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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现·碎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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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13日星期六多云
林舒好像有点对桃花过敏,那天从桃园回来,到家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而且韩思文拜托她拿了一半桃枝上楼,林舒甚至行动都变得有些迟缓。
我看出来后,索性把桃枝都接到自己手里,扬言需要辟邪的人拿在手里最有效。
不过桃枝最后还是给韩思文带走了,我告诉她,假如我遇到危险有她的大佬林舒救我,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抱着我感动的痛哭流涕,说多亏我替她考虑,这辈子交我这么一个朋友,太值了。
我被她说的心虚,忍不住摸了摸鼻尖,视线游移间,对上了林舒戏谑的目光如炬。
我狠狠瞪她一眼,心想,笑什么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2023年8月18星期五晴空如洗一碧千里(正式同居!!!)
“这是块灵玉,你戴上,可替你挡一次灾。”
我接过来后,掌心一片冰凉,定睛一看,是一块色泽上乘,温润细腻的玉坠,纵使我对玉石没有研究,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这算是同居礼物?”
林舒笑笑:“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它就是。”
我明白林舒的意思,她把我们相处的每一天都经营地像纪念日,因此她送我东西从来不需要铺垫和理由,想送就送了。
知道戴上能让她安心,我也不扭捏,直接把玉坠塞到了林舒手里:“帮我带上吧。”
我转过头去,撩起如瀑的长发,把它们拢到一边,露出来修长干净的脖颈,方便林舒给我戴项链。
林舒多半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几秒的时间里,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直到她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后颈,激起了我的颤栗。
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到,现在的我浑身上下一定像只煮熟的虾一样,红的彻底。可我犯了轴,怎么也不肯低头或躲开,直挺挺地僵着,手脚却一点一点开始发软。
暧昧的气息就像凌霄找到了攀附的藤蔓,借着他枝在空气里悄无声息地攻城掠地,却在大获全胜的前夕,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搅了个干净。
对视的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看到了林舒眼中嗜血的红光,让我不禁为电话那头的人默哀了一秒钟。
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林舒对我有种很强烈的独占欲。
起初她碰我的时候,双手总会微微颤抖,就像是用尽全力去握也不足够,却因为怕伤到我而不得不隐忍克制。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样浓烈的情绪,大概就是——如果可以,她应该想把我融入她的骨血吧。
不知她上一段恋情是如何结束的,竟然给她留下这么大的心理创伤。
我没有揭穿林舒的异样,就让她觉得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吧,我也不会责怪她占有欲太强,只会反思自己给的“糖”太少。
我勾着林舒的手指,示意她稍微低下头,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这个吻无关风月,只想告诉她,我会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直到确定林舒心绪归于平静后,我才点开了手机,是视频电话,并且已经是第二通了,在刚刚我安抚林舒的时间里它自动挂断,紧接着锲而不舍得打了第二通。
接通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肉色,待镜头里的人稍退一点,才能看清对方的脸。
是满脸惊喜的韩思文。
“婉婉,有没有想我~”她的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使劲凑近屏幕,仿佛这样她就能穿透手机然后过来亲我一口。
“没有。”我措辞谨慎,中途偷偷瞄了一眼林舒的表情,还行,比较严肃,还在正常可接受范围内。
“好无情嘤嘤嘤——”本来要开启“飙戏”模式的韩思文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林舒的脸,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欲言又止,“那是……”
谁啊?
那一瞬间的迷茫真真切切,无法遮掩,甚至我觉得她的眼神都是失焦的。
直到对上林舒的目光,她滞了一下,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舒?你们为什么住在一起?”
“咳咳,许久不工作。没钱交房租了,找个室友帮我分担一下。”
我从没想过要隐瞒我们的关系,但是气氛变得莫名,我索性半开玩笑地逗她,凭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她也很快就上道。
韩思文捶胸顿足,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我说大小姐,就算是失业,你也不至于没钱交房租!快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暗度陈仓了?”
“咳,就之前,你还在我这住……”
“什么?那么早!”韩思文一秒破功,她难以置信地发出哀嚎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略带歉意看向她,视线却无意扫过屏幕中我的后方,那是林舒的位置,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我贴得这么近,看上去就像她环着我一样——是一个无声却高调宣告所有权的动作。
生怕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失控的事,我找了个听上去还算正经的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2023年8月30日星期三中元节
原本林舒的工作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弹性,平时没有预约的话基本上可以待在家里。
我们同居以后,她陪我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打工人生活,主要是我负责上班养家,她负责接送我上下班和做饭。
今天难得加班,我早早给林舒发了消息,让她不必等我下班了。
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不出意外的,一出大门就远远看见一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银白色轿车。
副驾驶的车门旁倚着一个身量高挑,线条优雅的女子。
她穿着一袭缎面的深蓝色吊带长裙,不远处有车驶过,光影交错间照应出她面无表情的脸庞,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却没有往嘴里送,整个人看上去迷人又危险,像极了妖娆高贵的蓝色妖姬。
她应该是等的太久,索性点了一根烟,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抽,我猜是我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导致她误以为我不喜欢烟味。
不过我确实很久没摸烟了,以前压力大的时候会来点,我喜欢烟雾迷蒙中的片刻游离,不必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跟林舒在一起后,几乎没有碰了。
她纠结半天,刚准备拿起来抽一口,就被我截住了手臂。
看向我的瞬间,她的眸中还沁着夜晚的凉意,对上我视线后,有像春天里将将消融的雪,漾起一汪深情。
“怎么了?”
