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天晓》白染夜

7、chapter7

　　明明是让人极致紧张的事情，可从谢简口中说出来就像是遇到了小偷偷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说的非常坦然自如，更像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法云尼岚的目标是英伦，他显得不在乎，站的还算直，嘴角微勾，无所谓。
　　江晟琰莫名一笑，笑意浅淡，调侃，却又和蔼，这会儿他比顾禹泽还斯文败类，但和他不同的是多了份大方得体，即使是紧迫之事他还能笑着应对。

　　持续多年的心态一往如初，他是那种碰到危险还能边笑边夸一句敌人，你比我优秀，打不过你是我太笨了那种人。
　　可却也不甘心，但总能坦然面对失败，亦或敌人眼里不服气的眼神，他想嘲讽，说出口的话又在祝对方好运。
　　比方这次，谢简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叹了口气，挑挑眉，道:“那就希望你能惹就惹，惹不起就躲得远远的咯！”
　　谢简不屑的回了个笑，掉头离开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谢喽兄弟！走了！”

　　“三位再会！”谢简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单手插兜离开了巷街。

　　“可算走了，尼玛的，还好他没现在干出什么逼事来，不然老子就上去猛干了”白铎叹了口气，“谢简这次和我们见面警惕性还真不高。”
　　刚才谢简和江晟琰的谈话顾禹泽还算认真的听了几句。
　　他不相信谢简能这么淡定又还算友善的姿态说完再自己走开，他发现这一切都和江晟琰说的话有关，这个人不被逼到绝境连敌人都不会去骂，他尽可能用比较委婉和善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简单暴力。

　　英伦那个姓谢的，不知道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但又不需要看谁的面子，他倒是给了江晟琰一个面子，啥也没说啥也没做，一声谢就走了。
　　看来，人际关系真就复杂，人人看到敌人都是喊打喊杀，但从未想过正面好好谈谈。
　　江晟琰跟别人真不一样，这人太善了，也正是他这样，顾禹泽和白铎两人跟谢简斗了那么久，白铎心思粗略，他不会想太多，所以他也不会去了解谢简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顾禹泽不一样，他喜欢观察一些东西，也会越来越看透了解一个人，于是他了解了谢简，他明白他这个人不会轻易不为了什么目的，说了几句，体面的告别。

　　哪怕不出于目的他也会打一架再走，这次是江晟琰影响了他。
　　想到这些，顾禹泽又皱了皱眉，他突然又觉得奇怪，为何像江晟琰这样的人，会在那次拦车？
　　当时的他可一点都不留情……
　　仅仅才思考了两秒，泽却笑了，说:“警惕性是不高了，某人很会知道怎么委婉的和敌对沟通，所以这次免去了一次要干架的大风浪。”

　　白铎:“是吗？江晟琰你行啊，谢简那小子可不温柔说话的，他总是喊打要杀的，给我俩都整特码的头破血流了。”
　　说罢他又拍了拍江晟琰的肩膀，力道有些重，又气又觉得不可思议。
　　气是因为没和谢简大干一场好好练练，少了一次机会，不可思议是因为莫名感觉这个刚来的还挺不一样。
　　他确实得查查这人什么来头，兴趣比起一开始，直线飙升。

　　“行啊，本来这次我还想练一次拳击，看来用不上了。”白铎说，“还寻思着以前和顾禹泽两个人对抗谢简他们没啥意思了，想三个人来一场试试，第一次机会就这么没了，有点可惜哈。”
　　江晟琰不羁的笑起来，提了下肩膀顶掉他的胳膊:“以后机会多的是，怎么着，想让我加入你们？”
　　“喂，老子他妈可没同意，谁要你加入了？我俩兄弟好着呢，你来挑拨离间的吧你？”
　　“你说是就是咯，干啥，三个人没两个人过瘾呗？”
　　语毕，江晟琰一身轻松自如，语气豪爽，又接着道:“敢不敢来一场三个人的友谊赛道？为了公平起见，队长就不挑了，谁站中间那个位置都随意，反正，只要我们三个就够了！”

　　那个眼角的眸光轻轻弯起向后望去，他像是要同刚刚化敌为友的哥们乘风破浪，去寻遍世界坎坷和奇妙的幼稚少年，可明明也算半个大的小伙了。
　　他背后的两人勾肩搭背着，挑明了互相看一眼，似乎在准备打定主意。
　　两双眼睛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一双倔强，但充满好奇，很感兴趣要准备以全新的三人道路冲刺。
　　另一个，没所谓却又觉得多一个也无妨，反正又不能比自己还厉害。

