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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 皇宫之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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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破旧的大府邸外,一个老头正在大门口忧心忡忡的荡来荡去,突然看见前面街道远远来了两道人影,立刻高兴地迎了上去,道:「小公子,怎么今天回来晚了?」看到面色苍白、全无血色的许天行,由一个年纪较他稍大的陌生少年搀扶着回来,老管家许福不安地支吾问道。
「他没有甚么大碍,不用担心,只不过是累了点儿,休息一晚便没事了。」那陌生少年自然便是太子璃了,他看了面前的老人一眼,表情轻松地道。
许福眼见这少年年纪虽小,但衣饰华贵,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忙询问道:「这位公子是……」
「这你不用知道,别多管闲事!」太子璃神色凛然,不怒自威的样儿,唬得许福连忙噤声。
「福伯你不用怕,璃大哥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只是一时着急。」许天行笑着安抚老管家。
「对,对,我是太紧张了。」太子璃迅速换了一副灿烂的笑脸,转头面对许天行,说:「既然已经送你回到家来,而你也没事,我便不进去打扰了,这就走啦,明天见!」表情转变之快,令初次得睹的许福只看得目定口呆,完全无所适从。
许天行明白,璃大哥是不愿见到自己那于宫廷任职因而知晓他真正身分的父亲,免得又要扰攘一番,便也善解人意地没有出言挽留,只含糊地回道:「好,明儿我们老地方见。」
料不到许劭英因见宝贝儿子久不回来,心下担忧,又抵不住爱妻的催促,正要亲自到太学去瞧瞧儿子发生何事。甫踏出大门,却刚好与准备离开的太子璃碰个正着。
「太子殿下?!」许劭英一见太子璃即大惊失色,立刻俯伏在地,颤声道:「微臣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殿下恕罪。」又嗔管家许福:「你还愣着干甚么,还不快给殿下行礼?」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同样大吃一惊的许福连忙依言而行。
太子璃见他们如此阵仗,不由得也拘谨起来,点点头道:「起来吧,不要多礼了。」
「谢殿下!」两人爬起身来,许劭英恭敬地拱手道:「殿下驾幸臣府,臣府当真蓬壁生辉,但不知殿下所为何来?」
「没事,本殿只不过是送天行回来,这就走了。」太子璃淡淡道,此时他那一国储君的架子倒摆得真挺。
「微臣愚鲁,请殿下明示。」许劭英一呆,杀了他的头他也不信儿子竟然会与太子成为好友,还劳动了太子亲身送他归来这等大面子,只以为太子说的是反话,忙诚惶诚恐地答道:「是否微臣这逆子冒犯了殿下?殿下请息怒,微臣这就给殿下好好教训他。」说罢狠狠一盯站在旁边、经已看得呆了的儿子,厉声道:「许天行,你这混帐东西!还不给太子殿下下跪叩头,陪罪求饶?」
「你想到哪里去了?」太子璃禁不住蹙起剑眉,不耐烦道。「完全没有的事情!天行是本殿的好朋友,你胆敢为难他?」话毕向许天行使了一个眼色,即拂袖而去。
许劭英吓得全身一缩,见太子要走,又忙伏地送行。「恭送殿下!殿下慢走……不若微臣带人护送殿下回宫?」太子璃却全不理会许劭英,径自去了。许劭英又不敢阻拦,又怕太子回宫途中出事,自己担待不了关系,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你不要再来了,璃大哥他最不喜欢这个样子。」许天行看不过眼,出言阻止道。
「啊?!」许劭英一愣,接着醒悟过来,又是一惊,忙道:「天行你叫太子殿下甚么?你……你怎么可以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这是璃大哥叫的,父亲,你便不要管这了。还有,看你刚才那个样子,璃大哥他以后还敢来才怪!」许天行没好气道。
许劭英瞪视儿子半晌,沉吟道:「进去再说。」
甫在厅中坐下,许劭英即兴奋地望着儿子,难以置信地怪叫道:「好小子,真不简单,你是怎么认识太子殿下的?」
「父亲,你不要再大惊小怪了。璃大哥只不过是独个儿太闷,所以找我来作个玩伴罢了,就这样简单,没有别的事。」许天行终于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开始了解到璃大哥的感受,想起他要天天面对这种面孔,确实是——要命!
