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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放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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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萧奕好几次向秦寻讨要摄像机未果。
“你不是说好帮你代拍就把它借给我的吗?”萧奕委屈。
秦寻:“下周给你带过来,这周不行。”
萧奕不肯放弃:“你要剪辑我帮你剪,你要存到手机里我帮你存,乖,把摄像机给我。”
秦寻一脸冷漠无情:“滚,不给。”
他又软磨硬泡了许久,秦寻始终不曾松口,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行,那你下周记得带。”
萧奕加入了摄影社,原本自己是有一台的,结果不小心摔坏了。刚好这段时间得罪了他妈,手头上的钱又不够自己看上的那款,故而盯上了秦寻的。
反正秦家家大业大,秦寻无论什么都是用的最贵最好的。
“好,我同桌还在等我,先走了。”
“再见,路上小心。”
“元旦三天你回去吗?”走在路上,林淮突然问。
“不回,家里没什么人。”秦寻有些无聊,家里只有佣人,回去也没什么意义。
林淮听了这话,以为秦寻的“父母”背着他出去旅游了:“正好,我也不回去。”元旦三天温秋眠不回来,他也没回去的必要。
正好。
秦寻琢磨着这个词,总觉得他有些高兴,却看不出来。
越想越烦,像一团解不开的毛线,到最后索性丢到一旁,不去理睬。
“今晚想吃什么?”林淮问。
秦寻:“你定吧,总不能一直我来定。”
两个人途中还去了一趟超市。
一路上两人聊了许多,秦寻直到在家门口提着两袋袋子才意识到一点——林淮的话变多了,他甚至会主动挑起话题。
对此秦寻很是惊讶。
但惊讶归惊讶,他更多的是高兴。
因为林淮愿意,也很积极的在融入人群,他开始喜欢热闹。
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元旦放假三天,毕业班却只放一天。
别说一中抠,要不是规定,一中恨不得连一天都不放。
住宿生于晚自习之前返校,于是贺之恒提前跟秦寻打好招呼,下午两点不到就来了林岸水苑,找他讲题。
门是林淮开的。当他见到贺之恒以及他身旁的行李箱时,眸色不由一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常住的,要不是秦寻跟他说过,他也会这么认为。
林淮面色不变,微微侧身示意他进来。他声音淡淡:“你先进来坐吧,秦寻正在忙着打扫卫生,很快就好。”
“知道了,谢谢。”贺之恒跟着林淮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他自心底生出一种怪异感,林淮的语气和动作似乎都在暗示着他和秦寻才是主人,而他不过一介外客。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就是感觉很奇怪。
林淮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贺之恒则是打量着这个客厅。
上次来的匆忙,并未仔细去看这个房子,如今才发现这个房子的地理环境很好,不仅视野大采光也很好。这个客厅也被料理得格外好,虽是简约风的,却显得格外有人气。
看来他们相处应是极好的。
是了,从上次秦寻生病时就应该看出来的。
贺之恒心里泛起涩意,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些。
秦寻很快就来了。
见他来了,贺之恒起身:“秦寻哥。”
“嗯,东西带了吧,进我房间。”秦寻一身居家的灰色毛衣使他整个人更加柔和。
“好。”他背着包,跟着秦寻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秦寻道:“羽绒服脱了吧,在室内穿挺热的。”
贺之恒乖乖照办,将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两个人很快便进入了主题——讲题。
里面一半是理科题,一半是文科题。
理科题大多深奥并超纲,文科题基本都是角度比较新奇。
这些题对秦寻来说难度不大,胜在新颖,其中不乏有他刷过的。
那些题他都是先给了思路,让贺之恒自己去写,想不出来再问。
与此同时,他在床上架了个床上书桌,用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贺之恒捧着书来问。
秦寻停下手中动作,接过笔来看,是这里面最难的一道。
