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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求人办事的诚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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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幸会,家夫正于掌柜议事,周侍郎,您先请便。”林风藏起一丝惊愕,神情自若放下手中筷子,示意他入座。
周仲游看了看桌上的风卷残云。眼神有些飘忽,随后咽了咽口水还是落座了。
前几日,他派人三顾茅庐贺府请见贺宴川,他皆以“新婚繁忙”将他拒之门外,连吃三次闭门羹。
为了今日见面,周仲游还拒掉了一桩公务。不过今日也是他姗姗来迟,自然无故发作。
林风染唤小二重新上了一份同样菜色,将方才的龙井换成安吉白茶。
期间,贴心询问周仲游忌口喜好。这千樽坊不仅以菜色出名,单价更是冠绝京中。周仲游见她如此大方,立刻又加点了份店内招牌——红七宝玲珑珍馐。”
顾名思义,此菜集合了七种极为珍贵的食材,包括罕见的灵芝、极品燕窝、深海珍珠粉等,制作工艺繁杂,是千樽坊招牌顶级菜肴。
“今日,夫君特意嘱咐妾身,约了贵客在此等候。让妾身切莫怠慢了。”林风染将那盘红七宝玲珑珍馐,推至周仲游面前。
“夫人不必客气,我与贺兄是自幼相识的玩伴。若夫人在京中,遇有歹人治安方面问题找我准没错。”周仲游笑着搓了搓手,端起燕窝就咕噜下肚。
平日这千樽坊,月初他能进店吃个两三次,月末都得绕道走。这也是他头一次吃到招牌菜。近年来关外战时频发,朝廷俸禄都跟着缩减,可叹油水难捞。
“我还真有件事,想劳烦周郎将帮忙。”林风染故作喜色,随后从袖中掏出一枚飞刀,呈递在周仲游面前。
“夫人,怎么会有此飞刀?”周仲游邹起眉头,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关注这边。才探过头去神秘道:
“此飞刀,是一个名为夜眼组织专用武器,这个组织也是近年来才异然崛起,专杀些贪官污吏,无恶不作之人。虽说打着行侠仗义的名号。但终究是罔顾大盛律法,一直是朝廷重点逮捕对象。但又因其阴狠极端,出入神秘,飞刀夺命,杀人无形。朝廷一直都抓捕无获。”
“原来如此,此凶器是我赴清风诗会见杜祭酒时,他突遭刺杀所获。可杜祭酒为官清廉,那夜眼组织,何故任意定夺他人命数?”林风染蛾眉凝重。
“清风诗会杜祭酒遭遇刺杀?那金吾卫怎么没收到报案。”周仲游面色随即凝重起来。
按理说,金吾卫京中职责包括巡逻京城街道、防范和抓捕不法分子等,以确保京城的秩序和安全。此消息并非寻常案子,当事人理应及时上报才是。
林风染:“妾身自幼学武,诗会恰逢救下杜祭酒。当日急于回南阳。所以并未上报此。没曾想杜祭酒也未报此案。”
周仲游:“此事确实疑点颇多,听闻清风诗会没多久后,杜祭酒便辞官致仕南阳了。”
林风染:“这事我倒知晓,当日诗会杜祭酒还托信我于我问安南阳齐府。没想到短短时日,突然告老还乡。”
林风染倒了杯安吉白茶递给周仲游。又补充道:“对了,周兄此案还有一处疑惑。”
“喔,夫人且说。”周仲游浅啜茶水。
林风染:“那日,我在清风诗会船舫上招到歹人劫持,那人在杜祭酒被刺杀时就潜水逃逸了。极有可能是凶手!”