「那你必定要费尽心思,好好巴结了,机会难得,我们家以后全靠你了!」许劭英还是不明白,继续「苦口婆心」地叮咛道。「还有,你要千万小心留神,不要惹怒太子殿下。要不然我们便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许天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想:「璃大哥哪有如此可怕?况且,我若真的按你的说话去做,璃大哥还用得着来跟我玩?不若回宫与他的弟妹们玩还好,起码他们不会那么害怕他。」但为了父亲不再啰唆,他还是认命的点头答应,敷衍了事。
许劭英这才放心,又发觉儿子眉目间已隐约流露出一丝不耐的神色,倒也知机的自行准备住口。他现在也真的不大敢得罪这个儿子了,就怕他不知哪一天不小心跟太子提起自己的不是,最后只加了一句:「这才长进嘛,你说,陪侍太子殿下,岂非比跟甚么刘聪那些贱民玩做一块强?」
谁知许天行因这几个月来在太学里的遭遇的关系,现时人变得大为敏感,一听「贱民」这两个字,顿即万分怒愤。
许劭英一见儿子面色大变,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心中大悔,忙结结巴巴地安抚道:「天行,你怎么了?」
许天行看见父亲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暗责自己反应过敏,可情急之下,他又不知该说些甚么话才好。
一时之间,大厅中的氛氛颇为尴尬。
幸好此时谢瑶的一声「开饭了!」解救了两父子。父子俩同时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齐往饭厅而去。
却说经过此次事件,许天行终于明白到自己的力量大大不足,连保护自身的安全也未能做到,谈何实现「消除阶级制度,解放百姓」之伟大志向?因此他开始发挥主动学习的精神,每天除了研习魔法外,还是研习魔法!还不时到藏书极为丰富的太学图书馆内发了狂似的看书研究,就连他的老师席尘亮见此情状也大为讶异,心中欣喜之下,便也更加努力的教授这个小徒儿了。
这一天放学后,许天行又像往常一样,来到图书馆中找书看。管理图书馆的老爷爷早已与他混熟,打从心底里疼爱这个勤奋好学、人又善良谦逊的少年。
「天行公子,今天又来借书吗?唉,这年头,像你这般好学不倦的学生,可是很少见了。」说话的便是图书管理员——那位满头白发的和蔼老头杨全。
「你好啊,全叔,千万不要这么说,为了不辜负父母和席老师对我的期望,不努力点怎么行呢?也只好将勤补拙罢了。」
「呵呵,别谦逊了,谁不知晓你是学院里的高材生呢?」杨全呵呵大笑。「爷爷也不耽误你看书了,快去吧!」
「那好,待会见!」许天行蹦蹦跳跳地跑上三楼的历史书籍区。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唉,如果我能有一个如此懂事的孙儿,该有多好?」看着许天行走上了阶梯,杨全不禁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许天行在本门学科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历史与军事了。可惜的是,学院只在第一个学期简略教授了一下大陆与本国的历史,之后就没有再提起过,而那个张绍辉的为人又污腐透顶,说的事情不尽不实,许天行便只好自己去图书馆里找书看。
「读好书,就好象是在与昔日那些极其令人敬重的著书者们交谈,分享前人伟大的见解。」
——摘自大陆名人记事.圣皇龙天行语录
这几个月来,图书馆这一区的书本都几乎被他看遍了,他左找右找,好不容易才从某个阴暗隐闭的角落里找到一个他从来没有留意到的古董书柜。
许天行来到残旧的书柜面前,翻起那些厚厚的古董书籍来,或许是因为历史本身就让人觉得沉闷无聊,这柜子又放置得隐闭,因此书柜里的书都积聚了厚厚的灰尘,明显是很长时间没人碰过的结果。剎那间,许天行心念一动,像是冥冥之中不知受甚么驱使似的迷迷糊糊抽出其中一本黑色封套绘着金色花纹、模样精美的书本,书面上两个闪闪发亮的大字陡然跃入他的眼帘——《神喻》!
许天行小心翼翼的掀开封面,发现这部书早给翻得残破不堪,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突然从中掉出一张微微泛黄的薄纸,落在他的脚边。许天行感到一阵好奇,就随手放下书本,弯腰把纸张捡起来细看,只见上面有着辽草的墨水笔迹,写的是这样的一段诗句:
「主要的人民叛乱,
试图重获自由。
高贵的人被虐待,
传统的法律被废弃,
大陆被另一种法律管辖。
年轻的名士挥舞令牌,
苍鹰在头顶飞翔。
秀发飘扬,
好象黑色的波浪。
英勇无畏,
神永伴他身旁。
来了,
见了,
胜利了!
