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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圣诞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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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有人在青禾十三四岁的时候告诉她:“你以后不会弹钢琴了。”青禾肯定会觉得那个人是疯子。
毕竟那一年青禾才捧回了一个含金量还挺不错的奖杯,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前途一片大好。但方娟华从始至终都认为青禾是一个除了弹琴以外就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青禾曾经反抗过方娟华,反抗的后果便是招致更严重的惩罚。
那些日子是怎么熬下来的呢?哪怕现在回想起来青禾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也许真的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事,那么不喜欢的事也变得可以忍受了吧。
而现在,想要站在舞台上,站在夏之夏的身后,希望每一次的表演结束,那个人回望过来,自己都能接收到她眼里的闪烁。
这也算喜欢的事吗?青禾不知道。
而在小镇的另一边,温乐却再一次悄悄溜出了家。不出意外,她还是会去大花那里。
而大花难得早睡一次,梦里正在吃蟹膏,被鲜得找不到头,一个电话就把她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温乐,大花还是接了:“怎么了?温大小姐,温大贝斯手。”
“我今晚还能去你那儿留宿吗?”
大花裹了裹被子,有点冷,觉得有人来暖被窝也不错:“那你来吧,到楼下给我电话,我下来接你。”
上哪儿找我这么仗义的朋友去,挂了电话后大花不禁感慨。
这一次温乐倒是没上次那么狼狈,脚上就穿着一双拖鞋出门,但要说和光鲜亮丽沾边,那纯属就是碰瓷了。
顶着一身寒气,大花打开了门,压低了声道:“小点声,我妈她们都睡了。我房间在那边,跟我来。”
温乐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大花有时候觉得温乐身上没什么人气,就那种你要说她性格活泼那读者准得骂你眼瞎那种。
进了房间刚回头,大花就被吓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
“不是你让我小点声的吗?”温乐有些无辜地道。
大花想了想:“好像是的。算了,别管那么多了。话说这次,能说说你发生啥事了吗?”
温乐想了想,走到房间的沙发上坐下:“也没什么。”
看她不准备说,大花有点生气:“又来,那你下次别找我收留你了。”
如果大花不收留自己的话,也确实没地方去了。而大晚上的买车票去申城什么的也挺累的,好烦为什么不能马上就是十八岁,就可以学驾照了。
温乐内心五彩斑斓,说的话却依旧没什么起伏:“就和家里人吵架啊,还能为什么。”
不过,温乐其实在撒谎。
但是,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温乐愿意当一个不诚实的坏人。挂在一旁的猫爪风铃在温乐指尖的波弄下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
大花见温乐这样,更来气了,抱着胳膊盘着腿气鼓鼓地坐在床上,睡意全无:“你和你小姨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嗯,是挺好的。”听到大花提到温迟,温乐没否认温迟对她的好。
可就是因为温迟对她太好,才是她痛苦的根源,或者说不是这样的。痛苦的根源,从来都不是温迟,而是花知漾。
温乐收敛起眼底的情绪,再次拨弄了一下风铃,站起身:“我困了。”
大花斜了她一眼:“是挺好的那你还和她们吵架,你当我傻呀,莫非,你和花老师吵架了?”
温乐不想回,往浴室走去,还问大花有没有备用的毛巾和牙刷。
大花直接丢了一个抱枕砸向她的方向:“闷死你得了,我下次再当好人我就是猪。”
说是这么说,但大花还是给温乐找了毛巾和牙刷。
关了灯后,大花朝向温乐那边侧躺着身子,又试探性地戳戳对方:“说说呗,兴许姐们还能帮你排忧解难。”
温乐才合上的眼又睁开了,大花烦人的功力她也不是没见过,为了让大花闭上嘴,温乐故意道:“真想知道?”
“嗯,可想知道了。”
温乐清清嗓子半真半假地道:“其实我是我小姨的私生女,在七年前,她把我从申城接回来……后来呀,我见到那个人了,她说自己有一把伞,然后只给看得到她的人……”
眼见温乐越说越离谱,大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可是她这个人从小就怕鬼,哪怕现在站起来比她妈黄淑琴女士还高上一大截,看个恐怖片被吓哭了还是要跑去和妈妈睡的那种,没办法,又菜又爱玩嘛!
“行了,你别说了,我不问你了还不行嘛!”大花赶紧打住,还特意往温乐那边靠过去抱住了温乐的胳膊:“借我抱着睡,不然今晚咱们都别想睡。”
见目的达到了,温乐也就随大花怎么着。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大花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温乐本来睡眠就很浅,大花猛地一个机灵坐起来。
睡意又没了。
温乐不太开心:“你又干嘛?”
