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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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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黄沙帮和鬼门水寨的双方!
他们的战局一触即发,谁也没有空来理会他们,张无忌才松了口气。
看来刚才鬼门水寨的人是看见喜儿划着黄沙帮的船,误以为他们是黄沙帮的,所以才会不问缘由,胡射一通。
说起喜儿和乐儿……张无忌豁然回头——河滩上,一个小小的人儿趴在那里,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生死不明!
张无忌大惊失色,“哗啦啦”地跑到水里,抱起乐儿,把他搁到自己大腿上,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
乐儿“咳咳咳”地吐出好多水,张无忌急切地问:“乐儿,你没事吧?”
乐儿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白垩眼此时全都没了黑色,他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一点焦距,盯着张无忌看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是谁,抱着他哭道:“呜呜……姐姐!姐姐!”
张无忌急问:“你姐姐呢?”乐儿指着水里哇哇大哭:“在下面!在下面!”
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张无忌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这么久还不上来?!
他把乐儿放到岸边,叮嘱道:“乐儿,不要乱跑,更不要过去打扰你叔叔,懂么?”乐儿只是揪着他的衣角,跺着脚哭道:“姐姐,姐姐,我要姐姐!”
张无忌没时间跟他沟通,点住他的穴道,把他放到杨过旁边的巨石后面,自己走到水里,深吸一口气,“扑”地一声潜了下去。
河面不远正在激战,水底一片浑浊,张无忌勉力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沉着一块大石头,石头底下隐隐约约压着一个人,看样子正是喜儿。
张无忌大惊,三两下游过去,推了推喜儿,见她毫无反应,急得围着那块石头转了几圈,想来想去,只有钻到石头底下,用尽全身力气,借着浮力,艰难地把石头搬开,然后抱住喜儿,迅速游出水面。
“咳咳咳……”因为搬石头费了太长的时间,张无忌自己都快憋死了。脚步虚浮地走回岸上,他把喜儿放平在地,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喜儿胸口凹陷,腿骨折断,脸色惨白,眼看是不活了。
张无忌有些惊恐地看着她说:“不……不……你不能死,你死了乐儿怎么办?!”
他翻过她的身子,拍着她的后背,缓缓让她吐出河水,然后让她仰卧在地,将她的腿骨接上。
看着喜儿塌陷的胸口和面无人色的脸,张无忌咽了口唾沫,虽然明知喜儿听不到,但还是说:“千姑娘,在下……在下可要得罪了……你……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为了要救你,绝对、绝对不是要占你便宜!”
他别过脸,轻轻解开喜儿的衣襟,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衣。因为不敢乱摸,张无忌只好看过去,认出里面的绳扣,捻起来缓缓拉开,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默念了四五遍,才刚刚揭开她的亵衣,露出那片皎洁的胸脯。
张无忌长这么大还从未触碰过哪个少女这么隐秘的地方,当手指触到那片滑腻的肌肤时,心中又是窘迫又是担忧,忍不住想:“女子的肌肤还真是跟男子的不一样啊,为什么会这么……啊,张无忌,你在想些什么!救人,救人啊!“
他想着救人,但眼前的光景实是他见所未见:“不知道杨大哥要是看到了会怎么吃醋……不不不,杨大哥深明大义,怎么会吃醋呢?我在救人,救人!”
不断拿着“救人”来麻痹自己的张无忌,就是伸了半天手没把人家的骨头接起来。突然头顶一声大喝:“我说你在搞什么鬼?!”
张无忌一惊,睁开眼睛看到杨过瞪大双眼站在自己面前,目光严厉得让他不敢直视,嗫嚅道:“我……你……你逼完毒啦?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杨过道:“我想的哪样?我只知道,你再犹豫不决地拖下去,千姑娘就死定了!”
“啊?……哦!”
张无忌见杨过没有责怪,心中的罪恶感顿时消了大半,心中念着“色即是空”,以最快的速度帮喜儿接好了肋骨。
杨过见他别别扭扭的把喜儿扶起来,帮她用九阳神功疗伤,一张脸红得比喜儿的红衫更甚,还不时地用眼角瞄自己。
杨过想起自己以前帮陆无双妹子接骨时的故意戏弄,心中笑到打跌,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认真点!”
