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22-
我没想过连续周末两天宫治都会来便利店找我吃雪糕。
噢。
只不过这次不止是宫治，几乎整个稻荷崎排球部都来便利店吃雪糕了......
看到他们都穿着队服，我才知道原来每个周日他们排球部都要加训一整天——
果然强者更是需要投入比常人还要更多时间和精力，才能永远维持强者屹立不倒的地位。
早上起床刷牙的时候，电视上天气预报说今天关西兵库县将迎来一波新的冷空气，预计傍晚间会开始下雪，播报人员提醒今日有外出计划的人最好带上雨伞，记得防寒。
即使我家所在的公寓距离便利店步行只需五分钟，我还是带上了一把伞以备不时之需——
在我家，父母虽然对我这个独生女疼爱有加，但自我国中开始有了要照顾好自己并且这种意识在与日俱增后，不给父母添麻烦就变成了我的宗旨。
然而眼前这群排球部的少年们，大概是有仗着自己年轻根本不会生病的资本，或是觉得区区下雪天撑伞这件事与他们形象不符，总之，当他们一群人走进便利店时，我一时间竟也分不清他们湿淋淋的头发是因高强度运动造成的大汗淋漓，还是这群人就这么淋着雪从学校走过来。
看到他们一个个发梢或多或少都在滴水，这让我想起休息室里有干净的备用毛巾，然后我就有幸见识到国文科目最近学到的一句中国俗语‘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的生动展现。
先从二年级组开始说起，毕竟这组人员都还挺正常的——像是北前辈，阿兰前辈，大耳前辈和赤木前辈，他们四人都是拿着毛巾正常擦拭头发，只不过是细致一些和粗鲁一些的小区别而已。
真正可怕的是接下来的妖魔鬼怪一年级组——在他们之中，银岛结简直正常得才像个异类。
没错，妖魔鬼怪是那三人——宫侑、角名伦太郎和宫治。
先是宫侑，他拿到毛巾后，直接就把毛巾平铺在了餐桌上，紧接着弯下整个腰身让脑袋从毛巾的这一端滚到了另一端，嘴里随着身体的滚动还发出了类似‘咕噜噜咕噜噜’类似在下咒语的腹语。
然后是角名伦太郎，他倒也不是说有多奇怪，拿到毛巾后他直接就盖在了头上，然后将两端毛巾在下巴位置打了个结，虽然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解放双手继续玩手机，问题是他这么一个显眼大高个，顶着这个造型站在店里，心无旁骛地刷着手机，怎么看都不是奇怪，而是完全就变成了一个可疑份子了吧！
最后是宫治。
他因为太过色气所以被我擅自归入妖魔鬼怪行列了，不接受任何反驳！
哪家好男高会在只是擦个头发的情况下，把外套直接一脱，腰一弯就开始擦头发啊！
然后鬼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时不时露出腹肌啊！
他、他！他这个男狐狸到底想便宜谁啊！
还有，他们排球部的短袖队服就非得做得这么贴身合体吗？又短又紧是要干嘛？
再说了，店里哪有这么热需要脱外套啊，结果他一脱，搞得我也好像被传染，瞬间热得不行！
我趁宫治转过身之前紧急收回了自己其实馋的不行的目光，在他朝我走过来时，突然假装出一副柜台有很多事要忙的样子。
然而我忽略了一件事，人在心虚尴尬的时候，就会不自然做出好多显而易见的不必要的假动作。
“你在干嘛。”
宫治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刚把收银机刚打开又关上。
“在忙啊。”
宫治似乎被我的回答梗住了一下，思考了一秒才重新发问：“噢，那你在忙什么。”
......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我又不能承认我不忙，因为到时候就可能被宫治发现不忙的我装忙，完全是因为怕偷看他本人这件事被戳穿。
所以我有意识转移了话题，“你们今天训练还真是辛苦了！”
“还行吧，毕竟没你周末上班这么忙这么辛苦。”
......宫治这话什么意思！
我忙什么？！他在暗示什么吗？还是只是顺着我的话随意恭维下而已？
正在想措辞怎么回答时，宫治把刚擦过头发的毛巾递还给我问道：“你今天想吃什么味道的雪糕？”
明白过来他又要请我吃雪糕，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立马抢先说道：“今天我请吧！”
宫治倒也不和我客气，只是答应完也没有离开，就这么眨着他那双专注看人时尤其显得无辜乖巧的双眼盯着我看，也不说话。
他看到我一脸疑惑，才提示我说，“不是轮到你问我想吃什么味道的雪糕了吗？”
完全忘了这茬的我立马问他，他却发出了一时半会很难做出决定的声音，等终于下定决心时脱口而出：“我想吃饭团形状和饭团味道的雪糕。”
......我很想把手上的毛巾砸到他头上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还在监控底下上着班，于是我保持微笑和告诫自己要对顾客有礼貌。