　　白铎重新朝前看了:“我可觉得未必，谁知道到底有几个人站一块？”
　　“有几个人那是未来说了算的，你管他那么多呢，现在我们三个就足够了！”
　　顾禹泽说:“老白，试试呢？江晟琰这孙子还能当我们老大不成？加他一个就当玩了，你说呢？”
　　“成，那就一块玩玩，闯天涯咯！”老白笑过，揽着顾禹泽的肩膀，三人一并离开。

　　白铎:“走！回去了！”
　　“不是，你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顾禹泽说，“我们是趁会议期间翻出来的，回去之后怎么办你们给我想办法，操蛋了！”
　　“对哈，这不完了吗，赵二管会弄死我们吧？你麻蛋，江晟琰我去你的，不是你带头他妈的翻了墙，我们至于想着回去咋整？”
　　江晟琰随意摆手:“管他呢，大不了关两天禁闭，能给我们当猪嘎了？”
　　“你变相骂人猪呢？”
　　“你们很吵……”

　　……
　　几小时前，圣利亚院族大门附近，围墙底下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半爬到墙面上，另外两个则在下面顶，试图将他推上顶端，并且火急火燎一般，恨不得直接把人踹到墙对面去。
　　爬了半分钟，顶上那个还是一如既往的定在原来的位置，和壁虎一样贴在那。
　　底下其中一个忍不住了，冲天喊:“顾禹泽你特么会不会爬，给老子麻溜滚上去！我俩特码搁底下推你是屁用没有！我干尼麻币！”
　　顶上那位爬的动作斯文，听到白铎骂他还绅士般回头瞟一眼，然后故意向下抖脚想踢到什么。
　　顾禹泽悠闲道:“别催，急什么，你俩赶着投胎？这辈子过够了想早点投出去？”
　　白铎又喊，破口大骂:“投你祖宗！三秒钟爬过去！”

　　而这时，下边倏然袭来一阵中年男人底气十足的呐喊声，三人纷纷回头，圣利亚的保安正飞奔似往墙边冲:“你们三个干嘛呢！会议马上开始了这是要上哪去，给我下来听见没有！我以赵二管的名义命令你们！”
　　顾禹泽一动不动蹲在墙上:“卧槽，这么快发现了？这保安实力相当啊。”
　　保安的声音如同累天霹雳，激起另外两人振奋起来，狗急跳墙般加快动作。
　　白铎抬头推人:“你能不能快点，底下还有两个，你特码个畜生！下次再让你第一个爬我们特么叫你爹！”
　　另一个被上面那位踹到脸，火冒三丈的挺身直接把人从这边推到另一边墙下，手下不留情:“走你！”
　　墙对面发出一道极小的哀嚎，顾禹泽半瘸着腿往外走。

　　眼见墙顶上的人灰溜的就下去了，保安一个激灵更加努力朝前冲刺，声音越发豪迈的响起来:“你们三个都给我站那！”
　　“焯！狗日的！”白铎什么也顾不上，转头就是奋力跳起攀到顶上，中途却莫名卡住了:“推我一把！”
　　江晟琰毫不犹豫推他过去，自己踩了一脚身侧的砖头便翻了过去。
　　_

　　大门装置在三人进去的时候齐声一响，三人并肩走进去。
　　白铎双手揣着裤兜，走的懒惰不文不雅。顾禹泽一脸矜持假装正经，身上披着制服像个官员一样，步履匆匆往里走，衣角被风刮起，夸张的衬托出他的一身体面绅士，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明里暗里的却吊着嘴边的翘角。
　　半晌过后，他一甩制服宽厚长条的一侧，语气是不正常的正经:“现在怕的应该不是赵二管会怎么处理我们，而是咱把老李饭桌拆了要咋整，不觉得狗吗？”
　　“这也狗？”江晟琰说，“搞得你二位没参与是吧？”

　　长发小子向上吹了两口气，零散的刘海被徐徐撩起，他被迫吹了这会儿的冷风，百般悠闲的道:
　　“狗，真的狗，你看我俩很想动手拆那桌子吗？那不是你拉着我们硬要拆的？顾禹泽他妈第一次这么勤快的，撸起袖子上手就开工，嘁您的功劳，拆完就跑，跟他妈罪犯一样，两傻逼。”
　　“你没拆？”顾禹泽暗自偷笑，抬手抹了抹唇角。
　　“……”

