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眼睛会流泪》青色的天空

19、番外 初恋(星宇清雅篇)

　　星宇第一次见到清雅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彼时，清雅正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星宇正百般无聊地站在门口听自己的养父与新任班主任谈论转学的事宜。
　　星宇无意识地从窗口向屋中望去，正看到清雅入睡的样子，阳光很轻地洒在她身上，似乎不愿吵醒这美丽的精灵。星宇的心跳漏了一拍，莫名地，他产生了恶作剧的念头。
　　教室的门本是关着的，屋中有些乱。班里的人闲聊的，看书的，听音乐的……无奇不有。星宇向门口挪了挪，趁老师和老爸不注意，轻轻将门推开少许，门“吱呀”的声音打扰了正在“休闲”的众人，不到5秒钟，所有的同学都在做一件事——学习。
　　“真是有趣的班级，以后不会无聊了。”星宇开心地想，眼睛仍没有离开窗旁的清雅。
　　门推开的一刹那，清雅立刻从桌上爬起，随手拿起笔做刻苦学习状。半晌，抬头环视了一下教室，没有老师的影子，撇了撇嘴，用手托起下巴，看窗外的柳树发呆。
　　阳光下，清雅的眼睛闪着奇幻的色彩，分外美丽而耀眼。星宇呆住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有美如天使般的眼睛?
　　临近上课，星宇跟在老师身后走进教室，见清雅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禁向她调皮地一笑。全班只有清雅旁边有空位，理所当然，星宇成了清雅的同桌。清雅不甘心地咬着嘴唇，把自己的东西从书桌里一一搬出来，腾出一半给星宇，而星宇只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这是离开少天、志远和予果之后，星宇第一次开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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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星宇常常看着清雅的背影自言自语。对于星宇来说，清雅是一个迷，一个他几乎无法猜透的迷，可是他却可以强烈感受到她的孤独，同自己相似的孤独。时而与朋友闲聊的她，时而静静发呆的她，阳光下美如天使的她，浑身都散发着那么深沉的寂寞与忧伤。
　　那天早晨，星宇第一次看到清雅发自内心的笑，笑容如鲜花般绽放在她脸上，那般美丽与轻柔。那一刹那，星宇决定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他一直很清楚如果想解开那个迷的话，他只能用自己的秘密交换，可是一直犹豫着，直到今天，清雅如此美好的一面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向她倾诉，有种感觉让他相信，她一定会明白自己的。
　　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两个伤痕累累的人第一次向对方打开紧闭的心房，倾诉彼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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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奇的事件是个意外，星宇承受不了众人同情的目光，一怒之下，逃了一天的课去树下拿着照片发呆，想少天，想志远，想予果。星宇没想到的是，清雅追了出来，还把自己臭骂了一顿。
　　清雅赶到山坡上时，看到一脸痛苦的星宇，自己的心里也在滴着血。而那时的星宇并没有注意到清雅此时心痛的眼神，他大声地责备着清雅，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她的身上。清雅低头默默地忍受着，直到他的理智开始渐渐恢复时，清雅果断地扬手甩了他一巴掌，然后便是一顿臭骂，她要让星宇清醒并坦然地接受自己的身世。
　　看着清雅发怒的脸和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星宇因误会她说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内疚。可是道歉的话已经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看远处的夕阳。清雅是在那时注意照片中的少天的，那个一生都会和她纠缠不清的人。
　　在知道事情是晨奇传出的后，星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他打了一架，结果两人都被记了过，被迫在医院呆了一个星期。无奈的是，星宇和晨奇不得不住在一间病房里。
　　当一个人整天呆在一间房子里，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看，那么此时，即便旁边的人是你的仇人，都会有交谈的欲望，因为那实在相当的无聊!!!
　　星宇和晨奇在强忍了一天之后，终于撑不下去。
　　两人看着对方，一起道：“你…..”
　　又同时改口，“你先说!”
