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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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飘荡在空气中无所不在的淡薄雾气便仿佛突然间活过来了似的，翻滚着的薄雾迅速凝聚到一处，于伪骸身前幻化成一个绝不陌生的人形。
蓝发、中分、凤梨头、红蓝双眸，脸上挂着轻佻的微笑，身上穿着黑曜的制服，手中持着锋利的三叉戟。
拥有相同面貌的两个凤梨头少年相对而立，静静地打量着彼此。
犹如镜面的反射，虚像的表里。
若要说唯一的区别，便只有这一个“六道骸”的右眼较之伪骸更加的明亮眼神也更加的凌厉，鲜红如血的眸中仿佛跳跃着即将要燃尽一切的红莲的业火，并不似伪骸一般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蒙气息。
“啊呀，竟然真的在啊……”伪骸有些感慨地轻笑了一下，眯起的眼中却冷清得不含一丝笑意，“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
“クフフ，没办法啊～”“六道骸”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我怎么这么命苦”的表情，“按照你这种乱来的方式，如果我再不露面，这个身体岂不是很快就要被你搞到彻底不能用了吗，继任者。”
“呵……”伪骸挑起嘴角，露出一抹真正的胜利的笑容，“看样子我赌对了啊。”
面对这样明显属于故意性质的挑衅，“六道骸”只是报以宽容的一笑，“能够想到利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来试探我会不会现身，看来这次的继任者素质很不错呢。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会做赔本生意了……毕竟，跨越「盒子」壁垒将你强行拉过来可是件相当耗费能量的浩大工程啊。”
闻言，伪骸的面色猛地一沉，湛蓝的左眼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意，宛如寒冰，“这么说，我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六道骸’的事果然是你搞的鬼了？”
“事实并非这样简单。”“六道骸”略一沉吟，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是就你目前的状况而言，可以暂且先这么认为着。”
“什么意思？”伪骸皱眉，面色相当难看。
“字面上的意思。你现在不需要理解。”“六道骸”转了转手中的三叉戟，重新露出淡淡的轻佻中又带了点不羁的笑意，“你只要牢牢记住一点，我并非什么‘真正的六道骸’，你也不是所谓的‘伪六道骸’、‘盗版货’。即便有着来自另一个世界、身为另一个人的记忆，从你抵达这世界的那一刻起，「六道骸.」这个名字便只可能属于你一人。”
“不需要迷惘、不需要质疑，你——就是六道骸。”
“……你不会还要说‘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吧？”无法抑制地呆滞了一下，伪骸——或许应该把那个“伪”字去掉了——努力压抑着嘴角不受控制地猛抽的冲动，干巴巴地道。
——喵的刚刚那番话咋怎么听怎么跟那个叫CLAMP的耽美狼大婶团忽悠人的说法一个风格啊？这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说这货其实根本是正在犯中二妄想症的纯情小萝莉吧！
“クフフフフ～”“六道骸”——或者说批着六道骸外皮的不明物体——不再说话，只是眯起眼睛挑着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那颇具代表性的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声、火力极其强大的“深情”目光让刚刚接受了正版认定的某人浑身的冷汗顿时“刷”地就下来了。
“……”不自觉地捏了捏手中的三叉戟，试图以手持武器带来的安全感将升上心头的针刺般的危险直觉压下却未果，骸只得勉强勾起嘴角露出极为狗腿的假笑，“其实我什么都没想真的……错觉神马的，那都是浮云啊浮云……”
——好容易才把Reborn那鬼畜打发走咋又闷不吭地来了一个他心通特异功能者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混蛋T_T……
“クフフ……虽然想夸奖一句你的伪装还算不错——相对于你的年龄和经历来说，不过在我面前故意示弱就不必了。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论从哪个层面上。”冷笑，“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吗？”
“……”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刹那间阴沉如墨的面色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掩盖，就将他心底最大的隐秘出卖给了对面的人。