“不好意思呢客人，我们这里没有这种东西呢。”
“啊这样子啊。”宫治还在继续装模作样演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给我看，“这个都没有还开什么店啊。”
明明宫治的语调和平时大相径庭，但此刻就是怎么听怎么欠揍，我生平第一次体验到那句话：这个破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就在我已经不是很想理他时，宫治突然话题一转，“看你想请我吃什么雪糕咯。”说完又急急补充道：“我昨天买的可是限定红薯口味噢。”
看着宫治一脸骄傲炫耀的表情，我一下就懂了他这话暗藏的意思——你今天要买比这个更好的东西请我噢！
真是有点受不了他！怎么从昨天开始好像突然整个人就变得幼稚起来了？
于是当我笑着答应他没问题时，不知从哪冒出来，还是一直都在暗中听我们对话的角名伦太郎也朝我撒娇：“啊我也要想吃你买的雪糕，要比限定红薯口味好的噢。”
然后当角名伦太郎说完这话时，耳尖的宫侑也跑过来一脸兴奋，“什么雪糕？我也要我也要！”
我：......
宫治：......
最后，抱着请一个也是请，既然都请了一个了，也不在乎请多几个这种认命的心情，除了二年级的前辈们没让我掏钱请吃雪糕，其他人都如愿以偿吃上了今日新上的限定板栗味雪糕。
真好，除了我以外。
-23-
走出便利店时，我感觉不仅是新一波冷空气让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更像是自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真正的心寒。
但很快我就忘了这回事。
男生们吃雪糕的速度真的非常快，三口就能解决的雪糕，绝对不会留到第四口。
不觉间我们一群人走到了昨天和我和宫治吃雪糕的公园，宫侑先起的头，他随手堆了个雪球就砸向宫治。
宫治当然不可能吃亏，马上也堆起了一个更大雪球，坐在一边椅子上还在慢悠悠吃雪糕的我，见证了这两个混蛋是如何在混战间把所有人误伤和拉下水的历史一幕。
在我吃完最后一口雪糕时，一个雪球像算好了时间般朝我精准砸过来，正中身体。
发现凶手是无辜望着我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宫治后，我毫不犹豫加入了这场混战！
场面一度混乱到分不清敌我，上一秒或许还共同作战砸向其中一人，下一秒刚才的伙伴就会叛变到对方阵营里去，到最后每个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没被雪砸过的。
发展到最后，每个人还得被所有人抓住横放在雪地上从公园一角的一个小矮坡从上面滚下去，我也不例外。
但是被宫治和宫侑抓住时我笑得很大声，他们脸上也洋溢着肆无忌惮玩疯后的笑容，等我咕噜咕噜滚下去后也没停下过笑声。
无论是我的，还是他们的，还是其他人的。
宫治随后也被推着滚了下来躺倒在我一旁，我趁他还在笑时，随意抓起一把身旁干净的雪塞到他嘴里，宫治立马长臂一伸捞住我，把我锁在他怀里，斩断我所有逃跑的可能性，我还没来得及挣脱，滚下来的宫侑也立马抓住机会逮住我们两个，一个熊抱住宫治，和在他怀里的我，将我们一起按倒在雪地上。
我们三人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抱成一团，不，扭成一团要更准确些。
每个人都试图逃离另一个人的禁锢，又试图抓起雪不断玩阴招攻击另外两人，扭到最后三个人都不知道是打到没力气，还是笑到虚脱。
这场混战最后的最大赢家，竟是给我们三人拍了各种奇葩角度丑照的角名伦太郎。
已经不介意被角名拍丑照的我们仨，甚至比起了谁的丑照更多。我想，在某种意义上，我大概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宫治和宫侑同化了吧。
这天最终以同样被砸得一身都是雪的北前辈叫停得以终止。
他说考虑到我不是运动社团的人，长时间呆在雪地里摸爬打滚迟早会生病，并勒令所有人必须马上回家洗个热水澡。
虽然大家都仍意犹未尽，但北前辈的话就如同命令，没有人敢说不。
我这才想起来我早上出门带的伞，根本没用到，更别提防寒了，我的头发现在和刚才进便利店时的他们差不多狼狈，但这并不影响我还在亢奋的心情。
一行人离开公园踏上步道相互道别，当我私心将宫治留到最后一个作为道别的人时，我看到几步之外的他和宫侑说了什么后，宫侑满脸嫌弃推开他，口型看上去似乎是让他赶紧走，然后宫侑就朝我这个方向看了眼，又朝我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大家各自散去，我站在原地看着宫治朝我走过来，在他离我还有一步的距离时，我仰起头明知故问笑着问他：“你要送我吗？”
相视而笑间，我看到宫治点了点头。明明他什么都还没有说，我的心跳却因为他又开始不受控加速跳动了。
