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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陆夫人证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细细梳着发髻。
      “娘,容慈来给您请安了。”沈容慈立在她身后柔声道。
      “容慈啊,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你不必每天清早都到我这里来了。”陆夫人抚着自己刚盘好的发髻抬头惊见镜中的媳妇面容憔悴:“怎么,身体不适?”
      沈容慈方觉察自己走得匆忙竟忘了扑胭脂,连忙道:“不,恐是昨夜没有睡好踏实。”
      “唉!”陆夫人低低的叹了口气,“昨夜,辰弦还是在书房睡的?”
      沈容慈未作回答,走上前接过丫鬟手中的发簪帮她插到髻上,“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儿。”她故意车开话题端详着镜中的陆夫人。
      “老了呦,哪像你们年轻人”,她指着额上的皱纹怅然道,“辰弦那,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昨夜喝了点酒,还没起来那。”
      “容慈啊,纵容丈夫喝酒可不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啊!”
      “容慈谨记娘的话。”陆夫人最后那句话似乎特别语重心长,沈容慈却茫然了,到底什么才是她这个陆家媳妇该做的哪?

      陆辰弦直睡到晌午才起来,接过沈容慈递来的手巾粗粗的拂了拂脸。“昨晚你等了很久吗?”话语里满是自责。
      “没有,半个时辰后我就回来了,你哪?误会解释清楚了吗?”她把拧干的手巾搭在了盘沿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关心我?”
      “我?呵,我哪有关心你?”她局促的抿了抿嘴,转过身把手撑在了桌上。
      “谢谢你!”陆辰弦喃喃道,“虽然我们两个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但还是谢谢你的体谅。”
      “谢谢,除了谢谢那,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没有别的想法了?”
      “呃?”陆辰弦微微一怔,沈容慈的眼眸顿时濡湿。
      “没什么,你休息吧。”她轻轻地擦了擦眼角,转过脸笑着看他,那粲然的笑靥,欲说还休的眼神让陆辰弦一阵恍惚。

      那晚,陆辰弦坐于床沿,看着沈容慈沉沉睡去,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有种安详满足,长长的睫毛在白玉般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眼睛下有因长期缺乏睡眠形成的青黛色。陆辰弦的手指轻轻触到了她的脸庞,突然间她仿佛被梦魇住了,嘶声大哭:“阿玛,额娘,阿玛,不要死,不要死……”好像她的梦里正经营着一场战争,那里寒风凛冽,铠甲生冷,她仿似看见自己的阿玛被乱箭射倒在血泊中,正朝她求救,“阿玛,阿玛……”她停止了哭泣,声音微弱,哑着喉咙喊道:“不要死,别留下我一个人,额娘,容儿会听您话的………”
      “好的,好的”陆辰弦叹了口气,将她乱抓的手紧紧拽住,“不留下你一个人。”
      沈容慈长长的舒了口气,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忽然间睫毛颤了颤,大颗的泪珠从睫毛上滑落,轻轻唤道:“辰弦,辰弦……”
      陆辰弦低下眼,看着沉沉睡去的妻子孤傲的眼里掠过一丝痛惜,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陆辰弦啊,陆辰弦,你怎么忍心啊?平日里的她是多么的倔强,甚至在他面前不曾落过一滴眼泪,可有多少个夜,有多少个夜她要在这样的梦里度过,自己却除了“谢谢”什么都不能给她。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漆黑的发丝,“容慈,请你给我点时间,让我为你做点事吧。”