　　一向又狂又疯的白铎依旧面无表情，他沉默了一秒，开口就心虚了:“我他妈没拆……那玩意儿你们整的，再整这死出扯上老子，一人一拳给你们揍成熊猫眼！妈了个蛋的！”
　　江晟琰边笑边向前走，莫名得意:“那就不必了，老子更喜欢猴子眼，你来两拳给我眼角这打的红一点就是那个样了！”
　　“像你说的什么熊猫眼，那太特么丑了，一黑一白的我可看不上——”
　　他继续说，随之脚下一跌，被石头偷袭了一下，下一刻稳住脚步，捂住心口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走，像是刚刚不是他摔的，是空气在整蛊他。
　　顾禹泽:“……”
　　白铎看呆了:“………”

　　二人傻眼的跟在江晟琰身后，像是两个不靠谱的保镖跟了个地痞流氓老大，要准备去统治整个圣利亚。三个人硬是走出了三种步伐。
　　一个随心所欲，又拽又狂野，俗称不要脸还能装逼的傻登，就是江晟琰。
　　爱自恋又自恋的不像样。
　　另一个步伐从容，优雅端庄，风度翩翩的绝版美男子，不用说都知道是我们的顾禹泽大少爷，实际上他这是装的，如果没错，他这会儿应该掏出了他最爱的红狼，打火机随便一点，走在路上装模作样的吸烟吐烟圈。
　　一身的斯文败类怎么做都澄清不了，关键这位大爷也不认罪也不逃犯，你爱咋的咋的，他都不太乐意听你的真心话。

　　最后一个就形象了，长发凌乱的散在面孔，懒得剪头发，这会儿也懒得扎头发，极其随便的插兜，像个老大爷似的行头走路，一副看你不惯的疯样，穿的制服都显得他埋汰，邋遢。
　　走在路上要是被他看一眼都觉得没多久他就能冲过来给自己来一打，不开玩笑的。
　　圣义名清的管理楼离大门有好几百米路，上次来的时候还只有两个人，这次多了一个却没觉得奇怪，也不别扭，相反更加自然，真切。

　　准备上楼的时候，三人并齐顿住，赵二管就站在楼梯口，似乎是特意在这等的，而且已经等了老久，他穿的制服上，领口和袖口多处都是黄金相了一条细圈，胸口上别致的徽章下还倒吊一张极小的身份卡，头顶还携带管理员的帽子
　　帽子的长相跟鸭舌帽相似，中间印了和胸口一样的徽章，周围一圈还是黄金相的细圈。
　　三人几乎是同时一怔，纷纷吓了一跳，那管员立在那一动不动，闭着眼好像在站岗，实际是等人等困了，打算站着眯会儿。

　　这人像是会站立睡觉的绝世武功，瞬间激起了江晟琰的好奇，他往前一步，仔细上下的打量这具身体，好似很感兴趣，伸手拉扯两下人的领口开始试探。
　　“这就睡了？□□别说，赵二管还真有一手，不赖嘛！”他说，“这站着睡比我躺着睡还滋润，我过的是有多惨淡。”
　　顾禹泽站的笔直端庄，因为周围没其他人，他索性放肆的斜靠在墙上，那半根没吸完的烟又继续颓废的吸起来。

　　吸了第一口他没张嘴吐出来，而是对着赵二管那没任何变化，还算俊俏的脸上连连吐气，白气就这样无情洒在面上，最后他满意一邪笑，还算知足的把烟重新叼在下唇上。
　　“还行，这都不醒，看来他真的有站着睡觉的本事，佩服佩服。”他拍了拍手，持续击掌。
　　“什么玩意儿，这特么是变异来的吧？”白铎光明正大拿下二管那顶帽子戴在自己头上，“是个人类都不会站着睡觉，操了的，老子算是长见识了。”
　　这时那人终于有了点动作，轻微皱了皱眉，跟即将要结束冬眠的老蛇一样死而复生，但还需要时间养足精神。

　　白铎稍微一愣:“他醒了？”
　　“是醒了，头顶凉了一片，不醒都难”顾禹泽说。
　　江晟琰点了点头，看向白铎:“是，但不是你拿他帽子的原因，你们看他头发上秃了一块那地方，不就挺凉的？”
　　“噗呲——”白铎立马笑出来。
　　顾禹泽跟在后面也绷不住了:“操真有型，哈哈哈哈——”
　　那两人笑的没皮没脸的，只有江晟琰这时候是低头忍笑，还想保持已经丢了好形象的坏形象。

