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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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现在，真相终于出现了。
原本斯内普还可以认为流血的鼻子可能是波特和他超肥的表哥孩子气争执的结果，佩妮的话完全终结了任何可能性。
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的确，证据就摆在眼前，斯内普奇怪他怎么能成功地逃避那么久。确实，之前没有这样的暴力迹象。邓布利多暗示过分院帽曾考虑过把波特分进斯莱特林（果真如此詹姆大概坟墓中都会气得翻过身来！）波特显然知道如何保守秘密……至少知道怎么误导他人，以真正斯莱特林的方式。
斯内普见过莫丽*韦斯莱在凤凰社总部谈到波特家人时面容紧绷，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他也听米勒娃*麦格说他们是“你能想象的最糟糕的麻瓜”。他注意到波特从九月到第二年六月从不回惠金小区。甚至在大厅里吃早餐的时候，他也有留意波特很少收到猫头鹰传书。斯内普还听到，有一次邓布利多脸上露出担心的神情，说他很后悔，男孩没有“像我希望的在莉莉的姐姐的照料下那样快乐和茁壮”。
接着是在男孩一年级的魔药课上，德拉科那句慢吞吞的无礼评论：“我真为所有那些不得不留在霍格沃兹过圣诞节的人感到遗憾，因为没人想让他们回家！”
十一岁的波特一点儿也没显出被这句带刺的评论伤到的样子，斯内普也就完全没有多想便置之脑后。
忽略，理所当然的……波特生命中的成年巫师看来就是这样想的。恐惧，也许还有怨恨。那么多的家务，那么少的食物。那么少的爱。斯内普忽略了来自教师和凤凰社成员所有类似这样的负面评论，归因于怀着盲目希望的巫师们对活下来的男孩的溺爱和保护欲真是没有底线。
现在他知道了。就算以他们的方式观察那男孩，那么宠溺，那么敬爱，那么紧张他，也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遭受着身体上的虐待。母爱爆棚的莫丽没有,他所在分院的院长米勒娃没有，目光敏锐洞察人心的菲里乌斯没有，甚至每个学期至少为波特治疗一次伤的波比.庞弗雷也没有。
不，甚至邓布利多也没有。他要关心的事情太多，总是想一切安好，以至于有时反而忽略了明显的事实。
斯内普想他本应该看出来的——他自己就是个受虐儿童，又是老师，有足够的经验——但他没有，这一事实让他不安而又沮丧。
要是莉莉一小时前看见她儿子这样淡漠地照顾流血的鼻子，感觉会怎么样？他那镇定、疲惫却又无动于衷的神情暗示的东西让他害怕，象钝钝的爪子迅速攫住了他的心，留下鲜血如注的沟槽。
为什么去年他在男孩的记忆中没看到这类事情？
当然，可能这种暴力事件是最近才开始的。忽略和态度粗鲁，是的，但如果波特一直都被虐待，他理应分在斯内普自己的分院，或者菲里乌斯或者波莫娜的分院？四所分院里，斯内普的学员最可能收到饱受虐待的儿童，这样的孩子通常很早就学会了自我保护的技巧。弗立维和斯普劳特的分院也像一个可以休息的家——被吸引到拉文克劳的孩子有在书本中逃离现实的倾向，而赫夫帕夫则是心碎的孩子疗伤的地方，很少有受虐儿童被分配到格兰芬多的。
但毕竟这是波特，斯内普阴郁地想，活下来超越一切规则的男孩。
尽管已经半心半意地承认这也符合男孩的情况，他还是被看到的事情震动了。
他向床看去。波特似乎睡着了，眼睛闭着，呼吸深沉而均匀。没有了眼镜，他看起来更像莉莉了，高高的颧骨抵消了詹姆的瘦脸，遗传的优点显示出来（高颧骨算优点？教授你不用这样吧>_<），使得面颊上丑陋的黑色淤痕象鸦翅一样更为显眼。
斯内普绝望地想相信德思礼的粗暴是刚开始的——去年暑假摄魂怪袭击了他的儿子，大概将他推到了极限。也许他象斯内普的父亲那样酗酒，或者生意不好了，而正好有波特，可以供他发泄挫败感的现成替罪羊。
