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81、马校

　　陈乐的生日在十月，按照校历，学期结束在一月份。十二月中旬的时候，陈乐他们学院领导们开始述职，要总结并梳理这学期的事件并展望下一学期的工作，其中包括新一轮的学科带头人。走研究路线的老师并不在乎这些，比如李洪国，但是现在青年教师很难在年轻的时候做出什么重大学术突破，尤其他们还是文科类，所以含金量高的教职评奖评优就尤为重要了。
　　小道消息是：马院的学科带头人是陈乐和另一个青年老师刘思明。陈乐职称高、评教的结果也很好，再加上有曝光度，理论上评陈乐是理所当然的。但没什么事情是必然的，尤其在体制内，大学的教职体系当然也不例外。
　　陈乐知道刘思明的女朋友是他们校领导的女儿，他评不评都无所谓，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做好了评不上的准备，哪怕陈乐觉得自己更应该被评上。但是公平这个事情本身就是相对的，成年人的世界里多的是这种无能为力。
　　李洪国比陈乐自己更关心这件事，他看得出来陈乐是喜欢教育事业，所以他不仅自己找院领导举荐过陈乐，还跟自己关系好的校内行政老师提过。李洪国知道如果想走教育这条路，学科带头人说不定将来某一天有用。荣誉这种东西，评的时候往往都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能用上。陈乐这个年纪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越是这种小事儿在将来说不定会有想不到的好处。最后，他还是找陈乐说了说，让他最起码去给领导们拜拜年什么的。
　　陈乐向来听李洪国的话，不仅去了，还花了不少钱买礼品什么的。有个领导心善跟他说，明年再评也是很有希望的。言下之意是今年可能评不上了，陈乐本身也不怎么在乎，他跟打卡似的把礼给送了，觉得挺没意思的。
　　爱评不评，今年有个刘思明，明年有个李思明，他就等呗，评上除了教研压力变大也没什么其他好处，想升教授还是得看论文。
　　陈乐为了送礼，元旦假期三天都没去湖省，就在京市。关帅跟周浩俊说了，周浩俊当时和关帅在等飞机回京市。周浩俊听完问关帅：“上次去Q大是不是有那个副校长的手机号，马校是吧？问他一下，方不方便攒个局？”
　　关帅心想，自己就不该多这个嘴，算了，不多这个嘴，让周浩俊知道估计更难解释，他点点头，准备站起来打电话去安排这件事了。周浩俊看向他：“在这儿打。”
　　快上飞机，关帅联系上马校身边的戴望，他遮住听筒，问周浩俊：“明天——周五可以吗？”
　　周浩俊点了点头。关帅安排完，无意中看周浩俊用手机在官网看校领导的履历和照片，他道：“马校说没问题，就是他说最近纪检快来了，不要超标。”
　　周浩俊头也没抬：“你跟他说云海大酒店是我家里的产业，不算宴请，就在那里吧。”
　　关帅点了点头，他听过云海大酒店，就是一粒养殖鲍鱼88的地方，他因为穷没去过，但没想到那是周浩俊的产业，他心想，那给他发红包一发就是一万块突然就合理了。
　　周浩俊想了想，看向关帅：“估计明天要喝酒。你要方便的话可以和女朋友来吃顿饭，算加班，我请。吃完饭接我一下。”
　　关帅心想，想什么来什么，他求之不得，指着他的工资是吃不起的，也不是吃不起，是舍不得吃。他道：“好，没问题。”
　　第二天周五，关帅和女朋友孔雅饿了一中午，下午五点顶门过来的。晚上的饭局在七点，关帅也没想到周浩俊亲自来了，为了他亲自早来了那么久。
　　关帅点完单在跟孔雅说话，周围人不多，周浩俊来的时候大堂经理领着领班亲自去接的，所以关帅一眼就看见了，眼看着周浩俊黑色打底衫外面穿了个米色大衣走过来。关帅突然不说话了，站起身：“周处。”
　　周浩俊挥了挥手让关帅坐下，自己就站着，站在桌子旁边，面向关帅旁边的女孩儿：“你是小雅吧？”
　　孔雅点了点头，站起身：“您好，我是孔雅。您是关帅的领导？”
　　“是的。请坐。”周浩俊伸出手，很绅士地握了握孔雅的手，很快就放开了，他解释道：“我们处出差比较多，所以辛苦关帅了，也占用你们两的私人时间。今天特意来给你道个歉。”
　　孔雅看向关帅，然后又看向周浩俊：“我理解的，而且关帅跟我说过，您对他很好。”
　　周浩俊笑了笑，没说什么：“我刚看了你们点的几道菜，太给我省钱了，”他道，“使劲吃是吃不破产的，我补了几道菜，又补了两个甜品。回来你们尝尝，不够吃再加。”
　　关帅道：“谢谢周处。”周浩俊定的晚上七点，来这么早是为了他，作为一个下属，甚至都不算直系下属，周浩俊这么做真的很重视他。
　　周浩俊跟他说：“跟我客气什么，”他拍了拍关帅，“好好享受你们的二人时光吧。”
　　上了菜之后，关帅发现周浩俊加的三道菜是他们看一道菜1288没敢点的，一共就三道那么贵的，周浩俊全让上了。
　　孔雅抑制不住的惊喜，她看向关帅，低声道：“你领导好帅。”
　　关帅心想，确实很帅，人也很好，但他女朋友很明显花痴了，他有点吃味：“我不帅吗？”
　　“那不一样，”孔雅道，“偶尔看看这种多金温柔的帅哥让人心情舒畅。”
　　关帅打破她的幻想：“他有喜欢的人。”
　　“你跟我说过，”孔雅道，“这不妨碍我夸赞他。”
　　关帅卷了个烤鸭，递给孔雅，语气欠欠的：“哎，我天天能看。”
　　孔雅接过去：“我要是你，我每天心情都很快乐。”
　　关帅内心翻了个白眼，但没敢真翻，他心想，长再帅变成领导的时候也不帅了。这顿饭以孔雅吃掉了三块提拉米苏和一块红丝绒为结束。关帅看了看时间，不到七点，时间很充裕，他给孔雅送回家，又开车回来。
　　关帅没想到的是，周浩俊周全到给领导们的司机专门开了一个包间，关帅吃饱了也不想去凑热闹，而且他严格意义上也是公务人员，和普通司机还是有区别的。关帅坐在大堂，一会儿大堂经理过来，给关帅递了名片。
　　关帅不明所以，没伸手接。大堂经理说：“关先生您好。我是张波，刚周总看您夫人喜欢吃提拉米苏，吩咐我跟您说，以后夫人还想吃的话，直接打我电话就好，我安排专人给您送到贵府。”
　　关帅心想，这个用词，他……可担不起，他接过名片：“谢谢。”他没拒绝，他也很难拒绝，首先是周浩俊吩咐的，其次是小雅喜欢吃的。他没想周浩俊这么细心，仔细到注意提拉米苏。
　　关帅给名片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孔雅，并跟孔雅说了事情的经过。点不点是他的分寸，但周浩俊这么做确实在表达一种重视的意味，孔雅回复道：就说他帅！！！
　　关帅发了个表情包，是翻白眼的，打字道：你再说一遍？
　　孔雅好久之后补充道：那肯定是因为你，他才注意到的嘛。
　　关帅心想，这才差不多，他道：勉强理解你刚说他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