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六回 情动心牵（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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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细雨稀稀疏疏的，总会给人一种缠绵的感觉，周家小院儿里遥遥传来一阵阵悠扬清韵的笛声，笛声穿透清澈的雨水，其声低回婉转，韵味悠长。司马越身上还穿着戎装，之前他冒着雨翻过了周小史的院子，此时正静静地站在周小史的房门外，侧耳闭目静静倾听这一曲静心的笛子。
周小史的笛子吹得越发的好了，等周小史吹完这一曲妖娆的《春情》，司马越甚至都还有些没从那悠然的笛声中回过神来，而等他回过了味儿，他又不禁感叹，隔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终于能稍稍缓解那蚀骨的思念之情了。
只见司马越手中一直捏着一束桃花枝，枝儿上有零星几朵或开、或闭、或隐隐待放的艳粉桃花，此时，桃花沾染了几颗晶亮亮的雨珠，看起来粉色夭夭的，倒是应了现下的良辰美景。
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司马越正准备进屋子去，就听到周小史那柔和如春风的嗓音从屋子里传来，悠悠入耳，让他想念的心情瞬间更加稳稳地沉淀下来，只听周小史说道：“先生，我这一曲《春情》可有进步？可还有哪里不足？”
听闻周小史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了王明桓低低的笑声，司马越又将耳朵往大门上贴了贴，生怕错漏了王明桓和周小史的交谈，不过可惜的是，司马越却并未听到王明桓的答话，只是又过了一会儿，这才听到王明桓略带一丝神秘地说道：“这个问题嘛，小史不如问问你那正偷听咱们墙根的……越哥哥。”
“越哥哥？”司马越听到周小史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蹬蹬的小跑。
微微勾起唇，司马越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张开双臂接住了扑进他怀里的周小史。
弯腰整个儿将周小史抱起来掂了掂重量，感觉到周小史并没有变轻变瘦，司马越这才在周小史有些羞恼的“放我下来”喊叫中将他放回到地上。正准备说些什么，司马越却在看到周小史微红的小脸时，竟不由心中一动，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泛了起来，不过这种感觉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如以前一般宠溺地伸手揉乱了周小史柔软的头发。
王明桓站在两人身后，感受到司马越与周小史之间那种独有的、让外人根本无法插进去的气场，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向司马越行了一礼，这才带着几分叹息地缓缓说道：“王爷可算回来了，这几个月来，我耳朵根子都快被某位不听话的学生，嘀咕得生出茧子来了。每天都得问上十遍八遍‘越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越哥哥回来了吗’，这股子黏糊劲儿真是让我这位先生情何以堪啊！”
见王明桓揭他老底儿，周小史脸又是一红，不由恼羞成怒地喝道：“先生！”
然而，刚冲王明桓气势汹汹地喊了这一声，周小史的眼睛就与司马越同样带着戏谑的眼神撞上了，他顿时不由羞得垂下了脑袋，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而见到周小史这样，司马越却是豪爽地哈哈一笑，伸手将手中的桃花枝儿递了过去。
静静地看着周小史，司马越此时刻意压低的嗓音变得愈发低沉，温柔中磁性十足，还带着些似有还无的暧昧劲儿，只听他说：“去年奉命前往幽州会一会石勒的军队，走时便承诺了等来年桃花儿开时，便是归期。此番班师回洛阳，在路边正巧看到这开得正艳的桃花儿，顺手折了一支专程过来送给小史。小史说，越哥哥我……可算信守了承诺？”
周小史回头偷偷瞧了一眼王明桓，却在王明桓带着些揶揄调侃的眼神下立刻转过了头，然后他绯红着脸点点头迅速伸手夺过桃花枝儿就转身跑回了屋子，将司马越和王明桓爽朗的大笑声留在了屋外头。
王明桓抬头看了看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带着几分叹息地向司马越说道：“这几年来，世道是越来越乱了，外有匈奴刘渊、羯人石勒，内有政派忧患。难得有今日这般平静的日子，真不知这天下何时才能彻底安定。”
没急着回话，司马越回头看了眼周小史，见周小史正小心翼翼地将桃花枝儿插到白玉花瓶里，那副认真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
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周小史，司马越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决而认真，语气也郑重起来，他说：“不管到底有多乱，我都会为他守住这片最后的清明。”
顺着司马越的目光看过去，王明桓看到了已经十五岁出落得堪比清水芙蓉的周小史，不知为何，他心底莫名叹息了一声。接着，他用余光扫了眼司马越，却见司马越的眼神还是如从前一般完完全全落在周小史的身上，那眼神执着而深邃，每每看到都让他觉得心惊。而不知是否是错觉，这次司马越从幽州回来，似乎这种眼神变得更加露骨与灼热了起来，就好似司马越的眼眸深处在隐隐然酝酿着某些说不清的情愫，仿佛……司马越正凝神着的并不是弟弟而是深深恋着的情人。
见到此，王明桓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心底闪过了一丝担忧与疑虑。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将某种担忧与疑虑问出口，而是选择了沉默地收回视线，拿起纸伞离开了这个小院儿，将时间留给那分离了数月的两人。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作为一个外人，不该去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突然之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首小调儿，王明桓一边轻唱着，一边想到，有些事情或许早已开始改变，而有些结局或许也早已注定。
妖娆桃色迷人眼，浊雨飘飘。
倾国粉黛醉人城，其华灼灼。
西征沙场不如归，葬一抹柳腰细细。
君子如兰猗然兮，馨香扬扬。
清润美玉采佩之，风骨奕奕。
举杯醉卧美人膝，唱一曲明月悠悠。
弱水之中取一瓢，缱绻红尘万里间。
轻哼着这一曲小调，王明桓举着伞的修长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雾气蒙蒙的细雨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六回 情动心牵（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