大花薅着自己的头发,语带悲戚地说:“完了,苏九七准得揍死我。”
温乐:“……”
不过苏九七倒是没有揍大花,毕竟那一天是圣诞节,用苏九七的话来说就是鬼哭狼嚎的晦气得很。乐队白天在申城表演完后,大花就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小青山。
为了赔罪,大花把整个乐队的人都拉上了。
青禾见大花对着小青山的老板点头哈腰的,有些疑惑地问身旁的夏之夏:“她们认识吗?”
“嗯,大概是。”
其实夏之夏也不知道大花的朋友有哪些,毕竟大花的朋友太多了,人一多的话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也多,很难记得住谁是谁。
而温乐却已经轻车熟路地跑去逗院子里的猫了。
青禾也被猫吸引去了注意力。
大花觉得自己笑得嘴角都发麻了,上次才在心里面说再也不来小青山了,但那天晚上苏九七约她,她还是想都没想的答应了。
因为答应了又放了别人鸽子,所以大花才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苏九七揍。毕竟苏九七对她可一点儿都不温柔。
苏九七慢悠悠地道:“你不来早说啊,你知道我等你四五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都够我自摸清一色胡好多把牌了。”
她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大花,正自顾自地欣赏着左手新做的美甲,末了还要问大花:“这个颜色好看吗?”
大花特狗腿地回:“好看好看,你人美心善做什么都好看!”人美心善着重强调。
苏九七哪能听不出大花话里的意思,哼了一声后道:“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勉强不生你气,但我先声明我可没原谅你,至于会怎么样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眼前苏九七松了口,大花拉着乐队的人往三楼的露台跑去,那里之前本来就是表演的地方,乐器什么的也都还在。
青禾站在键盘前的时候,头还有些晕乎乎的,这就要开始演奏了么?
那边大花敲了几下鼓槌大声喊道:“这首歌,送给我们的朋友苏九七女士。”
大花向夏之夏传递了一个眼神,温乐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青禾有些不解的望向大花,大花做了一个“新歌”的口型,青禾才懂。
确实是新到不能再新的歌,前天写出来才合奏了一次,而且这一次作曲的人是青禾,填词的人是温乐。
前奏才响起,漫天就飘起了雪花。
苏九七抱着双臂仰着头在楼下看她们的表演,脸上笑意粲然。等到演出完后,路过的人都聚在楼下鼓起了掌。掌声热烈中,青禾体会到了一些久违的熟悉感觉,那是只有舞台才能带给她的,不一样的体验,
青禾有点脸热,手还有点冰冰的,毕竟是室外天气还是挺冷的。
大花吸了吸鼻子,像一条等着主人表扬的小狗,有些期待地望着楼下的苏九七。
苏九七往楼上走来,把乐队的人都夸赞了一番后才走到大花面前道:“还不错,继续努力。”
大花等了半天就等来一个还不错,嘴都快翘起来了,但一想到苏九七还没原谅自己,哪有她撒泼的份,立马笑道:“九七姐说得太对了,我们一定继续努力,争取……”
那语气说不出的浮夸。
苏九七盯着大花两秒后道:“你是油王转世吗?”
大花:“……”这个破嘴,还是闭上吧!
夜晚就要来临,苏九七把乐队众人留下来吃饭。今天的小青山并没有放映电影。因此,难得的安静。
除了她们以外,只有一个帮忙的阿姨和院子里的几只猫。但今天阿姨提前下班了,所以院子里的猫正在屋子里的地毯上懒洋洋地睡觉。
大家坐在一起涮火锅,热汽沸腾,好不热闹。
青禾吃不来烫的食物,夏之夏就提前帮她把菜夹好放进盘子里晾着。大花撞了撞温乐的胳膊肘,压低声音道:“你看那两个人,绝对有情况。”
温乐面无表情地道:“你有这个八卦别人的时间,怎么还没把你的九七姐哄好?”
大花泄气地往椅子后一靠:“是我不想吗?我已经尽力了。”
本来表演完新歌以后,苏九七已经气消得差不多了,但是临到饭前,大花不知道哪根筋没撘对说了什么话,苏九七又不理她了。
大家都问大花到底和苏九七说了什么,大花只是摆摆手道:“别问了。”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呵,是挺尽力的。”温乐笑她,还特意夹了一块大花不爱吃的山药片放进她碗里。
苏九七去厨房里榨了一些果汁端上来,落坐在青禾的边上:“菜还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弄一点。”
“够的,九七姐你别忙了,赶紧和我们一起吃吧。”温乐说。
“对呀,你不来我们吃着都不香了。”大花坐直了身子。
苏九七直勾勾地盯着大花看,大花非常识趣地把嘴像拉拉链那样缝上,安静如鸡。
一顿饭吃得大花格外痛苦。
临别的时候,大花还特意扒拉在苏九七的房间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苏九七讨要圣诞礼物:“真的没有吗?”