但不管他多么愿意相信，男孩的举止戳破了这一理论。他当然烦心，但并不是遇到新情况的那种心烦意乱，斯内普想。他只展现出了愤怒和挫败，而不是恐惧。清理自己的时候，他的脸上既没有震动，也没有惊讶，只是机械地止住流血，擦去血迹，免得流到地板上或床上。
一句话，他的表现完全和斯内普自己在那个年纪被父亲的拳头痛打一顿后的做法一模一样：就像这完全是家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去年灾难性的大脑封闭术课程里也有答案，答案显然并不愉快：即使是普通的摄神取念，如果他非常认真的话，也是藏不了任何事情的。除了邓布利多和伏地魔，斯内普自己也是一名出色的摄神取念大师，有一次也被波特瞥到了他的一些记忆（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把他希望不为人知的痛苦记忆储存到冥想盆里）。波特是否把他受虐的记忆埋藏在布莱克被摄魂怪攻击和迪戈里在墓地被无情杀害之下呢？
斯内普惊讶地突然对男孩产生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强烈怜悯之心。他又朝床看去。波特这时的面孔让他心碎。他常常看起来比他十五岁的年纪小，但在现在这个可怕的时刻，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神情中有某种东西，显示出他将会成长为一个满身庄重、严肃的人，承担起大多数成年人都没有也无法肩负得起的重任——更不用说大多数男孩。压在他单薄肩头的担子，使得来自姨父的掌掴成为他最无足挂心的烦恼，斯内普想。
如果波特的确常年忍受着虐待，那么他一定没有抱怨过半句，也没有泄露出一点风声。斯内普知道，韦斯莱在格兰杰面前是保守不住任何秘密的，而格兰杰会觉得有责任通知老师（的确也应该这么做）。波特弱小吗？他拥有的力量比斯内普曾经想过的更加强大。
他坐在笼子底部，感觉到从内到外的挫伤和破碎——他对哈利*波特先入为主的概念一一粉碎。
问题是……对此他能做些什么？现在？
现在他无事可做，只能观察，等待，接受治疗。
说到治疗……他想知道德思礼是不是当真要两天不准男孩吃东西。如果波特不喂他，斯内普的健康会受到影响。他受制于现在这个形态的生物规律，蝙蝠这种动物需要大量的食物来维持闪电般的新陈代谢。他的新陈代谢也许没有那么快，考虑到他飞翔时消耗的能量并不是那么巨大，但仍然还是需要的……尤其是在他身体受伤的情况下。
波特答应过会给他食物。根据目前为止斯内普在男孩手下呆过的经历来看，他相信会的。
他只是希望波特不会因为尝试给他食物而遭罪。
啪-啪。啪-啪-啪。
窗棂上持续的啪啪声把斯内普从沉思中惊醒。波特也被吵醒了，坐起来朝声音的源头看去。一团灰色羽毛组成的毛茸茸的小球正盯着他，兴奋地鸣叫着。
波特站起来，脸上发光，阴霾尽褪，之前那个阴郁的男人模样迅速幻灭了，斯内普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个急切的男孩。
“是罗恩！”波特叫道，冲到窗前。他把窗子大大打开，灰羽毛的小猫头鹰冲进房间，因为完成任务而高兴地吱吱叫。它腿上系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让它落地时失去了平衡。
“看，斯巴达克斯……埃罗尔也在这里！”波特伸出窗外，从树枝上取回来一只很老的、看起来筋疲力尽的大猫头鹰，这不奇怪——它腿上系着一个巨大的包裹。波特把猫头鹰放到床上，开始拆包裹。猫头鹰无力地叫了两声表示感谢。
这时，那只过分活跃小猫头鹰砰的一声撞上斯内普的鸟笼，开始象蜜蜂绕着花一样敲着笼子，不停地吱吱叫。斯内普厌恶地瞪着它，嘴唇弯起。
“这里！到这儿来，小猪，别这样。别去打扰斯巴达克斯，他现在日子难过。让我看看罗恩让你寄了什么东西。”波特用手捉住小猫头鹰，解开它脚上的信。
小猪？斯内普难以置信地想。笨蛋韦斯莱为什么把一只猫头鹰叫做“小猪”？
