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反派逼我吃软饭》白日将尽

2、第 2 章

　　闻行离开时，从杜家带走的，除了一件行李，还有一个杜时予。
　　回的是闻父买在闻行名下的一套位于江城北区的顶级观景公寓，位置绝佳，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纵览横贯江城的一带白江，整座江城仿佛都匍匐在脚下。
　　但显然，这套公寓的主人对这副赋予两岸地产天价的白江奔流之景兴致缺缺，只是开窗吹了会儿风，就去了浴室。
　　至于杜时予，则丝毫不见外地径直走进了公寓主卧。
　　闻行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沐浴出来后，站在门外很体贴地询问他是否带来了浴袍睡衣。
　　卧室内没有回应，闻行转身坐去了沙发。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
　　看着杜时予的浴袍，闻行眼中漾开笑意，像是瞧一个孩子的恶作剧。
　　“你的浴袍，好像有些太大了”，杜时予隔着茶几站在闻行面前，歪着头抱怨。
　　少年的短发湿着，颊上还残留着几滴水珠，在暖黄的灯光下，连眼神似乎也湿漉漉的，像乖巧的小狗。
　　闻行向他招手。
　　少年听话地走过去坐到闻行身旁。
　　闻行配合着少年的恶作剧，询问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没有带浴袍来？”
　　果然，少年用那双仍然是小狗一样的眼睛，狡黠地笑，“带了，但是我看见里面挂着你的浴袍，所以穿你的。”
　　闻行无奈地笑，并不再和他讨论浴袍的事，他抬手在少年颊上沾下一滴水珠，指尖拈了拈，“很晚了，吹吹头发去睡觉吧，别感冒了。”
　　话说完，杜时予就走去了浴室拿起吹风机吹头发，此刻的他与下午时截然不同，太听话，真仿佛是一只小狗。
　　而闻行的眼睛始终蕴藏着温柔的笑意，即使少年背过身去。
　　杜时予吹完头发回到客厅时，闻行已经点燃了一支烟，但他没有放进口中，只是捏着，看它缓慢燃烧。
　　当听见杜时予走出来时，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杜时予走过去，捡起那支燃到一半便熄灭的烟，端详了一番，又好奇地问闻行：“你喜欢抽烟？”
　　闻行笑着摇摇头，看着杜时予，“该睡觉了，时予。”
　　杜时予笑起来，是很天真的那种笑，又像是有些苦恼，“可是我不困怎么办？”
　　不等闻行回答，他就转身回了主卧。
　　片刻后，又走出来，这次，他直接坐在闻行旁边，是很近的距离，头顶的灯光在他的眉骨下打下阴影。
　　但是他仍然是笑着的，还穿着那身浴袍，但手上多了一瓶药。
　　闻行的视线落在上面。
　　杜时予很乖巧地解释：“这是医院给我开的安眠药，我每次吃半片，但是今天我高兴，所以打算吃一片。”
　　说完，他就倒出一片来，微张口，露出舌尖，将那粒小而薄的药片放在舌尖上，却并不立刻收回口中，将淡红的舌尖，白色的药片，展示在闻行眼前。
　　闻行眼中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始终像是永远笼罩云雾的山峦，他只是体贴地拿起茶几上的一瓶水，拧开，递给眼前向他展示着一切的少年。
　　杜时予没有接水，他在闻行的视线里，就那样吞下了药片。
　　而后，凑近在闻行的耳畔，很轻地耳语，“放心吧，是我让你带我过来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在这个公寓里，你让我去睡觉，我就会去睡觉。”
　　闻行将一只手放在杜时予过分瘦削的肩上，仍然是用那样的笑意看着他，忽视少年话音里暗藏的某种诡谲意味，很温和地说：“听话就好，快去休息吧。”
　　看着杜时予走去主卧的背影，027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明白闻行为什么要把杜时予带回来，杜时予现在对于完成任务没有丝毫帮助，并且和他增加联系还可能让世界线的数据信息发生变动，可以说百害而无一利，它当然尝试过询问闻行，但显而易见，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只能困惑地观察。
　　闻行实在是一款很特别的同事，一款首次做任务，却不向自己寻求帮助，也不和自己沟通策略的同事，027觉得遇见这款同事也是有福报——如果不是任务失败，会扣除相应绩效，影响年终奖等级评定的话。
　　它打开任务列表，一看剩余的世界数量，赛博眼泪飙出来了。
　　它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顶着未知的危险跟闻行介绍相关人物背景，让他增进对人物的了解。
　　其实这些人物数据信息，闻行是能够在数据中心查看的，但是它确信闻行不会去看。
　　“那个，与杜时予有关的人物信息，我给你念念？”
　　闻行不作回答，027擅自当作默认，开始念。
　　“杜时予，世界线主要男配角......”
