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宵》荼小颂

46、番外4崭新的护膝

　　晚上八点半，在父亲公司谈完事情后，三井寿回到湘北高中，独自在空荡荡的篮球馆打球。
　　正打得酣畅淋漓时，有人小心翼翼推门进来，默默走到线外，开口对他说：“三井教练，请指导我三分球吧！”
　　三井蓦然回头，发现是那个刻意模仿流川枫的小池，以往他总是沉默寡言不爱和队友交流，比赛中又很爱单打独斗，由此造成不必要的失误，总令三井头疼不已。
　　“你的三分球又不差，要在意的是与队友的配合度！”三井语气有些严肃，对待学生要有师长威严，况且他对小池的打球风格有矫正的义务。
　　“可是流川枫也……习惯单枪匹马啊！”
　　不服气的少年嘴犟顶了一句，又不安地瞥了一眼教练，等待着他的回应。
　　果然，三井怒了，往下狠狠拍了一记球，地板传来的响声格外震撼，橙红色球体自顾自滚出了场外，停在装满球的推车边。
　　“谁跟你说流川枫只顾自己出风头的，嗯？”
　　小池面露窘色，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他只看过录像带，画面里的流川枫确实看起来很“独”啊，那样子不是很帅气吗。
　　三井忽然意识到是自己心情不好，将怒气迁移到了小池身上。
　　于是他缓和了语气道：“流川枫表面看起来确实很独，但你没当过他队友，不了解真正的他！他的战术意识很强，也懂得调动整个团队，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池陷入深深迷茫中，很快恢复了坚定眼神：“教练，流川枫是很强没错，可我现在更想像你那样，成为湘北……不，成为全神奈川最厉害的三分球神射手，可以力挽狂澜的那种！”
　　三分球神射手，三井第一次从学生口中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号，心中的感慨如湘南海岸的浪潮起伏，瞬间被记忆拉回很久很久以前。
　　第一次全国大赛中险胜山王却败给爱和学院，回程路上大家既疲惫又沮丧，即使樱木受伤提前预告了比赛的艰难程度，湘北还是难以接受被淘汰出局。
　　那次车上流川坐在旁边，没有一丁点犯瞌睡的意思，三井能感受到对方的低落与不甘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
　　“前辈，如果你早点归队，会不会不一样。”
　　流川突如其来的一句，戳中了三井痛处，即使他深知对方没有恶意，只是情不自禁的假设。
　　是啊，没有不良的那两年，湘北的格局会不会不一样，MVP这个最高殊荣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大概，会更强吧，搞不好早就杀入全国大赛了。”三井如是回答，那是仅有一次对队友坦白心底的遗憾。
　　无数次噩梦中醒来，三井都会懊悔当初因伤自怜和负气出走，暗暗希望安西教练能关注到他的失落并给予劝慰，然而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为了安西教练才来湘北上学，然而梦碎了。
　　后来被保送体大，毕业前他才等到安西教练的赠言与礼物：
　　三井同学，谢谢你回归，请原谅我的疏忽。
　　礼物是一副崭新的护膝，深红黑边。
　　三井哭得像个孩子，手中久久捧着这份珍贵的毕业礼物。
　　教练也不过是普通人，会疏忽，甚至也会犯错，没有将关爱给到每一位学生，或是本以为不算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少年想通了自然会回归。
　　只有自己当上湘北教练后，才体会到当年恩师的心情，恨铁不成钢，原来是种难以避免的置气。
　　他想比恩师做得更好，无论是误入歧途的不良，还是眼高手低的奇才，三井一视同仁地给予矫正机会。
　　每当临近比赛，他都会去安西家串门，感谢托付教练之职的信任，然后听到恩师说：我知道你能做得很好很好。
　　可惜，刚刚答应了父亲，要帮公司度过难关，明天就要去跟校方辞职了吧。
　　“小子，不是三分球能够力挽狂澜，而是你永不放弃比赛的决心！”
　　三井一个转身移到线外，以极其标准的姿势投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球稳稳落入篮筐之前，他就习惯性高举右手，紧紧握拳。
　　我知道，一定会进的。
　　人生这场漫长的球赛，哨声再度吹响，这次我绝不中途退出。
　　我是炎之男，三井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