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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康复精神病院（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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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两个人都顶着个大黑眼圈大眼瞪小眼。
叶泊栎率先开了口破了冰，“早安，看来你昨晚休息的不太好。”
容夏实在对昨天亲手掰断他手的人没什么好脸色，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切，你不也是。”叶泊栎对他笑了笑，主动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把还算柔软的床铺留给了病号。
“昨天你说的有人在我身上，是什么意思。”叶泊栎双手交叉，直接切入正题问道。容夏楞了下，不情不愿的开口。
“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趴在你的肩膀上，双腿摇摆着。”容夏指着叶泊栎的肩膀，“对，就是那里，她现在也还在。”
叶泊栎下意识的向肩膀看去，他什么都看不到。
容夏摇了摇头，“你当然看不见了。”
叶泊栎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示意容夏解释下去。
“我能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容夏左手支着头，认真思考着，“准确的来说，那些物体没有实体，只是虚影。”
“阴阳眼？”叶泊栎问道。容夏摇了摇头，他对此也不怎么清楚。
“不过我也很好奇，你的眼睛瞳色为什么这么黑？”容夏凑近仔细盯着叶泊栎的脸，诧异道。
“什么意思？我的瞳色？”叶泊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瞳色，一直都是浅棕色。纯黑，是什么意思？”
容夏想不明白，问道，“你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叶泊栎沉思了会，回道，“不到一个多月。”
他记得自己在来到精神病院前，眼睛一直都是浅棕色。
难道来到这里，他的瞳色变了吗？或许与他的视力下降有关。
叶泊栎之前工作的时候，也不算近视，有时也有佩戴过几次眼镜，不过度数都不太高。
可来到这里后，他的视力越来越差，只能看清些物体的轮廓与颜色。
视力的下降是循序渐进的，现在是他来到精神病院的前几天，他的视力还没有太糟。
他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快一点找出这里的秘密，改变后面的发展。
容夏看着他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不由得挥动双手提醒他，“喂，回神。”
叶泊栎拍开他的手，“没走神，继续说。”容夏“嘁”了一声，缓缓开口道。
“哪个女孩，看着有点不对劲啊。”容夏绕着叶泊栎转，“她一直在你身上啊，你没感受到么？”
干他们这一行的，要是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就算是完了，放在之前，叶泊栎是绝对不可能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东西的。
但是……
叶泊栎花了五分钟接受了有人在他身上这个事实，问道:“要怎么做？”容夏皱了皱眉，“有点难办啊。”
“她在吸食你的阳气啊，你在进来之前惹上过什么不正常不干净的东西吗？”
“我之前在非自然现象局工作的。”叶泊栎平静道。
容夏楞了一下，问道，“你还干过这事？姐姐没跟我说过啊……”
“姐姐？你有姐姐在那里工作？”叶泊栎挑了挑眉，问道。容夏点了点头，“对啊，我姐姐林于沛。”
叶泊栎沉默了会，没再讲话。
容夏虽说有些诧异，但也没多问，仔细观察着他身上的异常。
“在那里工作啊，那就怪不得了，惹上点脏东西倒也正常，你最后办的案子是谁的？”
“C城离安区的方解离。”
“不太了解这个……具体发生什么了，你还记得吗？”容夏仔细回想着，思来想去也没有结果。
“10.11号，我收到了案件，简洁来说，方解离她姐姐方解依早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方解离一直给她姐姐上香，有一天她忘记了。”
“之后，她觉得所有的不幸的事情都缠上了她，这些其实也还算正常，一天她觉得自己的身上有无数的虫子冒出来。”
“无数的虫子从骨骼中生长，冒出皮肤。”
后来，女孩受不了报案了，警方没办法解决，最后才找上的我们。
听完叶泊栎的这番话，容夏低头仔细思考起来，“只是幻觉吧？所以结局是什么？方解离她死了吗？”
“当然是死……”叶泊栎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她的结局……？”
“我明明记得很清楚的……”叶泊栎低头咬着唇，一番思考后没有查找到任何的结果，“想不起来了。”
“奇怪……”
在他们二人交流的期间，为何外面如此安静？
别的病房的病人为什么不大喊大叫了？
除非……
“等等！”叶泊栎猛的冲上前一把抓住容夏拉扯在了地上，他迅速捂住容夏的嘴，两人匍匐在地上。
叶泊栎示意容夏屏住呼吸，放低声音，容夏震惊之余，分了个眼神向外面望去。
看到眼前的情景，容夏倒吸一口凉气，屏住了呼吸。
医生拖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走在走廊里，异物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是沾血的斧子。”容夏轻声道。
容夏点了点头，二人尽量将声响降到最小，避免引起那疯子的注意。
医生的踱步声一直徘徊在狭窄是走廊里，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消失了。
容夏这才喘了口气，“终于走了。”
叶泊栎眉头一皱，“禁声！”他低声提醒道。
容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铁门上的窗口看去。
医生扒着窗户，瞪着两只纯黑的眼睛正紧紧注视着他们！
容夏的呼吸都窒住了，浑身都寒毛的立了起来。
“蠢货！”叶泊栎怒道，他推了一把容夏，“快点站起来！”
“有两个病人，有两个病人，我来带你们去治病！”医生从口袋里摸索着钥匙，急不可耐的就要开门。