      沈容慈一醒来便发现趴在床边上的陆辰弦,两个人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禁不住一阵脸红,连忙抽出那只被攥了一整夜的手。
      陆辰弦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揉了揉惺松的眼睛,坐直了看向她,一边甩了甩被握麻了的手。
      “对不起,昨天晚上……”她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我想过了,请你好好听我说,不要打断我,也不要说不,更不要怀疑我的诚意。”
      “什么?”沈容慈诧异的抬起头。
      “说了不准问为什么的,”陆辰弦怜惜的将手背贴到了她脸上,继续道:“最开始,我们两个都是这场政治婚姻的傀儡,逼不得已才会随波逐流的,我本打算,等时机成熟,如果你愿意留下陆家当然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也会还你自由,绝不绊住你,但是经过这些日子,我愿意对你说,我想做你的丈夫,这辈子爱护你,疼惜你,那么你那,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与我一起走以后的路吗?”
      沈容慈浑身一震:“我还是不懂,为什么?”
      “因为我开始爱上你了。”
      她猛地朝他看去,两人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她的泪水涌了出来,“我们,可以吗?”
      “只要你相信就可以。”他慢慢将她搂进怀里,坚定地道。

      唐义仿佛脚下抹了油般的飞奔在回廊上却与从偏庭走来的陆夫人撞了个满怀。
      “哟,唐义,你小子赶着去投胎那,这般毛毛躁躁的。”一旁的陆奶奶走上前“啪啪”在唐义头上打了两记。
      “夫人,对,对不起。”唐义向陆夫人鞠了两个躬,想继续开溜。
      “唐义,回来!到底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这………!”唐义面露难色。
      “什么这啊那啊的,你倒是说话啊。”陆二奶奶推了他一把。
      唐义偷偷的看了陆夫人一眼,知道瞒不住,只得低声说:“皇甫姑娘在府外,说是要见少爷。”
      “哟,这世道是怎么啦,这‘金窝’里藏的‘娇’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了。”
      “云娘!”陆夫人瞪了瞪陆二奶奶示意她在下人面前说话注意身份。“哼!她来的正好,我也有话要对她说那。”说完便带着陆二奶奶等一干人等向大门走去。
      “这下糟了!”唐义跺了跺脚大呼一声,急忙跑去找陆辰弦。

      皇甫雨织站在陆府外,十指紧扣,自那日与陆辰弦不欢而散后,她一直耿耿于怀,加上这几日陆辰弦都未去紫云楼找她,终于忍不住自己找上门来。门终于被打开了,她急急的跨上台阶:“辰弦。”
      话未说完,却见陆夫人怒气冲天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的陆二奶奶更是满脸鄙夷,朝前迈了一步,硬是生生把皇甫雨织逼下台阶。 “皇甫姑娘,这么早就急匆匆地跑来敲门,究竟所谓何事?让姑娘如此迫不及待。”
      皇甫雨织愣愣的看着她,如此锋利的口气让她无所适从。
      “皇甫姑娘是答不上来那还是不屑回答?”陆二奶奶似乎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一双眼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透。
      皇甫雨织觉得这目光利器,刺得她千疮百孔。
      “云娘,你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那?”陆夫人由丫鬟搀扶着优雅的走下台阶。
      皇甫雨织忽然撇开了陆二奶奶,“扑通”一声跪在了陆夫人面前,“夫人,我求求您,求求您让我见辰弦一面。”
      “皇甫姑娘请起,要‘京都第一飞燕’向我这个老太婆下跪,岂不存心折我的寿。”陆夫人冷冷的讽刺道。
      “夫人,雨织求您成全我和辰弦,来世,就算让我做牛做马雨织也心甘情愿。”皇甫雨织向她磕起头来。
      “做牛做马?莫非姑娘要让老身遭尽全京城男子的唾骂,”她用手指捏起了皇甫雨织的下巴,“好一个美人儿,难怪辰弦会被你迷的七魂不见了六魄,只是老身不得不实话告诉姑娘,要想进陆家的门,请姑娘下辈子投好胎。”
      “娘!”一直站在门旁角落的陆辰弦忽然冲了出来,从地上拉起了皇甫雨织。原来,当唐义告诉他自己的母亲去见皇甫雨织时早已是心急如焚,想跑出来阻止,沈容慈亦是紧随其后,只可惜仍是晚了半步,却又不想当众顶撞他娘,又碍于沈容慈的感受,不敢立马去帮皇甫雨织说话,与沈容慈两人躲在门角静观其变,如今见她受尽委屈,招架不住,终于忍无可忍,“娘,您这样说对雨织不公平啊。”他看着平日里调皮的近乎狡黠的女子,现在却是满面泪痕,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她一向容妆精美,此刻亦是全然不顾,脸上沾满了尘土,一丝头发从发髻中逸出,见到陆辰弦仿似见了救命稻草般的,钻入他怀中。
      陆夫人见儿子当着众人的面举动轻狂,不禁怒火丛生。扯开了皇甫雨织,一巴掌向他甩了过去,陆辰弦竟是一声未哼,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淌出的血,拉起皇甫雨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门口的沈容慈见陆辰弦挨打竟是进退维谷,心中的感觉比当事人更要复杂几分,直到两人的身影远去,才迈出了门坎,轻轻唤了声“娘”
      陆夫人听得这一声“娘”竟不由浑身一颤,转身抱住沈容慈失声痛哭,沈容慈动弹不得,只得轻拍她的背,想着平日人们口中的陆夫人有勇有谋驰骋商场数十年,另多少男子汗颜,而今却抱着媳妇当众痛哭,那哭声让沈容慈的心都凉了一截,望着远处那两个渐渐模糊的背影,亦觉心酸不已。