血色的玫瑰,
在荆棘中绽放。
荆棘玫瑰,
英雄的嘉奖。
荆棘玫瑰,
皇者的祭献。
缄默的高山俯瞰大地,
孖生的高塔直取云端。
在这白色的宫殿前,
人们举起双手,
迎接和平之神。
兰伊雅斯蒂高耸,
静立在大陆中央。
神圣的君皇,
守护着古老的传说,
数千年仍未变改。
——纪六.二十四」
一幅幅画面于许天行的脑海中迅速掠过,一股莫名的感受同时划过他的心头,使他双手不自觉地剧烈颤抖,陈旧的纸张缓缓地飘落地面。
不知愣怔了多久,许天行终于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再次拾起那神秘的古书,随意翻开一页,只见又是相同的笔迹所记述的另一首诗歌:
「年青的狮子将战胜年老的,
在一场单对单的战斗里,
他将刺破金笼中的双目,
两个伤口合成一个,
他死于残酷的死亡。
——纪二.三十五」
这回,在诗歌下首却写有一小段笔记,笔迹与诗歌的不同,显然是出于另一个人之手,说的是:
「此则预言应验于战国历1269年7月11日,预言诗写成后的第一百四十二年。惨事发生于兰西斯王国的国宴上,宴席期间,为庆祝被誉为「狮王的将军」的弗达尔元帅又一次的凯旋,「狮心王」威廉.兰西斯与年轻的保罗.弗达尔击剑为乐,不幸发生了意外。锋利的剑刃刺破护脸的镀金头盔,陷进国王的眼内。半个月后,帝王在极度痛苦之中驾崩。头盔和眼的伤口,正是二合为一……」
笔记末处的字迹模糊歪斜,显然是书写之人心情激动,执笔的手不受控制的强烈抖颤。的确,这样精准的预言,的确让人不寒而栗。最神奇的是,这首预言诗连细节的描述也具体精确,致使理性之士亦无法排除其真确性。难怪这部书特别残破不堪,料想是先前看书的众人均因过于紧张而特别用力,导致书页脱落有之、缺失有之,毕竟它说的事实在给人带来太强烈的震撼了。
许天行勉强命令自己镇定下来,低声告诉自己道:「这样的预言只不过是偶一为之罢了。况且,这世上尽多巧合之事,根本不足为奇。」谁知,他再定神一看,竟发现这样的说法是不正确的,因为整本书里,预言了上下整整五百年的事,其中还有许多同样使人震撼的预言,已经全数成为了确凿的历史事实,绝不止许天行所阅读的那一首。只有后半部的预言集,因为事情还未发生,尚未证实真伪。
许天行一时神思纷乱,无法自已,看着手里神秘的预言集,他心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念头:「若能参透这后半部的预言集,自己岂非可以成为能知晓大陆未来的奇人?」
想到此处,许天行的肩头忽然给人从背后大力的拍了一下,把他吓得整个人倏地一跳。回头一看,面前却是笑语盈盈的太子璃。
「行弟,你在看些甚么呀?看得如此着迷,我一连唤了几声,你也听不见。」
许天行急忙合上书本,涩声道:「没……没有甚么!对了,大哥,你找我有甚么事?」
太子璃打量了许天行一会,确定他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后,才说道:「没有甚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听说你还未回家,便过来瞧瞧。看情形你很喜欢看书啊?外面的全叔告诉我,说你差不多天天也来借书。说起来,这点你倒和我相同,我也是十分喜欢看书的。可这学院中的书经过我几年努力,都已大概看完了,幸好宫中藏书比这里还多。甚么时候你有空,我带你进宫中逛逛?」
「好啊!」许天行闻言大是兴奋,他正愁迟些儿找不到书看呢!现在看这情况,倒用不着担心了。
「看你高兴的样子!」太子璃见状不禁莞尔,失笑道:「既然如此,索□□不宜迟,明天是周末例假,不用上课,我们正好结伴去找乐子。就是明天了吧,你说可好?」
「这主意太好了。」许天行自然赞同,看见璃大哥这样对待自己,他不禁暗暗为刚才向他隐瞒了发现神秘预言书一事有些内咎。「不要紧吧!待我研究通透后,再告诉他好了。」他转念又想。
太子璃却不晓得好友心里这许多套套,自顾自往下说去:「那好,我明早来你家接你。」
「你……你还敢来?」许天行大讶。
太子璃笑而不答。「天色不早了,你也该离开了吧?来,咱们一块儿走!」说罢拉起许天行的手便往外冲出历史区。
许天行仅仅赶得及手忙脚乱地抄起那本《神喻》,便被太子璃拖下了楼梯。在经过图书管理员杨全身边的时候,许天行微微扬了扬手中的书本,刚喊了一句:「全叔,麻烦你登记一下,这本书我借了!」,便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被太子璃拉着跑出了图书馆。
「好的,哎,你们不要这么急,小心跌倒啊!」看见两个孩子如此友爱,杨全笑瞇瞇的,可看到他们跑得这么急,生怕他们不慎摔倒受伤,又忙出言提醒。
「知道了,全叔,我们会小心的了。」却是太子璃的声音远远飘来,代为回答。
「呵呵呵,这两个孩子,真是的……哎呀,糟糕!我忘记问天行,他借的书叫甚么名字了!」杨全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孩,一时高兴起来,居然在许天行走后,才忆起没问清楚他借的是甚么书。「唉,算了,料想他也不会不还书的。」
隔天,许天行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便吃完早餐,专等太子璃来接了。尤幸太子璃也没有叫他久等,不多时便坐着华贵的马车、前呼后拥地来找他。许天行首次看见那镶金雕银、闪闪生辉的太子御辇,自然是睁大双眼、张大嘴巴呆立着,一个手指头儿也动不了!