波特拆开信读起来。斯内普不明白男孩淤青的面庞上开心的笑容为什么会让他的心如此疼痛，但就是疼了。
仍然微笑着，波特把信放到书桌上，用一把两面开锋的小刀子挑开包裹。
“啊，谢谢，韦斯莱夫人！”他露齿一笑，朝斯内普转过身来。“斯巴达克斯，我们有救了……韦斯莱夫人送了食物来。我知道你不吃肉饼，但还有一些水果馅饼你可以吃呢！”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斯内普注意到——是那种外面有花，里面空白的卡片，巫师们喜欢在上面随便写上两笔。波特打开卡片读起来，他仍然在微笑，但有些悲伤和不舍。他一言不发地把卡片放到一边。
“好了，小猪，我这儿有封信要你带给罗恩。你是想留下来休息一会儿还是想立刻动身？”波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小猪立刻展翅飞到波特的手臂上，男孩把信系在它的脚上。它迅速亲昵地啄了男孩手腕一下，飞出窗外。
“埃罗尔，我都不用问你是否想要歇息一下，因为我想你要的。”男孩说，把他习惯晚上喝剩的水倒在海德薇的碗里，他有把这两个碗拿出笼子让斯内普有更多的空间。他在另一个碗里加了一些猫头鹰的食物。猫头鹰感激地叫了两声，猛吃猛喝起来。
等它吃完了，波特问道：“你想在外面的树上睡觉吗？现在斯巴达克斯占着海德薇的笼子，我想他不喜欢有人陪！”男孩朝着鸟笼露齿一笑。
太对了！斯内普气恼地想。
男孩小心地把虚弱的鸟儿放到窗外，轻轻将它放在一根粗树枝上。它又叫了一声，立刻把头藏到翅膀底下。斯内普确定他几乎立刻就听到了毛球发出了鼾声。
波特拿起罗恩*韦斯莱的信躺到床上，是少年人放松休息的方式，从头到尾读了两遍。接着他折好信，放到床头柜上伸手可及的地方，手臂交叉着枕在头下，眼睛盯着天花板。斯内普惊讶地发现他显得那么高兴。
过了片刻，波特垂下眼睛又看向斯内普。
“三页纸的信……罗恩真是太好了，斯巴达克斯。”男孩淡淡地微笑着承认。“他会第一个告诉他不太擅长写信。暑假里我可能每周都会听他说一次。他花心思写信是因为他知道……呃，我在这儿没什么乐子。赫敏写得更勤一些，大概隔天一封。可能明天我就会收到她的信。”
他停顿了几分钟，仔细思考着。他眉毛皱起的方式让斯内普清晰地想起莉莉专心写一篇非常困难的变形课论文的样子。
“我有一些好朋友。”波特最后说。“我真的能依靠他们，你知道吗？”
他翻过身仍然面对着斯内普。
“罗恩的妈妈……她也很棒。达力从去年暑假开始节食，她就开始给我送吃的。她还一直这么做。我真的很感激，因为我知道他们没什么钱的。她知道，我想……我从没告诉过她，但我想她知道让我饿肚子是姨妈姨夫最喜欢惩罚我的方式之一。”
他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坐起，脚放在床上，膝盖蜷起。他的手臂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他不安的眼眸再次对上了斯内普坚定的眼睛。
“你知道，斯巴达克斯……罗恩真是个很棒的朋友，在很多方面。唯一有一点妨碍我们的是……呃，他觉得……有时会嫉妒我。”
波特停顿了一下，努力思考着。
“我希望他不要这样。”他慢慢地继续说。“他不应该的。我是说……我有钱，钱对我是很有用。”他目光闪烁，扫过房间，看着那些破破烂烂的家具和光秃秃的墙壁。“罗恩讨厌那种……贫穷的感觉。他讨厌做那么多兄弟中最小的一个。”
他再度沉默，接着低声道：“可是我宁愿跟他换。毫不犹豫。”
波特再次靠上床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灯光使他的淤痕显得更为立体。
“很好笑，斯巴达克斯。”他深思着说，声音安静，带着些犹豫。“很多喜欢我的人……认为我是特殊的……他们甚至还没见过我，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我想罗恩开始就有点象这样。”