      陆辰弦用袖子轻轻擦去皇甫雨织脸上的尘土,喃喃道:“让你受委屈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
      皇甫雨织仰着头,纤纤玉指抚摸着他开裂的唇角。“疼吗?”
      陆辰弦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这里,更疼。”
      皇甫雨织嫣然一笑:“只要你娘同意我做你的妻子,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雨织,你不是说过,只要能同我在一起,名分并不重要吗?”
      皇甫雨织的脸蓦地红了。“我是有说过,可是,一想到你夜夜与她相守,食同桌,寝同床,我就……”
      “嘘!”陆辰弦打断了她的话,用食指按住了她的唇:“我了解,我都了解,可是我要告诉你,沈容慈她至今仍是个女孩儿,是清白之身。”
      皇甫雨织愣住了,转而又喜形于色。“你与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真傻,还以为……为了这个还故意气你和郭铸庭……”她翯动的唇突然被温热所覆盖。

      陆辰弦在门外踱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敲了门,“回来了啊。”
      沈容慈微笑着将他按到了椅子上,拿出化淤膏,轻轻地抹到他嘴角的伤口上。膏药的刺激,让陆辰弦疼得咧了咧嘴。
      “刚才怎么就不知道疼的?”沈容慈故意打趣道。
      “容慈,对不起。”
      “不是说好,我们之间,不再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么?”沈容慈一双秀眸看向他,语气静如不波古井。
      “难怪民间评说,端康王爷的容格格是一个容得像茶一样苦,傲的是兰一样清的奇女子,今日总算见识到了,你,一点都不生气么?”其实陆辰弦应该高兴的,对于今天的事她豪不介怀,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觉得有点挫败感,为她的不在意而难过。
      “如果我说我生气了,你会不见她么?既然不能改变什么我又何必自寻烦恼。”沈容慈站起身来,淡然道。
      “容慈,我真的觉得很幸运,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不是因为你高贵的格格身份,而是你的气度和品性,可是我求你,若你是真的在乎我,请把你应有的气愤和埋怨表达出来好不好,我不希望你一个人难过。”陆辰弦认真的看着他,神情说不出的沮丧。
      听完此番话的沈容慈忽然不能自持的滑坐到了床沿上,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连笑容都被熏苦了,“气愤?埋怨?我有什么资格,就因为陆辰弦妻子的名分,不,在你眼里我的存在是那么的可笑,我是你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的梦魇啊!我也不想,打从那日在宫中知道了你们的故事,我是那么的羡慕她,能遇到一生只爱一个人男子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我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不可以爱上你,爱上了你,我就是万劫不复。可是现在……”她凄楚幽怨的抬头,想要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
      “现在,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用去想,我们会幸福的,原谅我的贪心,那么想同时拥有你和雨织,所以,如果真的要万劫不复,这个人应该是我。”他俯下身微微颤动的手的抚过她脸上的泪痕讷讷道。“对不起!”
      她拉下了他的颈脖深深的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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