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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秘辛 ...

  •   江忱得知自己已昏睡四日,便觉腹中饥饿,他将梁涘一把按倒在床上,自己起身穿了衣服,又帮她掖被子,道:“你再睡会,我去找些吃的。”   心情放松下来,棉被间有淡淡药味和他的气息,加之几日间辛苦,梁涘当真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少一会,被一股甜丝丝的香味勾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一口咬了下去,香甜软糯夹着脆果仁,满嘴生香,倒比锦城的桂花糕更可口。   慢慢睁了眼,见江忱正拿着一块糕点凑在跟前,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江忱嗤笑一声,仍旧喂她:“就知你爱吃,这是鼓梁的名点梅花糕。”   梁涘就着他的手又咬了一口,眼睛却不自觉飘向一旁的桌案,那里正飘来一股诱人的鲜咸香味。   “鼓梁最地道的鸭血粉丝,我刚尝了,只会比你想的更好吃!”江忱挑眉看她,“也是我早去才买到,这会估计售空了。”   梁涘亦挑眉:“一碗粉丝,就想交换松针之事?”   江忱笑着作了一揖:“还望娘子指点一二。”   梁涘起床,道:“等我尝了再说。”   梁涘十岁那年,随父亲南下,途中与父亲双双染了严重伤寒,被谢不轲所救,本以为无缘再见,不想三年后,又在杭陵相遇。   那次是梁长善带着梁夫人和梁涘南下办货兼游玩,到了杭陵县郊已是申时,梁长善决定先到杭陵县内寻一处客栈下榻,顺道了解一下附近的风土人情特产,不想竟在郊外一处坟头撞见准备自尽的谢不轲。   或许轻生只是一时念起,也或是梁涘的蓬勃生气感染了他,谢不轲断了轻生的念头,决定从此归隐于万壑山。   梁涘只觉得他落落寡欢,便终日蛮缠着让他传授医术,还要拜他为师。谢不轲不仅答应,还还很宠这个小徒儿。   临别时谢不轲送了她一枚松哨,嘱她有麻烦便去万壑山找师父,只要吹响松哨他必定现身。   梁涘握着松哨,只说道:“师父说话算话,徒儿虽不能侍奉左右,但你不可丢下我!”   “所以你之前不肯告诉我,是顾虑你师父?”江忱问。   梁涘点头:“我已同师父说了,他一见松针便知是师兄所为,所以打算亲自去找他。”   梁涘心情并不轻松,师父虽无袒护之意,但看得出他对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很在意,才会在归隐多年后亲自阻他再行错事。   梁涘本以为找到这位师兄要费些周折,没想到大理寺搜寻月余而毫无头绪的刺客,被师父一段松哨奏曲而召来,梁涘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叫肖屹的师兄。   只见他乘月色而来,三十几岁年纪两鬓却已微白,身形不高而容貌俊秀,见到谢不轲就双膝跪地,只唤了一声“师父……”便垂头哽咽不能出声。   谢不轲上前搀起他,道:“屹儿,几年未见,你也长出白发了。”   十八年前的一段往事,也终于随着真相浮出水面。   当年千沟门萧条败落后,谢不轲作为唯一存世弟子,开始云游四海。他不仅精通诗画音律、医术更是得到真传,所以寻幽访古之际,也为有缘之人诊病施药。   肖屹八九岁那年,父母为入室的盗贼杀害,谢不轲不及救治,遂收了这可怜的孤儿为徒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一晃便是五年过去。   这日两人路过杭陵,见此地风景大好,便打算逗留几日。   杭陵县数一数二富贵人家杭员外家的独女久病不愈,家里不知请过多少远近名医,皆没有起色,正打算过了年带她北上寻医。   这日,杭员外不知从哪里打听得知谢不轲医术高明,亲自登门拜访。   从前因为门派纷争,不知枉死多少人,谢不轲本就存了悬壶济世之意,遂为其女杭蓁蓁细心诊病,又根据她的病情辅以音律诗画,讲些一路上所见所闻趣事,开朗她的心情,如此仅两月余,杭蓁蓁身子已经大好。   