“其实我家就在旁边，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说这话时，其实我内心似乎也在期待着，期待宫治能告诉我，虽然只有五分钟的路途，但他还是想跟我一起走一走，或者是其他什么回答也行。
这么想的同时，我又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有这种期待，不然失望相应的也会让我难以承受。
宫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停在了便利店门口，让我等一等他。
失落像我那把今天没有机会撑开的伞一样，瞬时将我整个人围剿其下，胡乱猜疑从中崛起，打得我一个措手不及，就连招架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就丢盔弃甲举起了白旗。
暗恋的滋味让我在这短短期待然后扑空的一秒里尝尽了酸甜苦辣，叫人想哭。
趁宫治还没出来，我迅速收拾好自己都倍感莫名其妙的心情，等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足以应付接下来不到五分钟的同行时，宫治出来了，他手上还拿着两根雪糕。
我不打算问他任何问题了，他却把雪糕放在双手上向我呈贡。
“你要哪个味道。”
对于在便利店打工的我来说，几乎瞟一眼包装就能知道是哪种口味的雪糕。粉色包装的是草莓，黑色包装的是巧克力。
我指了指粉色，宫治下一秒就示意我自己拿，全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我轻声问他：“要现在吃吗？”
上次体验过人生头一遭生理期疼痛后，即使内心后怕，也依旧没戒掉嘴馋要吃冷饮雪糕，却还是会克制自己一天放肆的频率，除开生理期前后一个礼拜，其他时间一天一根雪糕大概也是可以被允许的，超出就会有点勉强了。
“随你。”
宫治已经拆掉包装咬了一大口雪糕，他含糊不清的回答让我更没有说话的欲望，赌气般低下头往前走。
因为我还是很喜欢宫治。
所以我已经开始有点讨厌自己了。
我的情绪不再是我自己的情绪，会随着宫治的一言一行而产生变化，在0.0001秒都不到的时间里，我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权。
“走那么快干嘛。”
宫治的声音在我身后幽幽响起，我有点气恼转过身抬起头瞪向他。宫治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一动不动注视着我，我才发现雪糕早就被他解决掉了，正想感叹这是什么神速，他探下身子凑到我跟前问我：“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听他这么一问，我一下慌乱了，眼神飘忽着但马上又故作镇定：“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宫治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下突然说起其他：“我今天本来想和昨天一样只跟你吃雪糕的，但是如果是跟大家一起吃也不错，可总感觉今天如果不跟你一起吃一次雪糕的话，我可能会没那么开心。”
好奇怪。
我的心脏明明只是心脏，不会是人鱼，不可能突然长出双腿，但却踩空了，我想要及时刹住那对不存在的双腿，却来不及了，我的心脏就像刚才滚下雪坡时的我一样，咕噜咕噜全速前进滚到宫治那里去了，化作了粉色的泡泡。
“我是这么想的。”宫治的表情很认真，带着点执拗，又问我了一次，“你呢？”
会吗？我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和宫治一样觉得不开心吗？
这一刻，我很想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没那么开心，但是我根本压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妥协般吐出一个字。
“会。”
我转过身往家的方向跑去，宫治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却没想真的追上我，只是一个劲在我身后问道：“什么啊，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眼看公寓就在眼前，我在跑进大门前跺了跺脚，看上去就像只是把身上的雪抖落掉而已，这次我没有回过身，没好气说了一长串旁人听起来没头脑的“会会会会会”便头也不回跑进了公寓大门。
只剩大门那的保安大叔看到我一秒闪过的身影，和宫治站在大门外傻笑很久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