　　之后两人愣了半晌，终于都笑了，星宇问晨奇：“喂，老兄，我没得罪过你，为什么害我?”晨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全班都知道我喜欢清雅！”
　　“有么?”星宇笑着问，“再说，你喜欢她关我什么事?”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清雅喜欢你！”
　　“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投缘而已。”
　　“真的是这样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得出来，清雅对你的感情，其实我只是找朋友查了一下你的背景，想看看你有什么能吸引清雅的，谁知那个朋友竟然为了帮我把你的身世到处讲，对此我很抱歉。不过你的拳头倒是蛮硬的。”
　　“彼此彼此。”星宇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说：“不论这是不是真的，我只能把清雅当妹妹，从我9岁那年开始，我的心里就已经住下另一个女孩子了。”
　　“是什么样的女孩可以让你喜欢得这么久呢？”晨奇好奇地问。
　　星宇耸耸肩，说：“我要去听医生的诊断了，改天再说吧。”说完，不顾晨奇抗议的脸色，走了出去。那个女孩是予果，那个深爱志远的韩予果，自己想要忘记却无法忘记的女孩。
　　回到病房，星宇就看到正在和晨奇吵架的尘儿，那是他除照片外第一次见到尘儿。不同于清雅，她是个充满阳光的女孩。虽然与清雅同岁，她却像小了很多一样，让人不自觉得怜惜，想要去保护，却没想到最后是这个女孩教他如何去面对那难以承担的生活与责任。
　　不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什么，晨奇已被说得哑口无言。看着尘儿稚气却带着明媚笑容的小脸，星宇笑了，而晨奇的眼光却异常的明亮。事后，晨奇微笑地告诉星宇，在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不同于对清雅的占有欲，那时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去守护这个如精灵般的女孩。
　　多年以后，当星宇又想起那时的场景时，眼前就会出现清雅曾说过的两个字——宿命，注定相遇，注定纠缠，大家都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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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考随着夏季最炎热天气的到来而结束，用了3年的努力，作了有山一般高的卷子，只为了中考时那不足一厘米厚的卷子，清雅无奈地笑了笑，将所有的书本扔进储蓄室，背起画板出了家门。
　　遇到星宇是清雅意料不到的，远远看到他的背影，清雅有些失神。爱雅在中考后一直不断鼓励自己去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该坦白的时候就要坦白，你想跟星宇就这么错过去吗？”爱雅的话不断在脑中响起。
　　鼓足勇气走过去，看到的是拿着照片一脸沉思的星宇。照片里是一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孩，阳光照在女孩的脸上，她美得如落入凡间的天使，清雅在那一刻停住了呼吸，不只因为照片还因为星宇看那女孩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温柔，那阳光像利箭一样直刺清雅的心，她仿佛听到血一滴滴流出来的声音。
　　星宇其实是看到清雅的，他知道这是会伤害清雅的，可是却依旧用那样的目光看着照片。他想，或许这样，清雅就可以死心了。他们以后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只是朋友，再无其他。
　　那天下午，清雅真正体会到强颜欢笑的痛苦，尽管她也曾在父母和姐妹面前这样笑过，却没有一次如这天般彻骨的疼痛。她就那样笑着听着星宇讲那个女孩的事，她在心中不断地喊着“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聆听着。多可笑，那个叫予果的女孩深爱着的人不是星宇而是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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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雅，你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吗？”爱雅在听过整件事后问。
　　“我还有争取的资格了吗？”清雅苦笑着。
　　“可那女孩心里根本就没有星宇，难道星宇会一辈子忘不了她？”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忘，但可能我等不到那一天。”清雅抚摸着一幅夕阳图自语道：“爱雅，你知道吗？过去画画对我而言只是一种宣泄，我不断画着那印在我噩梦里的两个人的脸，借以缓解心中的恐惧与仇恨。可是当星宇出现以后，美术对我来说更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我的画里开始有了明亮的色彩，有了另一个一直关心、安慰着我的人的脸。那些画更成了我的梦。星宇他可以让我拥有它，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打碎。”
　　“清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什么？”爱雅小心翼翼地问。