杭员外得知谢不轲爱诗画乐谱,将素日最爱的一幅前朝画作赠予他,以报答救女之恩。而杭蓁蓁更是对这位俊雅的救命恩人生了爱慕之心。   丁戊德是同县书生,早就觊觎杭员外私藏古画,曾想借杭蓁蓁一石二鸟,无奈杭女身子好时也不待见他,更何况病了之后终日只闷在家里,丁戊德根本没有机会献殷勤。此番听说谢不轲不仅得到赠画,还赢得美人芳心,心里十分嫉恨。   说来也是巧,这年皇帝南下微服私访,正好来到杭陵,暂居在本县县长家里。丁戊德借机向县长谄媚,说杭家藏着几幅失传已久的前朝画作,若县长从中引荐给皇上,好玩艺术的皇上目睹真迹定能龙颜大悦。   结果,皇帝不仅看上了画作,还看上了美丽的蓁蓁,杭员外诚惶诚恐,将蓁蓁献给皇帝。   皇帝逗留两月余,离开之时蓁蓁已有身孕,皇帝答应次年来接她。   杭蓁蓁心慕谢不轲,却再也不可说,终日郁郁,旧疾复发,最终产下一名女婴便离世了。   皇帝得知后痛心不已,又碍于声名,将女婴安排在当时的心腹贺旷清家里抚养,便是外界所知的贺府长女贺淑芸。   皇帝本已打算将爱女许配状元郎,却听闻她因为延误治疗而病逝的消息,加之这些年来,左右之人多有挑拨离间,与贺丞相本就有了嫌隙,一怒之下竟砍了他的脑袋。   当年皇帝离开后,谢不轲并未离开杭陵,但为了避嫌,却不能再见杭蓁蓁。旁人不知,但肖屹却知道师父其实早已倾心杭蓁蓁,心中苦闷不堪。   此后几年肖屹始终陪在师父身边,感情上安慰不了,生活上却料理得极为妥当。   后来,谢不轲突然消失了两日,回来时决定归隐,且不让肖屹侍奉,只让他自寻去路,肖屹只觉被师父丢弃,恰如当年失去双亲的那种惶恐不安,他夜不能寐,生活好似失去方向和意义,久而久之,竟将怨气转到丁戊德和杭蓁蓁遗女贺淑芸身上,起了报复之意。   肖屹打听得,丁戊德因为献计得到赏识,这几年又步步为营,在锦城做了官,便带着谢不轲留下的几幅画作前往锦城,仔细筹谋。   几年之间,肖屹利用丁戊德嗜画之性,设计他为了画作故意在秋闱考试中徇私舞弊,并仔细收集证据,待到这些证据足矣一招致命之后,他便寻机会透露给贺淑芸寄居的贺府。   同时,又将贺淑芸养在贺府之事透露给丁戊德,让他手握贺旷清泄密殃害皇室名声的罪责,以此让两家互相牵制。   随后他又混进贺家为照顾贺淑芸特地在近郊置办一片菜园,根据贺淑芸长期调理的药方,给菜园的鸡和鱼喂食与药方中相克的食物,以此瞒过侍奉的婢女们的试毒,但却直接削弱贺淑芸身体,几月之间香消玉殒,连大夫诊治不出原因。   贺淑芸病逝,贺府获罪,紧接着丁戊德的罪证也被牵出,丁家满门都受到牵连,而且为了不让丁戊德有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让他毙命狱中,至此,几年谋划终于完成。   在肖屹陈述过程中,谢不轲始终不发一言,及至听到贺淑芸病逝,缓缓闭了眼睛。   沉默良久,谢不轲终于沉声道:“屹儿,你不是凶恶之人,这是何苦?”   肖屹依然悲愤不已:“自从师父救下我,我一心只想跟随师父侍奉,师父因那女子难过,又因她舍了徒儿,徒儿愤懑,做这些并不后悔。只是……只是没想到会被师父得知。”说完他看了一眼梁涘他们。   “你以为我归隐是为了杭蓁蓁?”谢不轲缓缓,“为师是为了你呀!”   肖屹闻言猛然抬头,不能置信地望着谢不轲。   “凡事讲究缘分,蓁蓁之事我早已看开,但是你,倒让为师觉得救你反是害你。”   肖屹年幼被谢不轲救下,本就存着感激之心,又因他温和善良,年岁一久便对师父生出不该有的爱慕之心,本想藏着心事陪师父一辈子,却不想早被师父察觉,原来师父是因为这个才要他离开。   “你自小聪慧,为师本想,当时所学医术和武术,让你自食其力不难,将来也好成家立业……”   “师父……”谢不轲还未说完,肖屹早已泣不成声,师父的一句“为了你啊”让他已然无憾。   随后他向大理寺招认了所有的罪行,但隐去了皇帝与杭蓁蓁的一段往事。   皇帝亲自审理此案,免了贺府和丁府余人之罪,又派人将贺宝芸自醉花楼请出,送了婢女、屋宅,和几间临街绣铺,并将宫中一位颇有资历的绣女也送给她,算是告慰贺丞相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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