“你之前见过这种场景吗？”叶泊栎冲上去死死抵着门，喊道。“没有！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子巡逻过！”容夏胡乱地站起来跑过去跟他一起抵着门。
叶泊栎感受着背后的力量，他明白医生的力量和他们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肯定会被攻破！
“我去应付他！”叶泊栎拽着容夏的手腕，向后撤步。“用你平常躲过检查的方法。”他眼神紧紧注视着前方，“好好藏好。”
医生失去了和他对抗的阻力，几乎是瞬间，他就破门而入。
医生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两眼发光，他咧开一个不正常的笑容，“你生病了！我要带你去治疗！”
叶泊栎也没抗拒，“好啊，医生。”此时如果医生再仔细地注视这座病房，他一定能发现叶泊栎身后浑身颤抖的容夏。
可惜他的注意力全部被眼前单薄的少年吸引，他眼里透露出些疯狂的神色，扔下斧子就拽住叶泊栎的手腕往出走。
医生走的很快，几乎是跑的。
可在那么一瞬间，他慢了一瞬，之后，医生的手逐渐扣住了叶泊栎的手，两人双手扣在一起，快步往前跑着。
叶泊栎觉察到这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眯起眼睛，狠狠掐了下那人的手。
他步伐又放慢了些，但仍然没有回头，叶泊栎只听见他闷哼了一声。
叶泊栎不由得轻笑出声。
是夏停舫。
两人扣着双手，在楼道里奔跑着，明明是前者拽着后者，可结果更像后者牵着根绳子指引前者。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二人进入医务室，夏停舫带着叶泊栎将他狠狠拽入病房，随后他大力关上了门扉。
……
叶泊栎抱臂靠在墙边，两只眼睛直直盯着他。
他的眼睛，是天空一般纯净的蓝。
或许是叶泊栎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人的瞳孔颜色似乎更深了些。
“不打算说些什么？”叶泊栎问，“……医生？”
夏停舫对他浅浅笑了下，“我叫……”
他的声音发不出去。
叶泊栎挑了挑眉，“行了，我明白。”他踱步走到床边坐下，“我的记忆，是被篡改了么？”
夏停舫愣了下，迅速道，“不知道。”
跟上一次他附身医生的时候一样，只要叶泊栎问有关这里重要的事，他只会机械的回答不知道。
他的声音急促而快捷，像是计算好的自然触发说出的语句。
“你有限制型词汇？”叶泊栎问。他看见那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笑着看他。
看来这个也不能说了。
叶泊栎叹了口气，“你还能提供些什么信息？”
“病房，墙壁，刻痕。”夏停舫磕磕绊绊地说着。
“阵眼……于井中央。”他强压着喉管中的血腥气，吐出些只言片语来。
叶泊栎挑了挑眉，他竟然能说出这么多东西。
叶泊栎向来不会问为什么帮他这类的蠢话，只要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他就愿意接受，至于回报，他向来也不会克扣谁的。
“你的力量似乎强大了不少。” 叶泊栎指着他的发尾。夏停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己的发尾逐渐变成了浅蓝。
“想看到我的真实样貌吗？” 夏停舫向他走来。
“没兴趣。”叶泊栎眸色闪了闪。
夏停舫止住了步伐，站在原地。他指尖缠绕着自己浅蓝的发尾，“那还真是遗憾。”
叶泊栎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木牌，缓缓摊在手心。
“你是从哪里来的？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夺了这医生的舍？”叶泊栎从脑中想出了最贴切的形容词。
夏停舫摇了摇头，叶泊栎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木牌。
上面刻的是自己的名字。
叶泊栎:“……”
都是些无用功。
“只要我去一一削弱阵法，拔出阵眼，我就可以从梦中醒来？”叶泊栎站起身，收好木牌，“那个时候，我回到的现实还是一年后的四楼病房吗？”
夏停舫沉默了很久，因为能力的限制，他无法给予叶泊栎答案。
夏停舫没有回答，走到叶泊栎跟前。
他缓缓抬起了手。
叶泊栎瞪了他一眼，不善的说道，“做什么？”那人也没回答，只是轻轻将叶泊栎的碎发捋顺。
“你头发长了很多。”夏停舫缓缓道，“我说的是一年后的你。”
“我看到你变成那样的时候，心里很难受。”夏停舫不舍地看他一眼，“你瘦了好多。”
叶泊栎挑着眉，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你有病？”
夏停舫没有理会他，“我该走了。”随后，他打开了一旁的医疗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瓶子来。
“带好，医生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他将瓶子放入叶泊栎的口袋中，他一只手抓着叶泊栎的手腕，带着他往门边转。
夏停舫俯身对他耳语，“容夏很重要，要把他活着带出来。”他将叶泊栎抵在门边，“我有点生气，你要快点跑出来。”
他手下用力，门扉在下一秒打开。
在叶泊栎被推开的最后一秒里，夏停舫轻轻地拥抱了他。
很短暂，但又十分温暖。
叶泊栎稳定住身形，拔腿就往病房里跑。
夏停舫走了，他更不能独自面对这个疯子。
没过一会，门扉里又传来了巨大的拍门声和透彻心扉的喊叫声。
叶泊栎没有停下步伐，刚刚十分漫长的路程，在他脚下不过须臾时间。
叶泊栎冲进病房，轻声关住了铁门。
*
高塔之上。
夏停舫两手交叠压在颈下躺在石椅上，他有些郁闷。
“时羡，我是不是做的太少了。”他问道。
一旁站着的时羡冷冷的，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夏停舫没听见回答，伸手就要去捡石子。时羡鄙夷地看他一眼，“幼稚。”
夏停舫顿了顿，“【它】颁发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时羡擦匕首的动作一顿，“没有。”
“没有他在，我做不到。”时羡不情不愿道。
“他很快就要醒过来了，方解离的梦境困不住他。”夏停舫伸出手掌，用另一只手扣在上方，模仿着走廊里他们二人的动作。
“快点醒过来吧。”
“我还在这里等你。”
夏停舫闭上眼，眼底重归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