许劭英惊见太子殿下驾临,自又是吓得手忙脚乱的一阵迎奉请安,可太子璃却甩也不甩他一眼,只笑嘻嘻地拉着发怔的许天行上了车,马车便绝尘而去。
许天行与太子璃并肩坐在华丽舒适的马车中,两个人都没言语,默默隔着纱窗望着外头的景色。车隙中偶尔吹进一阵热风,不过虽然天时暑热,坐在放置了冰块的车中却依旧十分清凉。马车一路飞快地驰骋着,眨下眼车驾便接近宫门。
这座新宫阙是数十年前许国迁都后新建的,虽说当时国弱民穷,比不得旧都的奢豪辉煌,这新都王宫只是粗具规模,但已是十分的气度壮丽宏伟。宫内有殿宇群组无数,正南设奉天、朝峰、德盛三门,往内走是三大正殿,即国君早朝办公、举办国家大典之地,过储秀门,内里即是后宫禁宛,禁宛后是御花园,直出正北常胜门。太子璃与一众未成年的公子公主们居住于东宫,西宫则是太后之宫室。
太子璃一路介绍下来,已是到了东宫门外。许天行下了马车,远远看去,只见无数殿宇巍峨矗立,白玉八层石阶上是高耸的朱红大门。无数宫女内侍穿梭其中,真个是富贵尊荣之气扑面而来。
太子璃挥退了到来迎接的一众侍从宫娥,亲自引领许天行入内。二人踏进仪门,再徐步而入,只见回廊曲折,一路由南向北,过晨旭亭、枫晚亭,沿途园林美景层出不穷。一路踏来,往来穿红带绿的宫娥侍从足有二、三十人,绰约俱是妙龄绝色,要不就是英姿俊俏,见他二人走过,各自微笑行礼请安。
「前头就是内厅了。」走着走着,太子璃突然用手指着前方笑道。
许天行抬头瞧时,已到了游廊尽头,迎面门额上有着黑底金漆的三个大字——「闲情坊」。玄关处放置一座晶莹通透的水晶屏风,既能增强魔法,也别有一番情调。这里原是太子璃平素宴客之所,装修得十分精丽雅致,华而不俗。
步进屋内,许天行方诧异地发现整个房间四面从地到顶都是透明的,由落地大玻璃作墙壁,隔玻璃望去,外面便是一个大湖,湖面波平如镜,亭台倒影,垂柳拂岸。许天行这破落世家子弟何曾见过此等布置?不禁暗自嗟叹:这般琼楼玉宇华贵宫室,确实叫人难舍难弃,也难怪这许多人穷一身精力追名逐利,甚至不惜身家性命了。正慨叹间,便听旁边太子璃解释说:「怎样,景色还可以吧?」
「甚么还可以?简直是令人目不暇给,大开眼界。」许天行由衷地赞叹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坐在皇宫内喝茶,甚至还能够与太子平起平坐。
「你喜欢便多多来这吧!」
「这倒不用了,恕我敬谢不敏!」许天行不顾惊讶的太子璃,继续往下说道:「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更何况这儿气氛太过拘谨,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原来如此。」太子璃了解地点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我不是经已叫所有侍从给退下了吗?你又何用如此循规蹈矩?」
「你看你!」许天行「噗哧」失笑,揶揄道:「自从进得宫来,大哥你便像变了一个人般架子摆得高高的,小弟我又安得不跟着规矩起来?」
「是这样吗?」太子璃搔搔头,疑惑地说:「我倒不知道啊,兴许是习惯成自然了吧,可不是故意儿的。」
看见太子璃脸上怪异的表情,弄得许天行耐不住捧腹大笑,太子璃见状,自也跟着笑了起来,紧绷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样一来,许天行便立时坐不住了,满房走动观赏四周摆放着的珠宝古董,看了这件看那件,却又漫不经心的放下。而太子璃却跷起二郎腿,斜倚在窗边钓起了鱼儿来。