他的嘴唇弯起，现出一个毫无幽默的微笑。
“也有很多人根本没有见过我，就毫无道理地讨厌我！斯内普就是那样，我想。”
鸟笼里的斯内普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很长时间，一年级时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我。”波特沉思着说，“也没人告诉过我，除了那年我在医护翼的时候，邓布利多说过。但他没有说出全部真相。”
男孩叹息。“邓布利多很擅长告诉你实话，但却不告诉你全部实话。这……有时让我很烦恼。”
这也让斯内普烦恼。
“不管怎么说，”波特有一次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我现在知道更多斯内普不喜欢我的原因了……但仍然从来都不是我自己的原因，你知道吗？他恨我因为我是某人的儿子，以及他认为我该是什么样的。”波特考虑了片刻，“这让我对他……同样感觉不是很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斯内普想他也许懂。
又一次转过身体，波特抓起枕头抵在胸口上，看着墙壁。
“去年，”他开始说，斯内普想他甚至没意识到他说出来了，“我去邓布利多的冥想盆里看到了斯内普的记忆。我想……我想他干了一些事，一些不好的事。他过去是个食死徒，你知道。我不明白邓布利多怎么会信任他！他没告诉我原因……去年，他什么都不告诉我。直到那一夜魔法部之战，事情发生了。那一夜……西里斯死了。”
波特用手指耙过他不驯服的黑发。
“我想这是因为他对我生气。”他低声说，“邓布利多，我是说。因为……你知道，他被踢出了威森加摩还有所有那些事……所有预言里的东西。他不看我，也不跟我说话什么的。”男孩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受伤。
斯内普对自己叹了口气。这么想真是愚蠢而又孩子气——不过，波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阿不思，你是那么聪明，也会犯一些极端严重的判断错误。
“不管怎么说，”波特继续说，“我想在斯内普问题上，他一直是对的，我错了。因为我告诉斯内普我的幻象之后，斯内普有去检查西里斯。魔法部他也派了凤凰社来救我……而他恨我和西里斯，所以不管他是否愿意，他还是做了正确的事。这说明了一些问题，我想。”
哦，谢谢你半信半疑的夸奖。斯内普阴郁地想。
这一次，沉默持续得如此之久，以至于斯内普认为波特又睡着了。他沉迷在自己的思绪里，当男孩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差点错过了他的话：
“就是在那天晚上我知道了预言。”
一股寒流沿着斯内普的脊柱而下，他竖起了尖尖的耳朵。他从未听过完整的预言，但看来波特知道……从邓布利多那里，毫无疑问。
男孩显然有些紧张，不耐烦地用手捂住眼睛。
“不过我现在不想思考这个。”他简洁地说。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拿出睡裤。当他脱掉T恤时，斯内普惊愕地看见他左肩上的蓝色指痕：他可以想象得出今晚之前德思礼打了男孩又粗暴地抓住他扔到楼梯上的画面。
我们必须从这里出去，斯内普想。他根本没注意他现在想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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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快进入高|潮了,在第一章补译了作者对果蝠特征的说明，蝙蝠还是可以有很敏锐的视觉和嗅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