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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看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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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夏和大花也上楼了。
大花挥舞着鼓槌:“乐队合奏,正式开始!”
青禾有几个月没有碰乐器了,还是花了一小点时间去适应一下。
就在今早她去学校之前,青芝都还在担忧她的状态:“还好吗?要不接着再休息一段时间吧。”
青禾摇了摇头,拉开书包的拉链检查该带的课本:“好很多了,不用太担心我。”
青芝面色凝重地盯着青禾几秒后道:“青禾,昨晚的那些话……”
“我什么都没听到,而且如果是那个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青芝拍了拍青禾的背:“那就好,不过……”
不过什么呢?青芝明显有什么话要说,但是——
“要迟到了哦,青芝阿姨我们先走了。”夏之夏站在门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显然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好,再见!”青芝站在门那里,笑着和她们挥了挥手。
青禾和夏之夏走得很快,终于赶上了公交车。车上的人大多都是藤泽高中的学生,大家穿着一样的制服,大多顶着黑眼圈和一张睡不醒的脸。
夏之夏拉住拉环,青禾本来也想去拉另一个的,可惜车子启动了,有点猝不及防。还好夏之夏眼疾手快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拉住了青禾:“小心。”
青禾这才避免了摔倒。
“还好吗?”夏之夏问青禾。
“还好。”
“不,我是指昨晚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其实并不算太好。”车子平稳地行驶着,青禾得以看向窗外。
“我希望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青禾面色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别人的心愿。
“那我希望你的愿望都能成真。”夏之夏笑着望向青禾,然后又道:“对了,到学校之后感觉跟不上进度可以找我,等下我就把所有的学科笔记给你。”
要不是夏之夏这样说起,青禾都差点忘了还有学习这回事。
青禾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如果在学校里想要取得好成绩的话,就需要加倍的努力。
而以前的时候,方娟华就只喜欢讥讽青禾:“你啊,也就在弹钢琴上面有点天分了。看看你的成绩单,简直是丢我的脸。”
青禾跪在玻璃渣上,膝盖像长了刺一样疼,但背脊挺得很直,因为如果稍稍有放松的姿态,等待她的只会是更严重的惩罚。这种事情哪怕说给旁人听,都是不信的。因为旁人只会说:“你钢琴弹得这么好,一定很聪明吧!怎么可能成绩不好呢?怎么会成绩不好呢?”
所以在学校青禾不爱交朋友。
后来青禾回到了青芝身边,青芝给青禾请过家教,想要把她以前的学习进度都赶上,青禾学得有些吃力。
有好几次,青禾都能察觉到青芝大概是想要放弃了,不过最后青芝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人总有办法活下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青芝对自己的期待就变成了能活着就好。
青禾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而有的人好像天生就独得上天恩宠,什么都擅长,哦除了不擅长取名字和写歌词。青禾看了一眼夏之夏笔记本上的飘逸俊秀的字体,有些出神。
一群人围在夏之夏身边,都在向她请教上次月考最后的压轴题是怎么解的。
青禾收回视线,接着解题,哪怕她其实并不会。
但是没一会儿,青禾听见了脚步声,抬眼就望见夏之夏坐在了她前面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本习题册:“青禾,这上面画了五角星的都需要记住,还有我打勾的题全做完的话下次考试应该就没问题了。”
感情是来喂题了!
青禾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但是夏之夏看了一眼青禾不会解的那个题,随即就在稿纸上演算出了过程。
青禾特意给她数了数时间,不到六十秒。而这个题,青禾从课上到课下总共想了二十分钟。
“是这样的解的……”夏之夏和青禾讲了一遍,认真的样子和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很让人分心就是了。
青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看纸上那些数字和符号的,以及有没有听进去。
夏之夏却发现了青禾的走神,蹙眉沉思了几秒:“我是不是讲得不太好?”
青禾笑了笑:“没有,你讲得很好,是我的问题。”
夏之夏摇头:“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那我再讲慢一点,很慢很慢,如果哪一步你不够清楚,就告诉我好吗?”
“好。”
青禾笑了笑,于是夏之夏真的很慢很慢地又给青禾讲了一遍。
哪怕上课铃响了这两个人都浑然未觉。放学后,还有几个人围在夏之夏身边想请教问题的。
青禾慢腾腾地收拾着书桌上的课本,当那种游离在人群之外的感觉又浮上心头,但是每一次,每一次夏之夏总会及时出现:“呼,看来下次放学要溜快一点。”
“怎么?很苦恼吗?”青禾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人。
“当然,让你等我这么久,我心里面很着急。”夏之夏勾了勾青禾的小手指:“我们回家吧。”
然而,她们也没能及时回家,因为刚走到校门口就遇见了大花,于是就去到了合奏的地方。
青禾按下键盘的开关,手指触摸琴键的那一刻,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无名的感动,就好像什么东西一直在那里等着她一样。
“青禾你是不知道,夏夏每次来都会帮你把键盘上落下的灰给擦得一干二净的,可宝贝了。”大花说完,有些调皮地朝青禾挤了挤眼。
夏之夏整理着电吉他的背带,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是吗?”青禾盯着夏之夏的背影,发现那个人的耳朵尖尖有点红。
温乐Slap了好几下,沉默不语地等着大家。
大花也很配合她的,敲起了鼓。
渐渐地,几个人玩心四起,即兴了一段,弹完之后都笑了。
“果然一个都不能少!这样才是有灵魂的乐队。”身为队长的大花如是总结。
“话说,我们是不是该写新的歌了。因为圣诞不是快到了嘛?申城那边有个朋友联系了我,想让我们过去演出,帮忙暖暖场子。”
大花说完,大家都静默了好一会儿。
因为心里都没底,尽管上次在闪池海滩的演出也很成功,但是毕竟太久没合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况且一回来就要写新的歌,夏之夏说:“时间太赶了。”她其实只是担心青禾有点吃不消罢了,毕竟作词也很需要灵感,灵感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那我们就弹几首废片的歌好了。”
“那边想要什么风格的曲子?”温乐问。
“害,具体没说。那老板品味忽高忽低的,我本来不想答应她的,可是据说到时候人还挺多的,我就想着好歹也是一个机会,不试一试可惜了!”