「大哥好有闲情逸志。」许天行把玩毕那些古玩器皿,正想招呼久不发言的太子璃,却见了这么一副景状。
「自然,这才不负『闲情坊』之美名。」太子璃一副理所当然貌,旋又紧张地制止道:「嘘,别吵了,这可是我兄弟俩今天午饭的着落呢!」
许天行不禁又是一阵失笑,刚回得一句:「这也太夸张了吧,你堂堂太子宫里,难道还管不了我一顿饭吗?」便见没有再言语的太子璃把手中的钓竿猛力一提,一条两只手掌般长的大东星斑即被钓进了书房,在地上鲜蹦活跳。
「大哥好棒呀,这么快便有鱼上钩了!」许天行立刻大力鼓起掌来。
「是东星,你这小子今天可有口福了。」太子璃脸上泛起满意的笑容,扬声叫进一个随从,指着地下吩咐说:「快,将这鱼拿到厨房整治,再弄一桌酒菜来招呼本殿的贵客。」
席面眨眼便端上来了,只见各种精致点心多得吓人,那些都是许天行从来没有见过,从来没有尝过的好东西。
「快来尝尝,这是鲜果酒,酒味很淡,不会醉的,正适合你喝。」太子璃殷勤地招呼着许天行,为他介绍菜式,斟酒递茶,又不断替他挟菜。
午膳后,两兄弟又闲扯了一会儿,太子璃忽地省起一事,拉起许天行,道:「对了,来,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二人绕过明湖,沿小路垂杨迤逦往北,穿越蔷薇园,摘了几枝花,便到了太子璃平素读书的书房——「逍遥居」。说是书房,其实却是一组殿宇。尚未接近,远远即传来阵阵清脆的竖琴声,时而哀音清冷如水滴寒泉,时而急管繁弦若珠落玉盘,真个是婉转动人,绕梁三日。
眼见太子璃带着许天行步进房来,只见一倩装少女坐在窗前,旁边焚着一炉香熏。少女不知是太专注弹琴以致没有察觉还是怎样,总之她并没有好象其余宫娥侍从一般急忙上前参拜,反而仍旧不疾不徐地弹着她那小巧的黄金竖琴。
太子璃却也并不打扰,耐心地站在门边等待,好不容易待得一首曲子完结了,方当门鼓掌大笑:「好一首『春之颂』,姐姐的琴艺越发精湛了,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出神入化!怎样了,天行,听得入神了罢?」
「过奖了,璃儿你何时学得如此口甜舌滑了。」女子盈盈站起身来,敛?施礼。「这位便是天行公子了吧?弟弟常跟我提起你。」说罢抿嘴一笑,复又归座。
太子璃这才和许天行踱进房内,坐到少女对面。
「这是紫菱姐,我的贴身宫女,可我从来不把她当下人看,她可是我的姐姐呢!」太子璃用绅士的风度笑着向许天行介绍道,脸上带着自豪的表情,紫菱这个姐姐看来还真是当得很成功。
「对啊,璃儿小时候最爱黏着我这个姐姐的了。」少女也笑着插嘴。
许天行凝神打量这紫菱姐,她的相貌很稚嫩,看去只比太子璃略大一些,身穿一件紫色的夹纱长裙,带来一股梦幻飘逸的气质。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个十分文弱娇柔的女子,长得很讨人喜欢。鹅蛋脸、新月眉、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巧娇俏的鼻子,还有浅浅含笑的红唇都搭配得是那样的完美。一头亮丽的黑发很随意的以银色头圈束在脑后,似乎又为她添上了几分刚强。
「紫菱姐,以后请多关照。」乍见这小美人,许天行忙甜甜的跟着太子璃唤道。
「乖!」紫菱见许天行这小男孩如此乖巧,亦放下竖琴,弯下腰笑嘻嘻地逗着他玩儿。「天行,要和弟弟做好朋友哦!」看来这个孩子真的和弟弟投缘啊,紫菱的心里也在祈祷,希望他们能够成为好朋友,并长久的维持下去,成为一生的好朋友。弟弟的确是应该有个好朋友了,无论如何,有些东西是只能够从朋友身上学到的。天行……应该就是这样的孩子了吧?