被他这么一说,张无忌闭上眼睛,聚起九阳真气,缓缓输入喜儿体内。
杨过隐去笑意,看到中心那边的河水渐渐被染红,许多人惨叫着掉落水中,再也没浮起来。
他既恨鬼门水寨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乱打乱射,又恨黄沙帮的人卑鄙无耻下毒害人,而且河中心的距离太远了,自己够不着,因此是打算袖手旁观的。
相比那边的战局之下,他还是更喜欢看张无忌。
其实张无忌的侧脸比正脸更加好看,脸部没有了肉肉的感觉,清晰的睫毛,笔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每一个部位他都怎么看也看不够。
过了不知多久,喜儿终于咳出几口淤血,慢慢睁开眼睛。
张无忌关切地问:“千姑娘,你没事罢?”喜儿看见他很是厌恶,望了望周围,急了,问:“乐儿呢?!咳咳咳……”张无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不用担心,他没事。”
杨过解开乐儿的穴道,把他抱到喜儿身边,说:“看,在这儿呢。”喜儿松了口气,喃喃地说:“那就好,那就好……”神智开始又渐渐模糊。
乐儿很高兴,嚷嚷着要下地,要姐姐抱。杨过钳住他说:“小子,安静点,你姐姐要睡觉觉,不要吵。”乐儿看了看天色,说:“现在是大白天,姐姐为什么要睡觉?”杨过道:“因为乐儿不听话,姐姐累了。”乐儿翘起小嘴说:“胡说,乐儿很乖的!”“你乖世间上就没坏小孩了。”“你胡说你胡说……”
张无忌抚额:小的不懂事,大的爱瞎闹,什么时候能安静会儿啊……抱起喜儿说:“我们先走远隐藏一下。杨大哥,你一会看着他们,我去找些木板来。喜儿的骨头要用木板夹住固定。”
杨过点了点头,问:“千姑娘的伤怎么样?”张无忌叹了口气:“现在还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罢。我们得尽快赶到市镇上,不然这样的环境也不好治伤。”
杨过问:“你没受伤罢?”张无忌想到今天两次不正常的恶心感,心里有些奇怪,但一想可能是错觉或者巧合,抑或是自己运功的力度大大超过正常范围所致罢。于是摇头道:“我没有,倒是你的毒……”
杨过耸耸肩说:“现在没什么感觉了,估计已经全都逼出去了罢。”张无忌道:“有些毒很特别的,一会我还是帮你把把脉罢。”杨过愤愤地说:“鬼门水寨这些小子果然不值得同情,我们好心好意想去他们那儿报个信,谁知差点害我们把命丢了!还有黄沙帮那三当家的,太卑鄙了!下次见到要好好教训!”
本来想做件好事却莫名其妙地遇险,两人都觉得很冤枉。不过这世上冤枉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能因为一次冤枉那就不做好事了不是?只能怪自己今天倒霉了!
张无忌叹了口气:真的好难——大家一起和和气气做朋友。
因为赶着为喜儿疗伤,鬼门水寨令牌的事情他们就暂且顾不上了,急急地向最近的市镇上赶去。
河面上的激战,影响不到杨过和张无忌,同样也影响不到下游几十里的地方,再浓的血腥味,经过河水的冲刷也荡然无存。
一个黑衣人正坐在河摊上,捂住胸口不住地咳嗽,殷红的鲜血从口中滴滴答答地滴落。他下半身全都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却没有力气挪动分毫。
“张无忌……张无忌……”他唇中喃喃地叫着这个名字,狞笑到扭曲的面容就像罗刹般可怖。
念叨了很久很久,仿佛这个名字会给予他力量,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慢慢开始向前走去。
脚下的路显得崎岖无比,前方的景物飘忽不定,他就靠着一口气,走了不知多久,渐渐地,终于走离了河滩,来到一条大路上。
中掌的地方火一般的炽热,身体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让他停下。但他没有,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不能停!
“驾!”大路那头传来一阵马蹄声,西垂的夕阳中,奔来几匹骏马。领先那人一脸络腮胡,浓眉大眼,看见他勒住了马,粗声问道:“这位兄台,请问河南嵩山怎么走?”
“嵩山?”沉重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问题,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向下倒去。
“喂,喂!你怎么了?!”
……
醒来时,自己躺在床上,身处一个安静的房间。看着素朴的棉被,他有一阵的迷惑,这时那个晕倒前最后见到的络腮胡子走了进来,看见他坐着,高兴地说:“你醒啦!”
他马上恢复了一张阴郁的脸,生硬地道:“多谢相救。请问高姓大名?”无数的经验告诉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救他是为什么还不知道哩!
那人被他这等不凉不热的语气堵得一滞,心底略有些不悦,但还是抱拳道:“在下,李成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