　　“你确定要念这么多废话吗？”
　　027听着如此刻薄的话，又看着闻行仍然温柔的脸，默默叹气，改成简略版介绍。
　　“杜时予与男主杜熙鸣名义上是兄弟，但实际上并无直系血缘关系。杜母婚后诊出患有不孕症，杜时予是杜父婚后三年代孕所生；男主则是杜母的妹妹与杜父的弟弟在各有婚约的情况下，私奔未婚生下的，男主刚出生不久，二人就双双车祸身亡，为了掩盖丑闻，杜父母收养了男主，对外称是亲生。杜时予与杜熙鸣向来不睦，杜母从来只关心男主，对于杜时予则始终不闻不问，至于杜父，也是对于男主态度亲厚，而对杜熙鸣态度却并不明朗。”
　　说到这里，027忍不住点评了一句，“啧啧，狗血一家子。”
　　闻行却已经合上了双眼，没有作出任何表示，027也没有准备得到附和，点评完接着说：“杜时予是在二十三岁时，才有和女主的感情纠葛，数据信息系统里对于他的信息采集也主要是在这个年龄段之后，他是生物制药领域的天才人物，年纪轻轻就奇迹般地在多个细分领域做出了多项重大研究成果，荣获多个含金量极高的奖项，此后也顺利成为该领域的领军人物，令杜父的生物医药公司名声大噪，股价因此一路攀升，高踞不下。同时，在私人感情方面，追求女主的过程中也充分展现了温柔深情的性格特质，具备极为夺目的人物光环。”
　　听到这里，闻行终于有了反应，他重复了一遍，“生物制药领域的天才。”
　　“对啊，怎么了？”027想了想说，“对，但是现在一点没看出来杜时予温柔深情的影子，神经病倒是真的，奇怪的是，信息系统里也没有记录，这种重要世界线任务数据的情况，还从未出现过，我得赶紧上报......”
　　027显然又即将开启碎碎念模式。
　　“我要休息了。”
　　027识趣地闭嘴。
　　闻行睡在了次卧，真正的夜晚降临。
　　客厅时钟指向3点，发出很轻的咔嚓声。
　　闻行骤然睁开眼。
　　房间浸满黑暗，但是有什么人，在黑暗里窥伺着，他甚至就站在床边。
　　月光从窗户倾泻进来，映出床前人手里的一抹银芒。
　　“你醒了啊。”
　　低叹的声音，像蛇吐出蛇信，探测猎物的气息。
　　在猎物睁眼那一刻，獠牙展露。
　　但闻行却只是半眯着眼，探出手去拉住人的手，感受到冰凉的温度，于是用刚睡醒特有的低沉声音说：“太凉了，空调温度太低了”，于是微坐起身伸手在床头控制板上将空调调高了两度，而后又把人拉到床上，略有些强硬地半搂着躺下，按在怀里，另一只手自然地把人手里握着的刀取下，放在床头柜上，捋了捋怀中人稍有些刺下巴的短发，继续闭眼睡觉。
　　杜时予愣在闻行怀里，感受着怀抱自己的人胸膛微微起伏，隔着肌肉传递到他身上，还有呼吸，温而热，带着某种淡而远的味道，笼罩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怀抱着睡觉，感觉真是......可恶地新奇。
　　但是很舒服。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思考，如果这个人变成标本了，还能这样抱着自己睡觉吗？
　　应该不能了，而且也不会再这么温暖，不会再有这样的香味，只会充斥着和自己一样的冰凉以及，令人厌恶的福尔马林和各类塑化多聚物的味道。
　　“快睡。”
　　闻行像是知道杜时予睁着眼没有睡着，他一边低声催促，一边把温热的手掌轻轻盖在杜时予眼睛上，连月光也遮住。
　　杜时予没有挣扎，他只是妥协地想，好吧，如果你每晚都这样抱着我睡，那我错过月光也可以。
　　第二天，杜时予是被不断的手机信息铃声吵醒，闻行同样也睁开了眼。
　　但杜时予始终没有动，也没有睁眼。
　　打开手机，是一个备注为“林瑜”的人发来的一串信息，最后一条是：“闻行，再不回复，可以不用回了。”
　　闻行直接关闭手机，继续闭眼睡觉。
　　但027说话了。
　　“这个林瑜，是林氏集团独子。”
　　闻行没有睁眼，但027知道，他在听自己说。
　　于是继续道：“女主方柔的姐姐，杜熙鸣痴恋的初恋方鸢，就是死在两个月后由林氏集团举办的晚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