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Antes del amanecer》楚危

40、40 二人世界

　　吴邪虽然失血过多但他身子底子非常好，这几年一直在赶路，风餐露宿什么苦没吃过，也不是没有磕磕碰碰过，在大漠荒沙里好几次都差点被黄沙给埋了，硬是让他趟了过去，相比之下，这点伤实在要不了他的命。

　　话虽如此，可是张起灵还是把他当易碎的瓷器般供着，除了吃就是在床上窝着。吴邪摸了摸自己已经没有形状的肌肉，捏了捏肚子都可以捏出一团软肉来时不由叹了口气。这当米虫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总让吴邪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养肥待宰的感觉。

　　在吴邪的强烈抗议下，他终于在半个月后获准下床走动，而张起灵的脸色就好像吴邪在逼他杀人一样。可以活动的吴邪立刻在张起灵的城堡里撒丫子跑了起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活泼好奇，四处乱窜，冷清了几百年的古堡一下子就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格外热闹。

　　“小哥，我发现你是一个大地主。”吴邪在逛完了自己的“新家”后累得气喘吁吁，那五层楼梯让大伤初愈的他也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上次那个修道院是不是也是你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他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白天为了陪吴邪会勉强打起精神，晚上等吴邪入睡之后他又得出门。

　　吴邪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乖巧地闭了嘴，他其实特别想知道张起灵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是去杀裘德考吗？王盟、齐羽和张海客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那间古怪的教堂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心里满是疑惑，可是他看着张起灵憔悴的神色，他潜意识里把这些疑问都压到了心底，他宁愿自己细细的琢磨。

　　张起灵被他赶去休息，吴邪无事可做。要说张起灵住的地方确实很大，但逛了几天他也倒全摸熟了，有几个女佣，但平时很少出来，总是神神秘秘躲躲藏藏的，完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只要吴邪一唤她们，她们就会立刻出现在吴邪的视野内，但不会多说话，那性子简直就是张起灵的翻版，问急了最多也是一句让他自己去问公爵阁下。吴邪一愣，然后才想起来这是指张起灵。

　　于是他又多了两件事，一是探究这些女佣们是不是总是跟踪监视他，否则不会他一叫就出现；二是张起灵的身份。

　　事情得一件一件来，吴邪觉得自己要先和这群女佣们搞好关系，于是算好了饭点，一头钻进了厨房。

　　果然，都在厨房里。

　　吴邪眯眯笑，但那群女佣们看到他时却个个惊慌失措，离得他很远，仿佛吴邪是个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吴邪也不在意，随手拿起一个土豆帮忙削皮，一边削一边还同她们搭话。

　　没人搭理他。相反，所有人都看上去非常地慌张，对吴邪的存在感到不安，甚至有些惊惧。

　　“要切丝吗？”吴邪挥了挥菜刀问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佣。

　　那个女佣摇了摇头，紧张地看着他手里的刀。吴邪哑然失笑，放下刀，柔声道，“别害怕，我又不吃人。”他话音刚落，那女佣立时脸上血色褪去，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吴邪，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战栗。吴邪诧异，自己难道很可怕吗？

　　他默默地放下了菜刀，转身慢慢地走出厨房。女佣们迅速闪到了一旁，给他让出了一条特别宽敞的路。

　　这种被人提防害怕的感觉特别不好，吴邪原本就不是什么凶恶斗狠之徒，这会儿他坐在床上，独自叹着气。

　　有人给他送来午餐，张起灵在睡觉，他也没心情一个人坐在那么大的大厅里独自享用美食，一般都在房里解决。送餐来的两个女佣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也就二十不到的年纪，虽然看到吴邪还是束手束脚，紧张兮兮的，可那两双眼睛也会时不时好奇地瞟到他的身上。

　　“你们为什么怕我？”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虽然我长相和你们不太一样，可我是好人。”

　　虽然自己说自己是好人这种话特别不可信，可吴邪这会儿实在是有些词穷。

　　“大宋听过没？离这里很远很远，在东边，我就是从那里来的。我真的是好人。”吴邪又重复了一句。

　　那两个女佣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吴邪有些丧气，挥了挥手，自己独自一个人留在房里吃饭。他端起碗，忽然感觉碗底像是粘了什么东西。他立刻朝门口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然后把那张用米浆糊在碗底的纸片给撕了下来。

　　纸片上用阿拉伯文写着“救我”。

　　吴邪把那纸条往怀里一塞，闷声吃饭。

　　张起灵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太阳落入海平线的那一刻。当黑暗笼罩在大地上时，古堡里点起了蜡烛。张起灵就是在那时睁开眼的，而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吴邪。

　　吴邪蹲在他的身边，一脸忧郁地看着他。

　　“怎么了？”

　　“小哥，你怎么还睡这棺材……”吴邪似有不满，“明天起，你跟我去睡床。”

　　他沉默地看着吴邪，任由对方把他拽了起来，听他在耳边不动声色地问道，“小哥，我问你那群丫鬟们都是哪来的？”

　　吴邪偷偷去看他的反应，见对方并没有起疑，便接着说道，“她们在这里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话一出，张起灵立刻转头看他，“她们做了什么？”

　　“不，不是，她们很好很听话。”吴邪连忙摆手，“就是我总觉得有那么多外人在我很不习惯。我以前在家也没那么多人伺候，再说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需要那么多人服侍，小哥你还是都放了她们吧。”

　　张起灵盯着吴邪，这让吴邪无比心虚。

　　他拿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女佣们会这么怕他，估计是知道张起灵的特殊身份，知道他以血为食，进而对自己也产生了不必要的猜测，以为自己和张起灵一样。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张起灵绝不是一个需要那么多人来伺候的人，那么这些女佣们多半是被张起灵临时抓来伺候自己的。

　　吴邪这会儿琢磨出味儿来了，便候着张起灵，等他醒来就提。

　　他可实在不想过这种每天都被人这样躲着、藏着、害怕着、畏惧着的日子了，他可没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张起灵看着他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凝望着自己，拼命地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思，突然忍不住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