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麻烦：本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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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城失魂落魄的回到仓夷时，胤禛已多等她四日。
他曾一度担心她会否一去不返。按照花满城的性格，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老实说，这种牵肠挂肚的情感，对他几乎是陌生的。待见到她愈发觉得心喜不已，花满城面带戚色，对他却是不理不睬。胤禛不知其中缘由，只当是路上辛苦，安顿她休息两日，这才一并返京。
花满城自有她自己的思量，如今百川子那边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真要跟胤禛回京，她心里未必情愿。按她的心愿，她是宁可趁此游历江湖，也好过在皇宫里混吃等死。不过，前些时候，她也的确麻烦了不少人，如今也该做个了结。可惜，珠子走时并未一并带回，多半还是需要费些口舌解释。康熙又知道她是奔百川子去的，少不得询问一番，她还得想着法子怎么圆谎不叫他起疑，将来更不会寻过头来找自己麻烦。她心里十分清楚，往后的路真需自个走下去。
没了靠山，没了托付。
胤禛却只当她是孩子心性，也没往深处想。及道城门处，十三前来迎接，瞧见花满城正要上去质问，被胤禛伸手一挡。
花满城翻身下马，规规矩矩给十三阿哥见礼后，站在胤禛身后。
老十三被她唬得一愣，连连退后几步，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见她又是低眉顺眼，便同他四哥道：“这小妮子何时改了性子？四哥，你可要当心了。”
胤禛装作没听见，问了些塞外的情况，领着花满城进宫复命。
康熙见花满城端端正正跪在胤禛身后，也是一怔，听完汇报后，转问她道：“小满，一路辛苦，瞧你这模样都瘦得紧。不如这样，你回宫住几日，好生调理一番。”
搁往日，花满城必定扬着下巴一副理所应当，少不得还要挤兑他两句。
可今时不同往昔。
她仍旧跪在地下，半伏着身子，轻声道：“谢皇上隆恩，小满在四阿哥府上一切都好。”
康熙听罢，大惊。急忙忙走下龙椅将她拉起，上下打量一番道：“小满，你跟朕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老四路上欺负你了？跟朕说，朕帮你教训他去！”
这人吧，都有那么点受虐倾向，便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的康熙皇帝也不例外。你想，往日上房揭瓦逮到谁都是天下老子第一大皇宫大内一等一的小霸王花满城，突然低眉顺眼的跟人说我改了我很听话。别说康熙不信了，连这两天一路观察她的胤禛心里也直打鼓。只怕她肚子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立刻开口道：“回皇阿玛，小满估计是路上累着了，身子有些不适。”
康熙一想，大概也是如此，毕竟连月来回奔波，就是铁打的也吃不消，于是康熙很体贴的拣些开心的话题说：“怎么，见到你师父了，老百可有说几时回来？小满，你要是再惹是生非，小心你师父真不要你哦。”
出乎康熙意料的，花满城不仅没顶嘴，还一下子红了眼眶，又怕被瞧出破绽，只嘟囔了句：“师父才不会呢。”
恰好此时十四阿哥前来觐见，胤禛得空带花满城出来，见她眼含泪珠，拉到一旁凉亭中低声问：“满满，你师父他——”
“我师父很好！”花满城打断他的话，掉头就走。没走几步，便遇见燕青，花满城身子一提，跃上屋檐，跑了个没影。
燕青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嘀咕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百川子有消息吗？”胤禛问。花满城一道项儿岛探子就回报过，只是山谷之中到底发生什么，却如何也无从得知。前两日，探子突然回报，说项儿岛内发生泥石流，原来的山路全部阻隔，等他们摸进谷中，只剩下一汪深不见底的山泉，别无其他。
胤禛从花满城一路上的反应，也猜测出几分，他只是不信，以百川子的本事，泥石流困不住他分毫。
“石沉大海。”燕青说完，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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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城出了皇宫，沿街一路走一边抹眼泪。行人纷纷指指点点的，有认得她的，纷纷避之不及。
她心想，总要找个借口离开京城，天大地大，却没有自己可以容身的地方。先前师父在时，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觉得有师父的地方就有家，可如今师父真的不知所踪，又剩下她一个人浪荡在这大清。她说过要等师父回来的，自然就一定要等下去。
老十三自打她出宫便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若是换做平时，估计她已经跳到自己面前动起手来。可今时她却浑然不觉，独自走进一间酒馆，要了两壶竹叶青往窗边一坐，半壶灌了下去。
