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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八章 藏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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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府。
张灯结彩,金碧辉煌。比拟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等热闹非凡的情景,在十年前的言府和道府,依稀可见,却终是昙花一现。
言府上下喜气洋洋,言秉正身着镶红的锦袍,如此华丽富贵,连身着蟒袍的太子几乎黯然失色。
四边宾客对太子虽态度依旧恭敬,却显然笑中带些意味,似有若无的轻慢和怠慢,在场之人,皆而有之。
卢宇龙几次想要发作,都被太子制止。他依旧淡然处之,视人若无物,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
世人千万风情,我自视之唯一处之,何况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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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
似是满天弥漫的红,笼罩着一室。
火红衣袍中,依偎着女孩子小小的身体。只着白色亵衣,紧闭着双眼,睡得并不安稳的她,不住的颤抖哆嗦,却没有醒来。满头湿漉漉的青丝正被人擦拭着,很慢很慢。
“大少爷,请让奴婢代劳吧。”两个婢女刚替女孩沐浴完毕,这会跪在厢房,低声乞求。
红袍主人依旧轻轻擦着,目光一刻未移,低沉道,“出去。”
“大少爷……”
“……”他握紧她冰凉的手,别过头,并未出声,却给人无形的压力和恐惧,婢女们立刻躬身退出。
他坐在床边,继续擦拭着。一只手,一缕一缕的擦,很慢,很仔细。等擦得差不多,他才将她从怀里松开,安放到床上。呼吸已匀,没有刚才的梦靥,睡得实在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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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若是累了,可先行离去,恕微臣不远送。”酒过三巡,竟开始赶人了,言秉正笑得极其索然。
太子淡然一笑,“也好。”再看向严泰,“正好本宫有事要去严大人府上,严大人,不妨和本宫一同散席?”
“这……”严泰眼珠乱转,“殿下还是……”
“走吧,严大人。”内侍见太子已走远,催促了声严泰,便跟了上去。
言秉正看了他一眼,摸着胡子道,“快去吧,小孩子耍些脾气是应当的,顺着他好了。”
严泰轻哼一声,腹诽道,你咋不顺,就知道欺负老子。气哼哼的跟了上去,一百个不情愿。
此时,贾行云上前,“言伯伯,家父身子不适,小侄以茶代酒,替父祝您福康寿安。”
“哈哈,贤侄客气了。”言秉正笑得眼睛都歪了。
贾行云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转身跟着太子一行,去了严府。
“殿下,寒舍简陋,还望殿下莫要……”严泰躬身谄媚笑道。
慕容铩一言不发,只是在严府四处打量,像是有什么指引,他竟不再理会严泰一行,径直走到了严府内院。
“殿下……”
严于桓等人追了上来,却被卢宇龙拦住。
厢房里静悄悄。
只有偶尔传来的翻书的声音。橘黄的灯光下,映照出一张绝世容颜,纵使如此寂静的氛围下,也仿佛有无数的不安定因子在浮动,跳跃。
书本已许久没有翻动,他透过烛光,视线落在床上,眼神却很飘忽。
“大少爷,老爷回来了,太子殿下驾到,请大少爷前去相迎。”门外突然响起的报门声,打破了厢房的静谧。
他惊觉,忙看向床上,见她没被吵醒,这才放了心,脸色却不大好,快步走到门前,低声应道,“知道了,退下。”
待脚步声远去,他才回到床边,将紧裹着她的红袍拿起,轻轻给她盖好被子,单手缓慢却很自然地穿在身上。
刚要伸手去开门,门竟同时被推开。
严于柯看着门外的人,竟没有丝毫吃惊。微微俯身,“不知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里面是谁?”慕容铩说着便要进门,却被严于柯拦住,
“殿下,这只是微臣的书房,并无他人。”
“那为何不让本太子进去看看?”
“微臣认为,实在没有此等必要。”
“有无必要,不是你说了算,让本宫进去!”慕容铩双手一推,严于柯险些摔倒,再要拦,慕容铩早已到了房中。
环视一圈后,他看向严于柯,“不知大公子可知一件奇事?”
“微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从前有个人,偷了别人的三百两银子,为防被人发现,他将银子埋在自家院子里,还在上面竖了块木牌,上言:此地无银三百两。”
“古籍甚是有趣,殿下博闻强识。”
慕容铩笑笑,“忘记说了,这则故事,其实并未讲明,银子,是会发光的,丢失财物者是因着这光,才找来的,所以,即使不立牌子,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殿下所言,讳如莫深,恕微臣琢磨不透。”
“是吗?”慕容铩凑到严于柯耳边,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轻声道,“严大公子在言大人的寿诞上匆匆离去,那时,似乎并非你一人。”
严于柯一动不动,淡漠如初,“殿下看错了,微臣废人一个,从不曾离开房门半步,何以会出现在言大人府上,因着这事,还望殿下和言大人海涵。”
慕容铩退开几步,走到庭院,远远望着面前的厢房,“严大公子,后会有期。”
“殿下……”太子贴身总管陈山跟在恹恹的慕容铩身后,“殿下为何命奴才进去搜查一番,既然有所怀疑,何不……殿下!”
慕容铩突然停下,望着清冷的夜空,似是自言自语,“十年后的她,我都不算认识,如何寻她。”
不管相不相信,但,君,无戏言。
太子行銮正要起驾,忽然一个女子发疯般跑了上来,死死挣扎着护卫的阻拦,还不停的嘶喊,“救命,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说来也怪,她的嘶喊虽然凄厉,却并不大声,反而像是压低了嗓音,怕惊扰了何人。
“放肆!还不快拖走!”陈公公怕扰了太子,忙叫人轰走。
此时行銮尚在严府门口,女子的动作已然让严府守卫看见,忙上前来阻止。慕容铩掀开帘门一角,朦胧月光中,只见那女子大致十多岁,衣着凌乱,只梳了个男子的发髻,极其平凡,可面对无数阻拦依旧不肯妥协,似有无尽的冤屈要控告,低哑的嗓音声声引人背脊发凉。
他放下轿帘,轻咳了一声,“陈山……”
待回到西奕宫已过亥时。
慕容铩来不及沐浴更衣,便到了西亭。
陈山紧随其后,按照太子吩咐,他命人将人带到厅外。
“殿下,严府的人已经发现,奴才……”
慕容铩摆手示意他闭嘴,“他既敢做,就是量本太子不敢管,既如此,又有何意!把人带上来。”
守将把人带到,便退到一旁。
大厅中的女子哆嗦着跪在地上,头发已被拉扯得披散下来,这才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黑白相间的士子服,大出她很多,此刻亦是耷拉在身上,无比窘迫。
“抬起头来。”慕容铩盯着那蜷缩的一团,眼皮隐隐在跳。
那女子嘤咛一声,随即缓缓抬起头,却依旧看不清长相,披散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
陈山欲要呵斥,又被慕容铩止住,“你是何人?因何拦轿?”
小女子哆嗦着,不知是夜寒生冷,还是心中恐惧,她突然哭起来,双手将碍事的青丝拨开,慕容铩这才看清她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