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31、第 31 章

　　“总之，我和我家妹子长得并不像，我们都像各自的母亲。”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的眼睛也非常好看。”
　　我有点意外，不由自主地期待地看着对方。赞扬总是谁都喜欢听的，何况除了各种敷衍，还没有人在我女装时称赞过我。
　　“就好像潜藏着一对非常漂亮的王蛊，如同活着的一样。”
　　我沉默。
　　这应该算是赞扬吧，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眼睛痒痒的......夸赞我眼睛里藏着一对蛊虫之王，也不能改变那是虫子的本质。尤其，对方的神态还很认真，一副好像一个克制不住就会把它们挖出来的样子。
　　我说：“谢谢。不过飞尘阁下可能不清楚，对中原阿姐来说，眼睛里藏着虫蛊可是很可怕的事情，哪怕是万蛊之王。”
　　他愣了一下，问道：“你也这么觉得？”
　　我答道：“还好。”
　　他似乎这时才想起来，问道：“对了，阿姐还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吧？还有你在找的妹子。”
　　我答道：“黎烨霏。我叫黎烨霏，我的妹子叫楚明蝶。”
　　“叶飞？是飞翔的叶子吗？”
　　“不是。烨是日光灿烂，霏是云雾悠扬。”
　　黎烨华是日光璀璨，黎烨霏是云雾悠扬。云雾遮蔽日光，我则掩去弟弟的光华......我想这个就是名字的由来。而到最后，到底谁是烨华谁是烨霏，我觉得大概连爹娘也已经分辨不出。
　　六岁之前，我是烨霏；六岁之后，我变成烨华。
　　他说：“抱歉，我对中原的文字......”
　　我笑着摇摇头，制止了他的话，然后走到了屋外，用树枝上在地面上写字，把两个名字都写给了他看，然后说道：“你可以叫我黎阿姐，叫我妹子楚阿姐。”
　　这里面也有些讲究。这大巫祝明显比我们年龄要大上不少，但是在来南疆时，我已经了解到，这里管不熟识的姑娘都叫阿姐，就好像我们的‘姑娘’，只有很亲近的姐妹，才根据年龄来叫阿姊阿妹。所以我才这样说。
　　他点了点头：“黎阿姐。”
　　我继续告诉他楚明蝶的特征：“我家阿妹失踪之前，穿的是一套银红色的中原裙子，她的头发梳好之后，余下的部分还是垂到了腰上，如果放下来能垂到足踝。但是这些特征或许会改变。她性子骄纵，有点恶劣，疑心病重，而且一言不合，就会袭击别人......”
　　飞尘惊瞳打断了我：“等下，黎阿姐。你真的是在......找你的妹妹？”
　　我也知道，我这样说起来很像在诋毁楚明蝶。一般哪里有自家姐姐这样说妹妹的，但是她还真就这个性子。自私，骄纵，任性，狠辣，孤僻......如果我把她说得太过温柔可人，我怕找人的人会认错。外貌特征可能轻易就被改变，但公主殿下的本性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改掉的。
　　我说：“如果不是怕你们认不出人，我也不会说这些。”
　　飞尘惊瞳问道：“黎阿姐喜欢自己的阿妹吗？”
　　我回答道：“很喜欢。她对别人来说不是个好姑娘，但是她很爱我，很听我的话。她难过的时候只会在我肩上哭，开心的事情也只会偷偷告诉我。她会因为我和别人一起玩而生气胡闹，却也会因为我生气而跟在我身后一整天，努力地讨好。”
　　飞尘惊瞳第一次露出了疑似微笑的表情，说道：“放心吧，你家阿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他又问了楚明蝶失踪的情况，以及相关的疑点。我犹豫了一下，索性把琏族和同心蛊的疑点也告诉了他。飞尘惊瞳一瞬间握紧了自己的手杖，说道：“又是夕彩丝南！”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很在意一件事请，黎阿姐可知，楚阿姐和那位阿哥是哪里得来的同心蛊？”
　　同心蛊本来出自巫族先祖，他这样关心也不在我意料之外。不过目前情况不明，我觉得还是为公主殿下遮掩一下为好，于是我答道：“在中原，我阿妹身世高贵，这是他人为示好献上给她的，来源倒是未必清楚了。”
　　飞尘惊瞳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询问起昨夜飞羽黑瞳受伤的事情。这件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于是我索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诉了他。
　　飞尘惊瞳叹息道：“族长一定很伤心。”
　　当然，飞羽黑瞳很明显喜欢夕彩丝南，虽然他最后爱面子，死鸭子嘴硬否认了，可是他的伤势足以说明一切。
　　听闻飞羽黑瞳其丑无比，我也看过他胸口疤痕，似乎是烧伤的痕迹，忍不住开口问道：“飞羽族长身上似乎有火烧的旧疤痕，可是以往经受过火灾？”
　　“前族长在世时，狂蜂伊路的父亲还是巫族长老。他为了夺取族长之位，曾经放火焚烧族长的竹楼，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前族长和飞羽族长活了下来。前族长手刃了对方，但是飞羽族长已经浑身灼伤。他幼时很是俊俏，和狂蜂伊路还有夕彩丝南也算幼年玩伴，但那之后他性情变得较为阴沉，夕彩丝南就不太亲近他，只与狂蜂伊路来往。”飞尘惊瞳疑似微怒，表情和语气上却不露痕迹，只是用手杖轻敲了一下地面，说道，“琏族示好时候，我就觉得夕彩丝南不妥，可惜族长太过轻信，竟不复往日的冷静。”
　　我问：“大巫祝和飞羽族长是......”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他是我血亲兄长。只是我从小被大巫祝养大，成年后才与他相处，感情并不若其他兄弟。”
　　我观察了他半晌——这位黑衣大巫祝样貌俊俏，黑瞳薄唇，肤色白皙，虽然有点弱气，但是却不失为以为美男子。由此推断飞羽黑瞳，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惜被火灼烧过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再称得上俊俏。飞羽黑瞳是巫族族长，能力相比不错，声音又尤其好听，如果没有被毁容，哪里需要发愁夕彩丝南不喜欢他。
　　我说：“若我阿妹平安无事归来，我或许可以想办法找人来治好飞羽族长身上的疤痕。”
　　长杖砰然落地。
　　飞尘惊瞳也不去捡起，只是问道：“你能治得好我兄长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