我心底藏着什么东西,隐隐要压不住了,就着这个姿势,我吸了一口林舒手上的眼,在她微讶的眼神中,压近她,将口中含的烟渡了过去。
有雾从我们的唇齿交接处升腾,模糊间,我看到她享受地半眯着眼,全身心的接纳我给予的一切,处处透着餍足。
吻过后,她没有惊讶我为什么抽烟这么轻车熟路,也没有对我“出格”的行为发表看法,只是自然而然地掐灭手头的烟,接过我手里的包,为我开了车门。
“怎么了?”看我不动,她挑眉问道。
我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复,只是询问:“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来。”
知道她的嘴里向来没几句实话,多半是按平时我下班的时间来的,等了一晚上,肯定还没吃饭。
“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林舒眉头一皱,面露难色:“我不饿,还是回家吃吧……你很饿吗?”
“今天是中元,太晚回去我不放心,还是早点回家吧……”
“婉清?”
“抱歉,我走神了。”我歉意的笑笑,示意林舒再说一遍,“我刚刚看到那边有花轿经过,不知道是哪里的习俗,大晚上的送嫁……”
不对,那不是寻常的送嫁队伍!
这么长的队伍,这么多的人,更别提办的是喜事,就算有严格要求,也可不能这么静默,简直就像被人摁了一键静音,整个队伍都死气沉沉。
往下面看也看不清他们的脚步,只是莫名觉得他们速度极快,好像在飘一样。
尤其是那顶大红花轿,由八人共抬,木质雕花,朱漆铺地,金箔点缀,远远望去金碧辉煌,好像一座微缩的宫殿,可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它没有门!
或者说,它的门已经被完全封死了。
至此,一件原本瑰丽的艺术品,彻底变成一场诡异婚礼的见证物。
更何况,虽然刚刚没有听清楚林舒的话,可是我却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中元。
哪里的正经人家会在鬼节的晚上嫁女儿啊?!
我心里捏一把冷汗,连忙转头寻林舒,想同她分享这个悚人的发现。
可就在动念的刹那,我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林舒也不见了,右眼皮突突直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抬头看,刚刚还搁着两条马路的送嫁队伍已经近在咫尺,再一眨眼,那精致华美的有些瘆人的大红花轿就在眼前!
我仿佛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动弹不得,或者说,我根本没有逃跑的想法。
下一秒,只觉得连“人”带花轿一齐冲撞过来,我整个人向后倾倒,意识也陷入了黑暗中。
等再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就好像是为我量身定做,只能刚刚容纳我坐在里面,既不能转身,更不要说站起来了。
这样的空间,我只能想到那个华丽的花轿了。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又遇上了非科学能解释的怪事,只是不知道,刚刚跟在轿子旁边的“人”还在不在,如果在,那么他们又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我掀起窗帘的一角,从缝隙里向外看去,随行的人打着大红灯笼,却没有一点喜庆意味,一行人看不清脸,无声无息的迅速前行。
不知来处,也看不出归途。
我试探着与他们交流,但不论我说什么他们都没有反应,到最后我甚至大喊起来,可依然应答。
死一般的寂静在蔓延,我内心焦灼,也不知道林舒那边的情况,眼睁睁看着我在她的面前消失,她肯定会发疯抓狂吧。
想到这里,心灵感应般,我察觉胸口被硌得生疼,伸手一摸,竟是林舒送我的玉碎了。
素来听闻灵玉有辟邪挡灾的功效,想必刚刚,就是这小东西救了我一命。
我贴近它,低声喃喃:“林舒,你又救了我一次……”
仿若吃了定心丸,我攥紧手中碎玉,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慌。林舒肯定会来救我,那么我呢,我能做点什么?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破绽,却徒劳无功。
沉思片刻,我决定用碎玉刺破自己的指尖,沾上血扔出去做标记,既然目前我无法做到自己破局,那么就让我来为林舒增添助力。
起初,我只是试探性地扔了一个小碎片,屏气凝神,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发现没遭到任何阻拦后,便开始了每隔一段距离就扔一片的行为。
直到队伍猝不及防遇上了什么阻力,轿子先是急停,就在我纳罕这轿子原来还能中途休息的时刻,它骤然向前倾斜,我我始料未及。脑袋一下子磕在轿门上,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