苏九七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看都没看大花一眼:“没有。”
“那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大花有点依依不舍地说道。就在大花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
“房间书桌左边的抽屉里。”
“什么?”大花有些欣喜。
“好话不说二遍。”苏九七往手上了涂了一些护手霜。
不过大花是那种典型的给了一点颜色就开染坊,给她一张破纸她就敢糊墙的。
大花跑到苏九七的跟前:“再说一次,再说一次,这次我一定听得清的。”
苏九七翻了一个白眼,问大花:“你确定要挑这样一个日子让我揍你吗?”
大花吓得马上跳出两米远:“别打我,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苏九七看大花一副应激的样子,突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大花下手有点狠,但一想到大花下午问她的话,觉得自己下手还是太轻了一点。
“你过来,我不打你。”
“真的吗?”大花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书桌左边的抽屉里。”苏九七说完,又转过去不看大花了,闹心。
大花拉开抽屉,看到那张她找了很久的专辑静静地躺在那里,顿时喜出望外,跑过去抱着苏九七就是一顿胡乱亲亲。
这下,苏九七真的忍不了了,大花到底还是挨揍了!
在苏九七彻底化身为女战神之前又问大花一遍:“这下记住了吗?”
大花眼里饱含泪水:“记住了。”
白天下的那些雪正在慢慢融化,夜间的温度变得很低。因为小青山离夏家不算太远,所以青禾她们决定走回去。
街灯昏黄不定,不时还传来几声狗的叫声,青禾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手在衣兜里紧紧地攥成拳头。
青禾不想说自己很冷,因为上一次两个人围着一条围巾回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路上青禾其实都在担心夏之夏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可是夏之夏像是知道青禾在想什么一样,但是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故意伸出手问道:“礼物呢?”
青禾眨了眨眼睛:“?”
“我的圣诞礼物呢?”
青禾低下头:“我忘了。”
青禾确实忘记了,因为最近除了补习功课就是乐队排练,偶尔剩余的时间都拿来写曲子了。
青禾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愧疚地想着明明她比夏之夏还年长一些的,为什么有时候都是对方照顾自己比较多呢?甚至现在连礼物忘了给她备上。
青禾:“明天补给你,好吗?”
“怎么办?来不及了 ,因为我要生气了。”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夏之夏脸上却还挂着笑的。
青禾一抬眼,就知道这个人在逗自己,真是有点坏。
不过,青禾愿意假装被她骗到了。
“那要怎样你才不生气?” 青禾问。
夏之夏摸着下巴,故作认真地想了想,随即一拍掌道:“好冷。”
“手套吗?”青禾问。
“不是。”夏之夏摇头。
青禾还想继续猜的,但是夏之夏敞开了怀抱站在那里,一双眼充满了渴望地盯着青禾,仿佛在说还不过来吗?
青禾正在犹豫,可夏之夏好像一秒钟都等不及了一样把青禾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抱着,就不冷了。”
青禾耳尖泛红,抬起手臂也想紧紧抱住夏之夏。
但是夏之夏把她的手往身旁两侧带过去,让青禾的手贴在自己的后背上,外面是厚厚的外套。
“这样你的手就不会冷了啊。”夏之夏小声地说着。
“而且下次我们去……”夏之夏还想说什么的,但是青禾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边,像冬天里一捧温热的清泉。
青禾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夏之夏说话的时候,就想吻她,于是她真的这么做了。
这个吻很轻很浅,但是来得那么突然,又让人惊喜。
“青禾,不够哦。”短暂的分开,夏之夏故作不满地望着青禾。
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气息缠绕之间,青禾好像看到了有一团热烈的火在冬夜里熊熊燃烧,她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那里,就快要灰飞烟灭了。
可是,我想这样。
青禾想着,攀附在夏之夏后背的手,缠得更紧。好像要把整个灵魂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直到她们再也不分开。
她们鼻尖抵着鼻尖,互相都笑了。
“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
青禾低低地问夏之夏:“不要补偿吗?”
夏之夏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指尖点在青禾的下巴上:“再亲一次。”
“嗯,再亲一次。”
温热的吻融化了彼此的心,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