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30、第 30 章

　　柳绵沉默了一下，倨傲说道：“毕竟她出事，也会累及我不是吗？”
　　我说：“回头我再去搜寻一下，蛇群如果发现痕迹，会循香来找我。另外，我也托了本地的人去找，想来获得消息不会很慢。”
　　柳绵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说动凤摇姑娘帮忙找。她有引路蝶，应该比我们容易寻人。我待会儿就要离开，想办法调动一些人帮忙......”我想到这里，吹了一声口哨，半晌之后，一只只有普通鸽子一半大小的蓝白色鸟类从空中飞了下来，落在我伸出的手上。我说道：“这是青鹞，你可以用它来和我传信，它速度很快，区区南疆应该不会花费多少传信时间，只是为了不引人瞩目，你还是慎用。”
　　他问：“你要去哪里？”
　　“巫族。他们答应帮我找公主，但是对我还是有一些戒心，我需要相机行事，我们暂时分开行动吧。”
　　他犹疑了一下，就说道：“好。你自己也要当心。”
　　我想了想，又问道：“你见过凤摇姑娘了吗，她有说什么吗？”
　　柳绵说道：“你离开后不久，她也从山下回来。她说公主殿下当时匆忙就跑下去找我们，她本来想要抓住公主，但是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了几个黑衣人，似乎是你们家表妹的手下，袭击了她，然后就跟着公主下了山。她也独自下了山，走的是另一条路......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皇家暗卫。然后呢？”
　　“她没有看见公主殿下，也没有找到我们。不过，她倒说起了另一个消息。”
　　特别提起，应该是什么有关的话题。我说：“别卖关子。是什么消息？”
　　“琏族的大巫早上派人来过，问了许多关于同心蛊宿主的事情。不是同心蛊，而是同心蛊的宿主......”
　　我把这个消息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下：“琏族大巫......是夕彩丝南！？”
　　柳绵的眼神闪烁：“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这里的人都是以名号为尊称，我只听他们谈起过夕彩大巫祝，丝南是她的真名？”
　　“大概是。夕彩丝南对同心蛊有兴趣，她是想给谁下......”是飞羽黑瞳，还是那个狂蜂伊路？
　　“听你的意思，她似乎并不是为了给巫族的飞羽下这个蛊，还可能是别人？”
　　我回答道：“这个我暂时不知道，不过这也算是一种线索。”我嘶嘶嘶几声，蛇群顿时向着西北开始游动。
　　柳绵问道：“你让它们去做什么！？”
　　“寻找夕彩丝南。”
　　不管夕彩丝南需要同心蛊做什么。在抓到柳绵之前应该都不会轻易地置公主殿下于死地。所以我对柳绵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点，他们或许还会来找你。”
　　柳绵轻声应道：“嗯。”

　　和柳绵匆匆一会面，我就又回过头去，赶回了巫族。
　　躲过人群凭着记忆回到那幢竹楼，我拆开了竹壁重新钻进了屋子里，然后又把墙壁恢复原状。
　　我走到窗前，把长剑往里面一放，脱下外衣和长裙，就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劳累了一日一夜，也该休息一下了。还没找到公主，我可不想自己把自己弄得精神垮掉。
　　另外顺便说一句，不用裹胸的感觉真好。好轻松。
　　这样沉沉睡过去，也说不上过了多久，我还是被警醒了。竹门外传来对话声，然后有人竟然就那样推门走了进来。
　　我扶额坐了起来，看见了沉默着走进来的黑衣巫士。他的神色郑重凝然，我露出不满的神情，说道：“这就是巫族的待客之道？在女客熟睡时进入她的房间？”
　　那黑衣巫士神态不变，说道：“你不是醒着吗？”
　　“那是因为有人进来，打扰了我的好眠。我这人睡眠轻，容易惊醒。”
　　黑衣巫士说道：“我是飞尘惊瞳，本族的大巫祝。族长目前重伤在身，让我来协助你寻找你家阿妹。”
　　好吧，虽然这飞羽黑瞳族长不厚道，进城就威胁恐吓我，还恩将仇报地试图软禁我，不过倒是还算守诺。
　　涉及到楚明蝶的失踪，即使我有再多对于其贸然推门而进的不满，也决定暂时收起来。我掀开被子，也不避讳，就那样穿上襦裙，披上外袍，站了起来，一边动作一边说：“我阿妹长得很漂亮，十五岁，只比我小上几个月。她有一双很好的眼睛，如果不瞪你和凌迟你的时候，就如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一般深邃剔透......不知道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你这不是南疆么......好吧，那水晶呢？钻石呢？琉璃呢......那冰石呢？”我叹了一口气，黑衣巫士默然看着我，我继续说道：“她的眼睛就像盈满露珠的初春嫩叶，你不要去想象它们是什么样子，因为看到的时候你自然会认出来。”
　　他说：“她和你很相似？”
　　我说：“我们并不像。她是我表妹，是我父亲的弟弟的女儿，我们都像各自的母亲。”
　　“你们不是同一个母亲？”
　　“你怎么会认为我们是同一个母亲？”我想了想，觉得也许是风俗不同，便说道：“中原的阿姐阿妹一般只能嫁一个丈夫，只有男人才可以娶很多妻子。”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中原的阿哥比阿姐厉害许多，所以他们就能规定阿姐们可以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
　　飞尘惊瞳说道：“这是错的。”
　　我顿时有点惊讶地望着他。
　　“阿姐是阿哥母亲的女儿，女儿的母亲，是姐妹也是魂灵的伴侣。把她们视为敌人或者奴隶，是非常可耻的事情。”
　　我问：“这是，你们的看法？”
　　“这是我们的母亲教导我们的，也要通过我们的子女流传下去的。巫神的教义告知我们，我们必须尊重孕育我们的母神，延续血脉的女儿，因为她们是延续血脉的那一根血管，也是我们生命中的温柔，宽容和期待。”
　　有一瞬间，我被触动了。
　　我说：“你说得对。我现在觉得，你们是一个有着强大脊梁的民族了。”
　　原来，也有这样的文化，从文化的一开始就尊重两性的另一半，不因为上天给予的分工不同，而歧视，压迫，批判对方。真正把另外的那一半，当做灵魂的等身站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