他提笔讲解,贺之恒凑过去听。
这时,门口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秦寻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
他向来没有锁门的习惯,门甚至时常虚掩着,如今便是这般。所以林淮拿着两杯水直接推门而入。
入目的便是两人姿势稍显暧昧地挨在一起。
林淮眯眼看着两人,似是有些不爽。
“怎么了?”说完,秦寻抬眼看见林淮手里拿着两杯水。
林淮抿唇:“进来送水。”说完,一杯放在桌上,一杯递给秦寻。
秦寻接过:“谢了。”他正好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个口后不仅口腔湿润,温度也刚刚好。他愉悦地弯了弯眼,将杯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贺之恒先前的怪异感再次涌现,这一举动像是在对他说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就好像,野兽对自己的伴侣和领土有格外强的占有欲,不容他人侵犯。
但即便如此,贺之恒还是道:“谢谢林学长。”说完,他喝了口水。
下一秒,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嘴也大大的鼓着,脸上透着一层薄红。
他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焦急,但最后还是因为良好的家教而狼狈咽下。
“怎么了?”见他那样,秦寻关切地问道。
“水,太烫了。”贺之恒大口大口地哈气,试图让冷空气来冷化一下他烫得发麻的舌头。
秦寻将目光放在林淮身上。
林淮眼也不眨地道:“抱歉,忘往你杯里加凉水了。”
明明是在道歉,却见他神色淡淡,看不出来有哪里在抱歉。
“没,没事。”贺之恒一边哈气一边摆手,眼眶都泛起了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难免惹人心疼。
秦寻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先去卫生间漱下口吧。”
等人冲进去漱口后,秦寻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杯子,转而将目光放在林淮身上,不曾移开。
林淮就这么站着,任他看。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下去了:“我先走了。”说完便带上门离开。
秦寻轻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习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等人出来后,秦寻道:“对不起,我同桌他不是故意的。”
贺之恒微愣。
我同桌……还替他道歉。
先前的那些“我同桌”他只当玩笑话,但这句“我同桌”足以显其亲昵了。
原来他们竟是这般亲昵,关系好到能替对方道歉。
贺之恒扬唇轻笑:“没事,林学长也道过歉了,你继续讲吧。”
“好。”
暖阳透过窗户斜照进来,倾洒在杯上,隐约可见往上冒的热气。
看到晚饭的时候,贺之恒返校。因为和同学约饭,所以秦寻没有留他吃晚饭,林淮更是没有问就只煮了两人份。
看得出林淮不是很欢迎贺之恒。
饭后,一个以文件形式出现在一中一霸群的视频掀起了惊涛骇浪。
视频不长不短,约莫一个小时。
视频是秦寻发的。
文姬:秦哥你真发?!
世界为何这么大:啊啊啊啊不要啊快删掉!
京杭大运河:……[惊恐]
羊羊:班长拍照技术不错嘛,显得我白。
暖笙:确实,这角度很好,班长你可以考虑将来从事摄影行业。
视频的内容是他们昨天表演的话剧。
男生有多焦急惧怕,女生就有多淡定从容。
毕竟这部话剧女多男少,黑历史是他们男生的,与她们女生无关。她们擦脂施粉穿裙子叫美,男生……他们自己都嫌娘。
要是像艺人那样上妆,那肯定是无所谓甚至去显摆,可他们涂的跟大花猴似的,亲娘见了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不过也有人格外耐心,竟然将那视频从头看到尾。
知之:我们班的演技全是感情,毫无技巧可言,再次感谢全校师生对我们的包容。
众人汗颜,自己几斤几两他们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人家第一名实至名归,全是话剧社的,要技巧有技巧,要演技有演技。他们第二名靠的是什么?是名著改编以及全校师生的包容。
虽然好评不多,但也没人去骂去质疑他们。
知之:@秦寻。
知之:班长,拍的不错,可为什么中间少了一段?