　　清雅笑了笑，“三年，我会尝试着走进他的心里，如果三年之后，他还是忘不了她，那我放弃，将我的感情和我的美术一起放弃。”
　　在最该坦白的时候，清雅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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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3日，志远的死讯传来，星宇在接到消息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走进最近的酒吧，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他没有哭，也没有闹，这样平静的他更让清雅担心，该说什么呢？又该做什么呢？那个夜晚，清雅觉得语言是那样的无力。终于，她也拿起酒杯，陪着星宇一杯杯地喝，尽管那之前她从未碰过酒。
　　星宇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清雅，有股暖流涌上心头。可是，那时的他心里更多的是对好友突然死去的痛楚和对予果深深的担心与怜惜。
　　予果要出国了，她的画得了国际大奖被英国一所学校录取，学杂费全免。本来为了志远，予果是不想去的，可是现在志远走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星宇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星宇将予果约在他和清雅常去的酒吧，那么多年的感情相信予果是不会毫无感觉的，他只问了予果一句话，“你愿意为我留下来么？也许你仍然无法忘记他，但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予果轻轻晃动酒杯，寻找合适的语句拒绝，可是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老掉牙的话，“星宇，忘了我，将来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的。”
　　星宇苦笑起来，“也许会找到，可是她们都不是韩予果。”
　　予果转头看着星宇，柔声道：“星宇，志远才刚刚离开，我现在没办法去进行另一段新的感情。你是明白我的，对不对？”
　　“我可以等的，等多久都没关系。”星宇急切地说。
　　“不是时间的问题，我不是圣人，不能保证这辈子只爱志远一人，也许我会因为寂寞，孤单再次爱上别的人，也许我会一生都走不出志远的阴影，我确定不了自己的心，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星宇，别再因为我而错过其它美丽的风景。”
　　星宇沉默了半晌，苦笑道：“予果，你认为这世上有些事真的可以说忘就忘的么？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忘记你，在我忘记你之前，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星宇。”
　　酒吧门口，星宇最后紧紧抱住了予果，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为志远，也为我。”予果拼命点头，泪水不断流出。星宇不知道，清雅此时就站在远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突然地流下泪来。
　　清雅知道予果要出国的消息，心中担心星宇，就来星宇常去的酒吧找他，谁知竟看到了这一幕，她没有走近，没有勇气去看那个叫韩予果的女孩。那一刻，心如撕裂般疼痛，使清雅丧失了一切的勇气，她转身默默地走开了，不愿再看这令自己心痛的画面。
　　清雅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只是在街上无意识地走着，直到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的尽头，抬头一看，一间酒吧出现在眼前，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就不告诉你。清雅愣了一下，轻轻地笑了，走了进去。
　　吧台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看到清雅进来，他扬了扬眉，“成年了么？”
　　清雅无所顾及地坐了下来，淡淡地说：“拿两瓶酒来。”
　　那个人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两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有必要么？”清雅不屑地看了眼面前的这个人，大不了去别的酒吧喝，一定要在这里么？
　　“至少你也可以用这间酒吧的名字来回答我啊。”他笑着耸了耸肩，递过来一杯蓝色的液体，“尝尝我调的‘香气袭人’吧。”
　　清雅拿起酒杯，轻轻晃动，顿时酒香扑鼻，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香气袭人’么？很有趣的名字。”浅尝了一口，“嗯，不错嘛！你瞒厉害的！”放下酒杯，伸出手，道：“萧清雅。”
　　他也笑着将手伸了出来，与清雅握了一下，轻声道：“你叫我Jim好了，谢谢你的夸奖。”
　　“勤工俭学么？”
　　“算是吧，其实我只是想体会一下这种生活。”
　　“哦，体验生活啊。”清雅笑着点点头，“你这里该不会只有这种酒吧。”
　　Jim递过两杯酒，随口问道：“失恋了？”
　　清雅不置可否，耸耸肩，“算是吧。”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喝酒么？你一看就是未成年人。”
　　“如果在别的酒吧，我会说为了钱，”清雅边喝酒边回答着，“可是在这嘛，直觉告诉我不是。”
