞赏的表情像极了一位欣慰学生知道答案的老师。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样神奇的事情,就只有他能这么冷静。

      Ecthelion转移把注意力集中在被回廊四面环绕的一片碧绿草坪上。

      早上的风不大,清爽舒服,拂过静止了一整个晚上的草木,唤醒它们迎接温暖的晨光,也送来了不远处庭园中的芳香——整个宫殿无人不熟悉的香气。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那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他自然有办法应付的,人是在他家里出现的他也不能放任不管——说不定他早就想好对策了,把自己叫来,只是凑热闹而已。

      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Ecthelion不动声色地瞥Glorfindel一眼。

      「别露出这种眼神好不好我很认真的,要不然为甚么要叫你来我真的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要你帮忙。」他的语调听上去非常认真,Ecthelion也不禁扭头去看他。

      「你说。」

      「根据城规,她应该是不能离开。」

      「先通知陛下比较好。」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Ecthelion,」他的笑容异常灿烂,「可是,你要知道,最近我的家族出奇地多了很多事情要处理,我这个领主是不能不负责任的随便离开工作岗位的。」

      ……上当了——

      嘴角微微上扬的他回到餐室时,她仍安坐于原位,一动也不动,可看到他进来,却想起身行礼。
      「不用了,坐下吧。」

      「是的,Lord Glorfindel。」

      看着微笑着坐到她身边的精灵,她略一低头,没有去看他。

      乖巧安静、恭敬有礼。

      也许是贵族家的女儿

      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回家了……

      一抹淡淡的怜惜浮现眼底,Glorfindel伸手拨开她垂下来的长发,把它别到她耳后,轻声道,「暂时不能回家了,就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吧,不用客气的。」

      温柔的安慰,大多时候都能起到安抚的作用——但不是这一次。

      他微感讶异地看着她的反应,手不知不觉地收回来。

      Artemisia慢慢地抬起头来。

      和初见时的表情相差很远。

      躺在躺椅上的女孩睡得很沉,恬静祥和,睡颜如婴孩般纯洁,绝对能轻易地触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现在却相距甚远。

      也许是昨夜在晚宴喝得太多的酒,一时看错?

      「My lord,谢谢您,但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早就习惯了这一种生活。」她的笑容很苍白,尽管努力掩饰着,终于有些感情从眼底涌现,孤寂的悲伤,深深、深深地溢满了黯淡的眼眸,像极了无可奈何的泪水,不停地在打转。

      原来那一双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睛,也埋藏了这样深刻的感情。

      早已冰封的湖面下,除了黑暗,还有另一种早已失去色彩的记忆。

      不曾经历极大苦难和伤痛的人,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不发一言地倒了一杯茶,Glorfindel把它推到女孩面前,「喝口茶,去休息一下,我晚点去找你。」

      他的笑容温暖,恰如一道穿透寒冬的阳光。

      Artemisia怔怔地盯着那杯茶,眼神迷茫。

      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白瓷杯子。

      让侍女送她到客房后,他坐在偌大的餐室,环视一圈,此刻,这个空间犹如已归于平静的湖面,静谧无声,刚才的一切,彷佛只是一场幻觉。

      可她那彷佛积压了千百年伤痛的沉重眼神,仍停留在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上,徘徊不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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