被艾特到的秦寻:中途上了一趟厕所,还请谅解[笑]。
秦寻:这视频我打算永久保存,电脑有备份视频。
群里顿时哀声四起,被“不要”“拒绝”刷屏了。
秦寻尽量模仿老罗的语气讲,老气横秋的:你们想想多年以后,同学聚会上看这个视频,多有纪念意义啊。
群里再次被那些怨气给刷屏了。
甚至还有人说秦寻不去做传销真可惜。
林淮有些想笑,但一颗做后勤的草没有发言权。
他捧着手机偷瞄了一眼坐在沙发另一边的秦寻,见他笑眯眯的,自己也不自觉地勾出了一抹笑。
后来他去看了那个视频,觉得少了的那部分像是刻意剪掉了。而那段时间好像是他去找秦寻的时候。
元旦返校后,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一月是考试月,开始着手复习。
就连往日吊儿郎当的几个人也收敛了许多。
离考试越近,“卷”的氛围就愈发浓重,就连秦寻都有些叹为观止。
因为现在一下课就有人来问问题,不只是本班的,还有其他班的。
这导致一班一下课就把门锁着,不让外班人员占有本班现成的“学习资源”,除了上厕所打水一律不放行。
这成了一班的一条不成文的班规。
也导致秦寻被迫复习了一遍甚至几遍的考试内容。
精力被耗得比以往严重许多,他的午休时间也加长,一次实在困得紧,他暗示他们可以去问林淮。
当时就有人试探性的去请教,结果是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下林淮身边的队伍也长了起来。
但始终有人怵林淮,觉得他不如旁边的班长和蔼可亲,于是扭头去找学委了。
自此年级前三身边挤满了人。
其他班的这下可不高兴了,年级前十全在你们班,不问你们问谁?
要不怎么说是高中生,艺高人胆大呢——一位兄弟趁窗口的人去上厕所,翻窗进来。
自这次之后,一班连窗户都锁上。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蒋主任来找他们谈话。
话说了很多,一句话总结就是—— 不想二氧化碳中毒就给我开窗开门,别逼老子骂你们。
一班这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窗。
接着就有不少人溜进一班。
就跟“闭关锁国”一样,即便明确禁止闯班,也时常有人溜进来。
气得一般一众人牙痒痒的,恨不得一经发现一扫把全打出去。
要是在你问问题之前发现,就可以说你心怀不轨赶出去,要是问完后才发现也无可奈何,放在蒋主任面前你都是占理的,你不惜闯班也只是为了虚心请教一个问题,多么好学呀。
所以外班人进一班都是尽量苟着,降低存在感。
主打问到就是赚到。
蒋主任和众多老师对近来的学习氛围很满意,尽管自己休息时间被占用也不见半分不耐,反而很高兴。
这群孩子,总算上进了。
这次的考试难度不大,一中的人性恰好体现在此—— 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过个好年,何必为难彼此。
导致有些人因此飘了,甚至是笑着走出考场。
“稳了,这回真稳了。”蔡梓闻一时飘得比天还高,“可以说卷了一个月的我战无不胜,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跟我抢第一。”
路过的众人:“……”你飘过头了兄弟。
江入辰:“你是想造反爬到你爸爸头上啊?”
蔡梓闻:“……不敢,就打个比方以表信心。”他就算做梦也不敢考的比秦寻高,到时候别说老蒋,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作弊了。
傅闻聪忍不住泼冷水:“通常这么说,考的都不行。”
蔡梓闻:“……”
秦寻笑了笑,默不作声地收拾好一切和林淮出了校门。
等出了校门,他这才意识到这学期结束了。
时间过得真快。
秦寻突然反应过来,他自己也会像那群中老年人一样伤春悲秋,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点傻。
总之,放假了。
成绩过完年后才会出,正像一中上述所奉行的宗旨一般。
一起过个好年他不香吗?