“你这么喝酒，确实有些难看。”老十三夺过另一壶，拎在手里，空出手去抓她，难得她不躲不争被拖下楼，提溜上了马背，才知道问一句：“你要带我去哪里？”
“好地方。”
老十三两腿轻夹，两人同骑径直往城外走去。一路上，花满城喝完自己手里那壶，又要抢他的，老十三避之不及，差点连人带她摔下马来，口气重了几分：“乱动什么，小心丢你下去喂狼！”
花满城酒气上头，被他这么一吼，身子软绵绵的推了他一把，作势跳下马背。老十三急忙收缰，又怕她真给摔上，伸手来扶。这下倒好，两人不仅同时落马，还连带滚了几滚。花满城哎呀叫了一声，抱着脚踝哇哇大哭起来。老十三本来一肚子，被她这么一哭，也只得生生咽下去，颇为紧张的道：“我看看，是不是扭到了？”
“不要你管！”花满城啪的挥开他的手，顺势又推他一把，老十三一时不察，仰头倒在地上。
他揉着脑袋，骨碌翻身跳起，瞧那架势已经做好开打的准备。
花满城扬着头，脸上半是泪痕，半是怒意，嘴蹶得老高，指着老十三的鼻子开骂道：“你皇阿玛把你弄出来，就是来跟我过不去的！滚！滚！姑奶奶现在不想看见你！”
老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闷声笑得不知多开心。花满城抓着身边的石子朝他丢去，被他侧身避开，又骂道：“蠢才，有种放马过来！”
老十三笑够了，也不惹她，定定的望着某处，低声道：“你这般，才是咱认识的小满。”
花满城没听见他嘀咕，趁他不备翻身上马，一扯缰，撒手跑了。老十三连追着几步，连马鬃都没摸着，才急急吼道：“那我怎么回去啊！”连吼几声也没见人回话，心里又骂了几句，转眼却又笑了。果然，这丫头装腔作势的功夫委实没到家，本以为跟了他四哥几天，拿捏得当些，看来是他高看了。又没死人，耍什么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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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城回四贝勒府时，才中午时分，远远的福寿见到她骑马过来，脸上堆笑迎上来。等她靠近些，便有小厮弓身做垫脚石。花满城看都没看一眼，作势从马上跳下，触到脚踝伤处，疼得龇牙咧嘴，直吸气。
“哎呀，您这是伤到哪了，赶紧去，传太医来看看。”福寿过了几天好日子，这会儿装起善心来。花满城瞪了他一眼，跳脚往府里冲。福寿自然不敢拦她，唤来丫头给她当扶手，颠颠的跑去跟主子回报去。主子自打回来，可没少问过。瞧花满城一身酒气，脚上又受了伤，只怕是在外面跟人动起手来。
福寿一边小跑，一边抬头望天，擦汗，好日子终归是要到头的。
胤禛听了来报，便往花满城从前住的小院里去，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怒吼声：“谁动了老娘的东西！你们一个个活腻歪了是不是！老娘今儿不揍你们一顿，花奶奶今个改跟你们姓！”
福寿抬头看主子的意思，往常花满城在里面这么闹时，主子多半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可今儿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主子不仅不气，而且还乐呵呵的朝屋里走去。福寿一惊，心想十三爷今日不在府里，万一动起手来，主子吃了亏该如何是好，偷偷叫来小厮，把护院里几个活计高的通通叫来。
胤禛进屋，见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的跪在门边，屋子里没收拾的也仍了一地，花满城单腿跳着，手里正举着瓷瓶正要往地上扔。他凉凉的开口道：“碎了，从你的例银里扣。”
花满城一瞪眼，生生收回动作，小心将瓷瓶放好，指着空落落的内室道：“你要赶我走，直说便是，叫这些碎手的动了东西作甚。少不得怕我偷你什么啊。我花满城是缺钱，可也不稀罕你那点破玩意儿！”
她说得义正言辞，胤禛挑眉轻笑。她不说他还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藏了多少些宝贝。年前时，宫里一直说招贼，各宫主子没少被偷过，连皇阿玛的寝宫也屡屡遭窃。燕青气得眉头都跳，直说抓住这个小贼，非剥皮抽筋不可。他皇阿玛却十分不以为意，连燕青让加强侍卫都婉拒了，敢情原来都是她干的！他这叫人一收拾，别说是他，估计就是老九看见也都几分傻眼。她到也机灵，尽拣些灵巧的贵重的进贡之物，大的不拿，拙的不偷，再这么下去，紫禁城都得给她搬空了。
“你要是不稀罕，那些宝贝我可就接手了。”胤禛低声道。
花满城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大截。就算往后离了京城过行走江湖的生活，没有银子可万万不可。从前跟老百那种苦日子她可不想重来一次。就算走，可也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她撅嘴道：“你莫要霸占我的那小小玩意儿，别忘了，四爷可还欠我不少银子。”
胤禛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立刻接口道：“合约没作废，自然会给你。可你这酒也喝了，闹也闹了，爷的份额半分也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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