是的，从穿越的最初他就发现了——他记得自己曾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记得自己居生活的城市居住的小区上的是哪所高中报的是哪里的大学，他记得自己穿越的时间是2010年6月15日上午9:30左右当时他正在填好的高考志愿填报书右下角签字，他记得自己所应该记得的从小到大的一切，但是——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好友乃至亲戚同学老师邻居的名字，却好似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记忆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像是处在一段清晰却不可碰触的影像记录中的虚影，顶着一个个理所当然、似是而非的身份，按部就班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及至想要呼唤时才赫然发现早已张口而不能言，名字也好、那背后的感情牵绊也好，即使拼命回想到头痛欲裂也无法在记忆的回廊中找寻到任何一丝的痕迹。
这不正常，骸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却如同始终徘徊在悬崖边缘连看都不肯向下看一眼的恐高症患者，宁愿鸵鸟地一直回避下去也不敢去深入思考这表象以下的真实：出了问题的到底是他的记忆还是——他本身。
他不敢想象，如果事实证明记忆中的一切仅仅是自己虚构出来的臆想，或者这段过往迟早要像早春的冰雪一般消融得不剩分毫，他或许会直接疯掉也说不定。——说到底，他还是无法彻底接纳自己已经身为「六道骸.」的事实，或许以后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同样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顶着六道骸皮相的不明生物只是微笑，却不再多说一句话。
过了半晌，陷入了难得的伤春悲秋之中的骸才重新平静下来，抬头看向对面看戏看得丝毫不脸红的人，完好的左眼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谨慎与坦然，开口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十足的真诚，“我猜，在你面前伪装这件事本身，大概已经是所谓的班门弄斧了，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擅长演戏什么的……所以我也不打算再做无用功。”
点头，微笑，“十分明智的决定。”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第一，你说你‘并非真正的六道骸’——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跟我一样被拉过来的倒霉蛋还是别的什么存在？”比如网游里边引导新手玩家的NPC什么的？
“NPC吗？”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不否认。”
果然。骸的嘴角略微翘起一点弧度，刚刚的回答差不多是从侧面证实了他心中的某个隐约的猜测，不过顾及到此人和Reborn一样的读心术，他几乎是在触及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就立即强迫自己将思绪转到了其他方面。
“第二，所谓‘从我抵达这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六道骸’——请问你对历代的‘继任者’都是这么说的吗？NPC先生？”他可没忘记这个人刚刚说过的“这次的继任者”这种话，“以及，不知以往的‘继任者’的结局又是如何呢？”
“……クハハ……クハハハハ……”自称NPC的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愉悦的表情中溢满毫不吝惜的赞赏，“你不错，很不错。”竟然在突然被告知穿越原因的巨大冲击之下都没有错过这样一点小小的疏漏。
“过誉了，其实这一向是在下的不足之处。”没错，如果你被高考语文前四道选择题折磨了整整一年的话，你也会不论看到听到什么词语成语句子都会条件反射地自动分析错音错字含义用法语法结构的——最可恨的是即便造成了这么惨烈的后果他高考时这四道选择题还是错了整整三道！口胡！！如果被他知道是哪个混蛋出的题……
淡定的表面之下，骸同学对着幻想中的高考语文出题组全体成员狠狠地磨牙外加笔直地竖起了中指。
——所以说国家要求保密高考出题组成员的身份不仅仅是为了防止试题泄露，其实更多的是出于担心愤怒值破槽的考生们会对出题人的人身安全造成严重威胁的考虑吧……虽然自杀式炸弹袭击什么的不太容易实际操作，不过一人一口唾沫把他们淹死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还是很有变成现实的可能性的……
咳咳，话题扯远了。回到现实……啊、不，是回到梦境。
“答案呢？”骸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冷静以外的多余情绪似乎已被完美地收敛起来。
“佛曰，不可说哟～”装模作样的官方用词理所当然地招来卫生球眼一枚，NPC同学却不以为意地依旧笑得开心——话说「六道轮回」本来就是出自佛教的用语不是么？
“那么，第三。”原本就不曾对回答寄予过多期望，他提问的目的更多的是想要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一些可以成为推断依据的蛛丝马迹。所以骸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只是略略静默了一瞬，再开口的话语仍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几分泄露了心底忐忑的颤抖和最大程度的肃然。
“我，还能够回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