　　三人没得意多久，赵二管袭击一般睁开眼睛，伸手夺来白铎头上的帽子戴回去，然后分别扫了他们一眼，没多久就一人给了一脚，严肃又刻板起来，说的头头是道:“你们三个，想造反还是怎么？”
　　“谁说的我站着睡觉比他躺着睡都舒服的？谁说佩服我有这功夫的？”
　　赵二管被气的脸色通红一片:“哦似乎还有人说，我是变异来的，不是人类。”

　　“并且，谁他妈说的我秃了！”他说到这嗓音一刹那拔高来，怒气直升:“谁！给我现在站出来，我给他也薅一块，让他明年都不用理发师亲自动手！”
　　江晟琰被吓得连环颤抖:“……”
　　剩下两人在原地石化了，一动不敢动，到处乱抓乱看。
　　顾禹泽:“这边儿蚊子还挺多哈。”
　　白铎:“是多，啃的我身上好几个包，老他妈痒了。”

　　“……”赵二管忍了忍，没忍住，“你们三想受刑我就成全你们，三天时间不许出圣利亚大门，发现了就让张主管关禁闭锁起来！”
　　张主管是执刑管理员主管，都叫张主管。
　　三人一下全沉默了:“……”
　　“那谢简再来闹事的话，只有我们能解决，二管子你——”
　　江晟琰说到这被赵二管无情驳回:“我另寻他人，谢简那小子不用你们操心，给我好好服刑，否则自个考虑后果，对上级管理员无礼，反了你们，当个高级成员能耐了你们！”

　　三人:“……”

　　二管手指江晟琰接下去说教:“还有你，解决这些事我都没说要加上你，一直都是你后面那两个整活，你凑什么热闹？显得你屁股大？”

　　江晟琰:“……”

　　语毕，又觉得不够，他又探头往人后面看，冲着那两人又来了:“以及你们两个，你们就他妈的难管了，再带上这么个逼是想联合气死我？这是要上天啊？干什么，三人出道刚刚好凑个组是吧！”

　　顾禹泽:“……”
　　白铎:“……”

　　“行了，都给我老实点，三天就三天，谁敢擅自出那个门，别忘了，关禁闭！”
　　赵二管说的句句有力，手指点点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人硬生生发了会儿呆，不想上楼了，干脆一起坐在了楼底的台阶上，江晟琰坐在底下一节的中间，剩下两个坐在他上一节的左右两边，略显可悲。
　　一阵风刮过，氛围变得冷嗖嗖起来，三人却都是无动于衷，一个字都不想费力气放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禹泽才从兜里掏出剩余没吸完的红狼烟壳，掏出来一支就给了白铎:“诺，吸两口解解闷。”

　　白铎接过去咬嘴里，打火机被按开点燃烟头，他吸烟的态度比旁边的斯文败类还疯魔，状态恣意，思绪漂浮，想到啥就是啥，压根不在乎这个世俗一般。
　　几乎是烟被揣在手里磨蹭了一会儿，某个人才留了点心思去看江晟琰，伸手碰碰他给了根烟:“顾辞琛，你呢？”
　　江晟琰回头看顾禹泽，没成想这人竟然也会给自己分享，瞬间激动的拿过来，还趁白铎不注意拿了他的打火机。
　　他说:“借我点个火。”

　　“你他妈”白铎看见心爱的打火机落入他人手里，虽有点气，但却笑骂道:“傻逼吧你，还老子打火机，你自己没火？蹭人火要不要脸？操！”
　　“滚，点完再还你。”
　　“去你妈的，我踹死你，你他妈有没有点礼貌？”
　　江晟琰摆摆手:“没礼貌才把你当兄弟，有礼貌我都不一定乐意找你借火。”
　　“找死呢你？……”
　　“行了，回来的时候就他妈吵没完，你二位真够了”顾禹泽说，“有这时间吵，还不如想想法云尼岚的人会潜伏在哪？”

　　弯下腰杆，白铎双手合十扣上，头发胡乱搭在脸上，他问:“你是觉得谢简没撒谎？法云尼岚那边真有动静？”
　　“是，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有什么举动，只有发生什么事了才会闹起来。”
　　顾禹泽略微垂下眉睫，又道:“谢简没撒谎，虽然他说过，法云尼岚的目标可能是他们，但我也想也不一定就是这样，就算目标真是冲着英伦去的，但也一定会扯上圣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