这导致不少人都在家里疯狂的挑战家长的底线,丝毫不顾及出成绩后他们的惨状。
因为放寒假,所以两个人都早早的回了家,林岸水苑的那套房暂时空了下来。
大年三十的那天早上,秦寻和两大老爷们去机场接自家的太上皇回宫。
一见面秦老爷子就摸秦寻的头,一脸怜惜:“你又瘦了,多吃点。”
秦寻:“……”来来复复一见面就说这句话,照他这么说,他现在应该瘦成了皮包骨吧。
他笑道:“哪有?我现在吃的可好了,一天能吃一大碗呢。”
秦老爷子听了这句话连忙摆手:“一碗怎么行呢?你现在长身体得吃三碗 。”
秦寻笑笑,不太好应下这句话。
秦延之连忙道:“爸,我们现在上车回家,回家后再聊。”
秦老爷子瞥了眼他,冷哼:“急什么?是不是饿着我家大孙子心虚了?”
秦延之:“?”这也能赖他?
秦老爷子以前最宠爱的就是秦延之。结果秦寻一出生,爱立刻转移。直到现在他都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一旁的两人听了失笑,气得秦延之踹了顾晏舟一脚。
秦老爷子不满:“你踹小顾干嘛?”
秦延之不服:“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老爷子:“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想说我变了?你没小时候可爱也没有我大孙子听话,想啥呢做梦去吧。”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嫌弃。
秦延之:“……”你变心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秦寻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
秦老爷子名世年,青年时参军,中年时接手家中企业,晚年在老伴去世之后定居国外,除非有大事,否则都不回国。
在车里时,窗外的风景飞速闪过,但喜气洋洋的氛围却难掩半分。
秦老爷子看着连连惊叹,直呼国内变化大。
秦寻:“家里的布置比街上的还好看,你回去后我可以看看。”
“好,还是你懂事。”秦老爷子满腔慈爱,在看到秦延之后态度立刻转变,“那么铺张浪费干什么?有钱烧的慌啊!”
秦寻:“……”心疼他家老秦一秒钟。
秦延之:“?”这也能赖到他身上?
顾晏舟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回去之后可得好好哄着,不然晚上都不让抱了。
嗯,得哄。
这人脾气可不好着呢。
到了晚上,温秋眠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小淮,先别找了,吃饭了。”
“嗯。” 林淮嘴上虽然是这么应着,但还是在柜子里找遥控器。
等温秋眠洗完手回来后,林淮才找出遥控器。
外面繁华喧嚣,屋内母子对坐却显得格外冷清。
温秋眠看着林淮,突然发现这孩子好像又长大了些。
恍然间,她好像透过十六岁的林淮看到了十年前的他。小小的一只就很可爱,会扑到她怀里脆生生的喊妈妈。
那时候他虽然不是很活泼,却总会对她撒娇,不会像现在一般死寂。就像一汪水,你不会动,它就不会动。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生分到如此地步?
是他爸爸去世之后,还是她把他留在家让他被其他小孩欺负呢?
情不自禁间,她叫道:“小淮。”
“嗯?”林淮抬头看她。
“没事。”她摇头,“就是想问你近来怎么样?”
林淮抿唇,垂眼看着碗:“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随后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温秋眠似是在打热场:“那很好啊。”
之后她又说了许多,可能是母子之间共同话题不多,最后竟然都聊到秦寻身上,“你那个……朋友秦寻,你跟他相处怎么样?”
“相处得很好。”说到这儿,他的眼睛似是亮了,“他人好相处,在各方面都很优秀。他是我同桌。”
“上次我听他说有些偏科,你有没有帮他?”温秋眠试探性地问。
“他是有些偏科,偏文科。”林淮顿了顿,继续道,“他考了1038,分全扣在文科上。”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林淮在开玩笑。
虽然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他实实在在在开玩笑。
至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生动的。
温秋眠眼眶有些酸。
她想,那应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好到林淮因他而生动,眼里的神采是她许久未见的。
时针走到了八点,春晚正式开始。
烟花也踩点奔入云霄,刹那间于夜幕之中盛开,绚丽灿烂,转眼便化作火星子坠入尘土中。
一切都显得那么猝不及防。
接着,一轮轮的烟花开始,“砰砰”的绽放声响出整个天际。
林淮走到窗边,入目皆是热闹与喧哗,还有大片大片的红与白,鲜艳分明,两种很纯粹的眼色。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