这孩子的长相真是好看啊!他那一头黑色长发在阳光下有如黑曜石般闪烁着,不存于人间的美丽面貌彷佛是在跟众人展现神对他的恩宠。紫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步向自己的黑发男孩,俏脸禁不住渐渐变得像煮熟的虾子般通红。
这边书房不比方才外面的闲情坊,有那么多古董摆设,逍遥居是太子璃专用的居处,从不带客进来,因此布置得十分清新简朴。除了墙角放了一座贵重的魔法自鸣钟外,环房四周尽是几案桌椅,偌大的书房颇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但此刻却正好让三个孩子尽情在内追逐嬉戏。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闹了!」被两个男孩联手逗弄的紫菱终于耐不住求饶了。
「若果我没记错,姐姐才是始作俑者啊!」许天行诡笑起来。
「哎哟,小女子投降了,两位公子便行行好,放过我吧!」
「无问题——才怪!你倒想得美!」太子璃也帮腔道。
「你们再不放开我,待会儿可没桂花糕吃啦!」紫菱唯有使出杀手简。
太子璃一听即立时住手,舐了一下嘴唇,两眼放光的问:「姐姐,你做了桂花糕吗?」
「今早起来,我看外头桂花盛放,便拾了一些回来弄,冰了这么久,现在也应该可以吃了。」紫菱娇笑道。「看你的馋样,天行都要取笑你了。」
「那是因为他没有吃过姐姐你弄的桂花糕!」太子璃大叫道。「姐姐还不快去拿?」
「随我来吧。」紫菱耐不住又是一笑,当先领路。一行人走到湖中央凉亭处,只见一块小小的方形寒冰摆在石桌上,冰块上是一大碟透明中带着淡黄色的糕点,显然已经凝固成形了。
「寒冰盾?!」许天行万分惊异,他从未曾想过水系中级魔法——寒冰盾竟然可以如此运用。
「不用奇怪。」紫菱笑吟吟道。「你们这些男孩子,自是不会去思考这种东西。」
许天行一想也是。「原来姐姐也是一位魔法师,还能够使出中级魔法了,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不愧是璃大哥和我的好姐姐。」他不禁赞叹起来。
「别要口甜舌滑,快来尝尝这桂花糕。璃儿可不要抢吃啊!要留一半给天行。」
「我才不会呢,我对天行最好了。天行,姐姐的桂花糕很好吃,你多吃一点啊!」说着,太子璃笑容灿烂地把糕点猛朝许天行的碟子上放去。
「好的。」
「再多吃一点嘛!」
「我吃了好多了啊,璃大哥!」
炎夏之时,得尝美人巧手制作的冰镇桂花糕,的确乃人生一大乐事。之后众人又逛了好一会子花园,眼见天色已不早了,许天行便准备告辞离去。三个孩子刚刚混得熟络,哪有这般容易放他归去?均是依依不舍地一连声的挽留,待得许天行答应了要时时进来,紫菱这才不情不愿地与他告别,依旧是由太子璃找来马车接载他回家。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天行静了静心神,即行小心翼翼的锁紧房门,秘密取出昨天隐密匿藏的那本预言诗集《神喻》,缓缓掀了开来。
一系列惊心动魄的画面再度出现在许天行的脑海中。他的心儿不禁缩成一团,「扑通扑通」的剧烈跳个不停。书籍的内页本已是残破不堪,现在被许天行紧张得出汗的手再度一揑,更是皱巴巴的,彷佛在诉说着它的历史魅力。
这本书亦的确好象真的带有一股强劲的魔力,能够迷惑每一个接触它的人。书中的影象不断出现在许天行的脑海,他也为此变得整天心神不定,人总是恍恍惚惚的,只懂废寝忘餐的竭力钻研,想探究其中隐藏的奥秘。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完全无法理解那些谜一般的诗句。
聪明的许天行亦心知这样下去大为不妥,自己说不定会被那本怪书所控制,完全迷失心智,便暗下决心只待假期完结回到学院,必定要立即把书籍的事告诉席尘亮老师,迟则恐怕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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