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知道吗》月知野

9、第 9 章

　　开心吗？！

　　被顾沉舟这样提问，一时之间褚瑾瑜莫名有些难以开口。
　　其实最开始，她的梦想可不是什么当个老师这样简单。

　　人在年少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豪情壮志，好像自己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十分了不起的人。
　　但真的长大后，又清醒的意识到，梦想终究是梦想。

　　在现实面前，梦想算不了什么。

　　成为老师，帮助无数和自己曾经一样的孩子，是她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当然开心。”
　　褚瑾瑜这样回答。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褚瑾瑜，过了好久，他才开口。

　　语气轻的像是一片羽毛拂过。
　　带着种莫名叹息的意味。
　　“那就好。”

　　---
　　吃完饭后，节目组把褚瑾瑜送回学校便离开了。

　　顾沉舟坐在保姆车后座，在车窗的缝隙跟褚瑾瑜挥挥手，露出个像小狗狗一般的笑容，“褚老师，再见再见啦！”

　　褚瑾瑜也只好挥手告别，“顾老师再见。”
　　她说完，转身快步进了学校大门。

　　可进了大门后，褚瑾瑜却控制不住的回过头，站在保姆车看不到的角落，目送着那辆车渐行渐远，彻底驶离了视线。

　　褚瑾瑜心里涌上点儿莫名的情绪。
　　淡淡的，好像是有点儿酸涩，但又很快被压下去。

　　饭局上并没有出现沈幼窈的身影，听导演的意思，沈幼窈大概被气坏了，说什么都要退出节目录制。

　　那是不是意味着……
　　下一次或许自己就可以只见到顾沉舟了。

　　她承认自己有点儿卑劣，沈幼窈明明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的麻烦，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讨厌沈幼窈。
　　特别讨厌沈幼窈。

　　---
　　接下来的好几天，褚瑾瑜仍旧过着平静又无聊的生活。

　　顾沉舟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意外梦境。
　　轻飘飘的，转眼之间又不留痕迹的消失了。

　　偶尔褚瑾瑜早上起床的时候，会忍不住一阵恍惚，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但网络上热闹的讨论，都能证明顾沉舟来到了她的身边。

　　第一期节目虽然已经录制完成，但是什么时候可以上线，还需要时间。

　　顾沉舟参加的音综倒是已经播出了。

　　闲暇之余，褚瑾瑜冲了个视频app的会员，每天都在看这个综艺。
　　有人怀揣着梦想，又或者是剑走偏锋博流量，播放量倒是高的惊人。

　　屏幕里，顾沉舟一脸严肃的坐在评委席，眉头紧蹙着，薄唇轻启。

　　“唱成这个样子，回家喂猪的时候，猪听了都要急得捂耳朵。”

　　“你说你为了梦想坚持了十年，所以这十年你是在坚持做梦对吗？”

　　“你可以说我做评委不够格，但是被你评价我觉得受到了侮辱。”

　　“……”

　　顾沉舟这张嘴，说话实在是太过犀利，已经不少选手在节目上被他骂哭。
　　网上自然说什么的都有。

　　粉丝自然说顾沉舟对音乐态度认真，不能容忍别人的随意践踏。
　　也有人觉得，他说话实在是太难听，完全没有半点儿礼貌。

　　就连褚瑾瑜的同事，也看了节目，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凑在一起讨论。

　　“上次顾沉舟来我们学校拍综艺的时候，我感觉他脾气还是挺好的呀。”

　　“我觉得也是，当时我还忍不住想，顾沉舟都是顶流艺人了，居然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电视上那应该是人设吧？”

　　“可是这种人设也太容易引起争议了。”

　　讨论来讨论去，话题又落到了褚瑾瑜身上。
　　“褚老师，上次录节目你跟顾沉舟接触最多，你感觉他怎么样呢？”

　　“我？”正在走神的褚瑾瑜，被人这样子问，突然吓了一跳，“我觉得他很好。”

　　像是怕同事们不相信，褚瑾瑜又强调道：“他真的特别好。”

　　“我就说了嘛，那肯定是人设，虽然有争议，但也确实带来了很大的流量啊。”

　　“……”

　　话题又走向了其他方向，褚瑾瑜只是垂眸默默吃饭。
　　其实也不是。

　　顾沉舟原本就是对自己热爱的事情，很认真的性格。
　　有人喜欢，当然也会有人不喜欢。
　　但那是褚瑾瑜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能做的，只有在网络上有人为了这件事骂顾沉舟的时候，跟人家据理力争。
　　没什么用，但是自己会格外安心。