“那人身上可有何特征。”周仲游将茶杯放在桌上,一脸肃穆。
“那人黑衣蒙面,身形八尺,修长矫健,一双瑞凤眼,斜钩入云鬓……”林风染,双手比画着描述,面面俱到。
“……夫人您这描述不像凶手,怎么倒像个翩翩公子。”周仲游脸上扯出一丝尴尬神情。
“咳咳~,说重点,他腰间有一把鱼肠短刀,镶嵌宝石,雕有龙纹暗凤。手柄处以犀牛皮所制。”林风染亲咳了两声,目光坚毅道。
周仲游眼神从探寻中多出了一丝愕然,随后手中的杯子连带手指微微局促。但很快被他掩盖了下来:“原来如此,多谢夫人,提供线索,我回去后定会着手调查此案。”
“妾身,多谢周公子。”林风染不动声色将落在他手上的目光移到茶壶前,又给他添了杯茶水,示意他用茶。
周仲游立马满脸堆笑举起茶水,正要朝林风染敬茶,下一刻杯子就被另一杯茶水截胡了。
“没想到,周兄与我夫人如此相聊盛欢。菜都吃了两轮。”贺宴川语气淡然,将手中的茶杯抵在周仲游的茶杯前。
“贺兄这不是等你嘛,来来来吃菜。”周仲游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一脸堆笑邀贺宴川坐下。将箸筷递给他。
“第一次见周兄如此大方,竟然还点了这我这店中招牌菜肴。”贺宴川看向桌面凤眉微挑,那份红七宝玲珑珍馐可以用“残羹剩饭”形容。
“这,这…”周仲游将为难的眼神从贺宴川身上转到了林风染身上。
“这道菜是我点来特意招待周侍郎的。”林风染眉眼含笑看向贺宴川解释道。
“这顿饭本是周兄宴请,没想到夫人比周兄还大方。那就记在夫人账上吧。”贺宴川嘴角虽勾出一丝笑,眼底却掠过三分肃冷。挥手唤一旁小二记账。
林风染顿了顿,恰如惊雷炸响。原来这顿饭是周仲游做的东,那他来的这么晚?不怪她眼拙,没看出机巧。不过,核算下来倒也不亏,求人办事自然得出拿出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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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游三顾茅庐约见贺宴川所求之事,是想将“烧尾宴”办在千樽坊。此事周父全权交给周仲游操办,他将宴席选在千樽坊不仅昭示周家权贵,最主要是想从经贺宴川之手吃到回扣。
“此番费力不讨好的事,于我有何好处。我可不想被你爹发现,平白给贺家树个政敌。”贺宴川浅酌周仲游递过来的茶水。神色淡然。
“贺哥哥,你也知道我娘把财库守的比我爹还紧。你就帮帮我这个全京中最穷的公子哥吧。你往后你有何事,兄弟我必然是首当其冲,义不容辞。”周仲游起娇来比女人不差。
一旁埋头吃饭的林风染和春萤几欲咽住,连倒了几杯茶水顺喉。
“好。先看看你的诚意,刚好我这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贺宴川停下啜饮的茶杯,似乎早已习惯周仲游这些伎俩。抬眸看向他眼底依旧毫无波澜随后又补充道:“你去帮我查江建茶商范茗的底细。近年来与之交涉官员名单,以及交易账目。”
方才,他从千樽坊掌柜口中得知近年来龙井茶的进出贸易皆由江建范家的旁支茶商范茗垄断。而江建范家则是秦家大夫人的母族。秦家势力深厚,只能先从根须拔起,缓缓图之。
“这不是户部的事嘛。”周仲游瘪嘴呢喃,随后立马堆笑:“没问题。贺兄的事就是我的事。”
还真不把她当外人,林风染尽数将他们的话落入耳中。夹起最后一块肉,酒足饭饱后起身就要走,却被小二拦下。
“夫人您过目一下,这顿饭一共一千五百文。”小二笑嘻嘻的将菜单双手供奉给林风染。
短短两句话,让林风染如雷贯耳,她知晓京中物价高,但没想到高到这个地步。已经快要赶上她半个月月钱了。
林风染艰巨的接过小二手中的菜单。果不其然那道“红七宝玲珑珍馐”不愧是千樽坊顶级招牌菜,独独就占了一千文!
“可以赊账吗。”林风染朝贺宴川递了一个眼神试探道。虽说这酒楼是贺家产业,但毕竟是她刚刚允诺请客。现在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银两。
“千樽坊做的都是些酒水小生意,自然是现结现款。”贺宴川眼中流出一丝歉意,嘴角却挂着讥诮弧度。
“那夫君可否借我些银两。回府立即相还。” 林风染将手掌朝贺宴川伸去,眉眼爬上几分不悦。他是如何云淡风轻说出“小生意”这几个字,她连带刚刚胭脂钱都贴了进去,还反陪了笑脸。理应叫他贺扒皮。
“可惜夫君我从不做亏本生意。凭何借给夫人呢。”贺宴川凤眼凭生出几分多情。嘴角虽勾笑,周遭空气却异常冷冽。
他知道,他们这场婚约两人皆貌合神离,但她一连三天都并未去寻他请安。明面上她连基本的相互体面皆未做到。若被其他世家政敌离间,于林贺两家关系或是官途上皆是阻碍。
“可以!回去我当三倍奉还可行。”林风染咬碎银牙,唤一旁小二立了字据,干脆的按了个手印递给他。虽说为五斗米折腰是世事常态,但她偏偏却生在将门清流之家。那股倔劲清傲一脉相承。
“可以,合情合理。”贺宴川面色从容,将她手中字据纳入袖中。眼下各大铺子整改,正是缺银两的时候,苍蝇腿也是肉。
“那我就先行一步,不叨扰贺兄与夫人了。”
周仲游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立马攥手欲行告辞。他瞥见桌上还余半壶茶水,秉承节约原则,伸手去拿,却被一旁春萤抢了过来。
“这可是我们家小姐花了银子的,某些人尽会白僄。”春萤抢先一步把半壶茶水环抱,撇了周仲游一眼。
周仲游发现这丫头方才吃饭时,时不时的朝他僄白眼,他寻思他也和她没仇嘛。算了,他可不想无故卷入这夫妻两的硝烟中。随后朝春萤“切”了一声便迅速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