　　“因为” Jim顿了一下，笑道，“我也是未成年人。”一时两人都笑了，笑过之后，说：“其实，我也曾失恋过，这种感觉，我懂，看你刚才那沮丧的样子，我就知道在这里你喝不到，也会去别的地方喝，索性就让你在这里喝个痛快好了。”
　　清雅举杯一饮而尽，笑道：“那就谢谢你了。说实话，和你说话，心情好多了。”
　　“我很高兴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但是你要是早点说就更好了。” Jim指了指清雅身旁的几个空瓶无奈地说。这个女孩真能喝，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喝了这么多！
　　清雅看了看空瓶，轻轻地笑了，“看来你要担心了，呆会酒劲上来，我可是会耍酒疯的。”
　　Jim挑了挑眉道：“那可真是糟糕了。”
　　那之后，清雅成了“就不告诉你”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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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宇一直不知道清雅是什么时候住进自己心里的，直到少天出现的那天，心开始有了酸楚的感觉。
　　那天是星宇20岁的生日，高考刚刚结束。清雅报了医科大学，三年的期限很快就到了，看着为予果的生日礼物而神不守舍的星宇，清雅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隐隐作痛，这是最后一次为他痛了吧。
　　少天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认识清雅，他用带笑的口吻点出了清雅心中的绝望与痛楚，或许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打破了清雅一直以来强撑的坚强与乐观。
　　星宇将清雅的失态看在眼里，打碎了水杯，割伤了手指，哭红了眼睛，这一切是因为尘儿的病和放弃了自己所爱的美术吧！想着少天和清雅那暧昧的姿势，一丝不快从心中涌出，为什么仅凭少天的几句话就可以击垮她强撑的笑呢？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很了解清雅，可是少天似乎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清雅外出旅游，一个月后回来了，因为予果即将回国的消息。予果的回来本应该让星宇高兴的，可是当听到清雅和少天在旅游时偶遇，并一起游玩时，星宇发现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什么时候，清雅已经跑进自己心里了？
　　少天来了一通电话，询问清雅的事，“他也是喜欢她的吧？”星宇酸溜溜地想。可是，没想到的是，少天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予果的爸爸——韩天御就是当初害了尘儿的那个逃犯，一瞬间，星宇的心沉入谷底，自己喜欢的人的父亲竟然是喜欢自己的人的仇人，多么讽刺啊，清雅会恨不告诉她自己么？
　　少天其实还是有话要说的，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想告诉星宇，清雅那天在悬崖上已经把她所有的画和对星宇的感情全部丢掉了，而那晚酒醉后的清雅把一切的痛苦都宣泄了出来，那时的清雅是那般忧伤与无助。少天很想问星宇，为什么会忍心伤害这么美好、善良的女孩子？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还能说什么呢？既然清雅已经放弃，并决定重新开始，那只要支持她就好了。

　　那一年的8月3日，本已说好来陪星宇喝酒的清雅没有去。是在陪少天么？星宇落寞地想。他疯狂地喝着酒，心中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痛，已醉得不醒人世的他，误将送自己回家的爱雅当作清雅，本能地抱住她，嘴里喃喃道：“清雅，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多么可笑又老套，这一幕被因担心而赶来看星宇的清雅撞见，她淡淡地笑了，转身走了出去。
　　或许还是有希望的，星宇安慰自己，至少她来看望自己，不是么？他和爱雅拼命地找清雅解释，可是清雅只是淡淡地耸了耸肩，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心好痛，如海水般的疼痛涌上心头，因为清雅漠然的样子么？当初清雅也曾为自己这样心痛吧！
　　终于，星宇拿起电话，坚定地告诉清雅，“萧清雅，我喜欢你。”一切还来得及，对么？乞求上苍，不要再让我错过清雅。
　　很久，那边传来清雅悠悠的声音，“我也喜欢过你，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8月3日的晚上，清雅从星宇家跑出来后，就蹲在地上哭了，她其实是听到星宇说的话的。这是她头一次从醉酒后的星宇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听到他叫了三年“予果”之后的第一次。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星宇，当我已经放弃一切时，你又何必再来争取呢？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机会了。
　　清雅用清晰的声音告诉星宇：“我们只是在不同的时间遇见了爱情，并且错过了它。”
　　我们只是在不同的时间遇见了爱情，并且错过了它。
　　错过了，就永远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