　　---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很平常的一天。

　　有个学员大概是被骂的起了逆反情绪，又或者是为了博流量。

　　在顾沉舟话音刚落，她就开了口。

　　“顾老师，我有个疑问——”

　　“如果今天，你喜欢的人站在你的面前，给你唱了首，在你耳朵里称得上灾难的歌，你也要这样骂她吗？”

　　所有人都以为顾沉舟会斩钉截铁的说“会”。
　　出人意料的是，他莫名愣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过了好半天，他垂下眸子，抿着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称得上愚蠢又无聊的问题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当然不会。”

　　“我喜欢她，她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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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名场面当天晚上就上了热搜。

　　词条以爆火的架势，顺便把那个音综也带上了热榜。

　　网友cut的片段里，顾沉舟眉眼间带着点儿缱绻温柔的意味。
　　跟他平时怼天怼地的状态很是不一样。

　　——“gcz不会谈恋爱了吧！！！他这个状态看起来就很不对劲！！！”
　　——“难不成是跟syy？！不要啊！！！我不喜欢这位！！！”
　　——“感觉说的不像syy，这姐虽然人品一般般，但业务水平还是在线的。”
　　——“……”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为了这一个小小的片段讨论的热火朝天。
　　褚瑾瑜自然也看到了。

　　或许真的是因为自作多情，隔着屏幕，她看着顾沉舟的眼睛，莫名想起那天节目里，两个人合唱的灾难现场。

　　就好像……顾沉舟意有所指，实在说她一样。

　　哪怕只是臆想，褚瑾瑜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好了起来。
　　不止一点点。

　　---
　　随着音综的爆火，节目组像是为了借上顾沉舟最近的势头，第一期公益节目居然早早地剪辑好，在各大平台发布推广了。

　　褚瑾瑜特地请了半天假，窝在家里看了这期节目。

　　一整期节目，温情掺杂着淡淡的悲伤，让人看了心里闷闷的，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而在节目的尾声，是节目组挑选了几位嘉宾的单采，其中时长最多的，是顾沉舟。

　　导演站在镜头后面对他提问。
　　“为什么会选择来我们的节目？”

　　“因为一个人。”
　　“哦？因为谁？”

　　镜头里的顾沉舟流露出深远的怀念，细碎的星光像是落在了他的眼睛里，“我在中学时期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她就是患有先天性耳疾。”

　　“她很沉默很安静，但是她身上有种不可摧折的坚韧。”
　　“我第一次见她就被吸引了……一见钟情，可以这样说吧。”

　　“那后来呢？”导演意识到这是一个爆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连声音都放的很轻。

　　“后来啊，”他笑了起来，“我试着去了解她，知道她废了好大力气，才能跟正常人站在同一个起点，我更喜欢她了。”

　　“以前我没办法改变任何事，站在我有能力，想要帮一帮，和她一样的孩子。”
　　“就当是弥补当年的遗憾。”

　　导演已经顾不上主题，连连追问，“那后来呢？你跟那个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呢？”

　　顾沉舟垂下眸子，沉默许久，像是叹息般说道：“没有后来了。”

　　“什么叫没有后来了？”

　　“我们没有再见面，我也不希望自己给她带来困扰……如果她可以过安稳幸福的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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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瑾瑜只觉得自己突然间大脑一阵空白。
　　顾沉舟和导演的对话还在继续，她却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

　　顾沉舟还记得她。
　　顾沉舟一直记得她。

　　所以才会在节目里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她。
　　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维护她。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自作多情。
　　是因为顾沉舟真的还记得她。

　　那……为什么顾沉舟一直没说呢？

　　褚瑾瑜心里莫名燃起一点儿冲动。

　　既然顾沉舟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不能站在他的面前，堂堂正正的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喜欢他呢？！

　　褚瑾瑜有些颤抖的找出手机，刚解锁，还没来得及打开聊天软件，系统自带的app弹出了实时热点新闻。

　　——“沈幼窈又带顾沉舟见家人，两人疑好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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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一盆冷水倾头泼下，那点儿微妙的紧张，激动，兴奋，种种复杂的情绪，归于平静。

　　是啊……
　　褚瑾瑜忍不住莫名其妙的笑了下。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顾沉舟确实还记得她，也确实因为从前的情谊，而对她多有照顾。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还是她在自作多情。

　　顾沉舟又没说还喜欢她，人家明明已经开始全新的生活了，如果贸然打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怕是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从前那些尚且算得上美好的回忆，也会因为自己的行为彻底不作数了。

　　她该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