“圣诞那天是周末吗?”青禾问。
温乐掏出手机看了眼:“是。”
“行,那我们就先这么说定了,至于新歌的事不着急,有灵感最重要。”大花说完,走到夏之夏面前,拍着她的肩非常庄重地道:“夏大吉他手,夏大主唱,请务必全力发挥出你所有的创造力,写出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那样我们就有机会去到更大的舞台,做大做强……”
眼见大花越说越离谱,夏之夏轻飘飘地把这个人放在她肩上的手拿开:“你压到我的肩带了。”
大花:“……”
要走的时候,青禾看见大花特意问温乐:“你今天还不回家吗?”
温乐没说回也没说不回。
大花又道:“我今天在学校还碰见花老师了,她问你在没在我这里,你猜我怎么说的?”
“?”温乐还是不说话,就一双眼睛盯着大花看。
大花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还是老实说了:“我说你除了来我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温乐不用想都能在脑海内描绘出花知漾脸上的表情,衣兜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温迟的短信。
青禾和夏之夏虽然不知道温乐和家里人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都没有去猜测。只是担心温乐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很无趣,需要人陪吗?
温乐说:“回家吧!”
大花笑着道:“那下次来的时候买点食材,咱们烤串儿。”
大花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傍晚九点多的时候。青禾和夏之夏回到家,发现青芝还在客厅坐着织围巾。而夏仁杰今天才去别的地方出差,他是一名工程师,反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是有得忙。
“青禾,夏夏快过来,这个颜色你们还喜欢吗?”青芝向她们招了招手。
青禾知道青芝难得有这种闲情雅致织这些东西,所以现在看起来格外不一般。
是白色的,料子摸起来舒适柔软。
夏之夏夸赞了几句青芝的手艺,青芝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就是给你们两个人织的,一个人一条。”
夏之夏:“谢谢青芝阿姨!”
青禾一言不发。
青芝问她:“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就那样。”
“你要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夏夏,你们两个人能在学校互相照应是好事情。”
“嗯,知道了。”
深夜十一点,夏之夏还在给青禾补习,青禾听得云里雾里的,没来由地就问夏之夏:“你想报哪一所大学?”
“那你呢?你会去哪里?”
会去哪里呢?青禾不知道,她的基础很差,除了会弹钢琴,什么都不会。而现在,这个钢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因为她的情况,时好时坏的。
“不知道。考上哪里去哪里?或者哪里都去不了。”青禾平静地说着,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人生。
“不要这么悲观嘛!”夏之夏向青禾眨了眨眼睛,然后压低声音道:“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青禾半信半疑地看向眼前的人,还是凑近了一些。
“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下辈子都不会饿死那种!”夏之夏还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青禾拿起笔杆子点了点夏之夏的额头:“神经啊你。”
“是真的。”好像怕青禾不相信,夏之夏又道:“爷爷去世后把他的遗产大部分都留给我了。”
青禾当然没有不相信,青禾只是有些无语:“我干嘛要用你的钱?”
“因为我想你花嘛!”
“你好傻。”
“才不傻。”
“可是这和我想读哪所大学,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关系。”青禾觉得好险,差一点又被夏之夏带偏了。
但是那个人只是把头靠着青禾的肩膀上低语道:“我的意思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好肉麻。”
“哦。”夏之夏抬起头,假装不开心地望着青禾,青禾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有趣。
有些时候做事挺稳重的,可是撒起娇来也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子,不是熊孩子的那种!
青禾伸出手指点在夏之夏的鼻尖上:“再画两撇小胡子,你就是小花猫了。”
“那怪谁呢?”夏之夏故意把最后一个字的音拉得老长。
夏之夏平时说话的声音偏软,和唱歌的时候完全是两种声线。
青禾听得脸热,马上把人给推开了:“咳,这个题再给我讲一遍。”就是不看夏之夏的脸。
知道青禾在害羞,夏之夏也不逗她了,专心地讲起了题。
最后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夏之夏问青禾:“你都没问我以后想做什么?”语气有些委屈。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青禾赶紧补上。
“当一个很厉害的吉他手和主唱。”小狐狸的眼睛亮晶晶的。
青禾垂眸,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青禾,怎么不说话?”
“没有,快回房间吧,太晚了。”青禾没告诉夏之夏的是,在刚刚夏之夏说出要成为“很厉害的吉他手和主唱”的那一秒。十几分钟前,想不到自己未来要做什么的事的人,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在寂静地盘旋。
如果夏之夏想在舞台上肆意张扬,那么青禾想站在键盘前给她伴奏,弹多久都好。她希望那个人每一次的表演,每一次的回望,自己都能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