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作了》李帆

11、第 11 章

　　一个小访谈，问得也是和剧情有关的话题，伊冽昨晚已经看了无数遍麦粒姐给他的资料，回答的不能说多精彩，但也没什么可诟病。

　　黄明艺还是那么热情，一口一个小老弟，不过没再出现勾肩贴耳的行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如麦粒姐所料，红破一经播出顿时火爆全网，热搜接二连三的上，伊冽也跟着名声大噪。

　　片方在酒店举办了庆功宴，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麦粒姐把自家艺人，只要有空闲的，全部带到了这场饭局，打关系，攀人脉。

　　五楼宴会厅黑压压坐满了人，场面还挺隆重，大概是为了突显喜庆和不拘束，迎宾台铺着大红地毯，占了半面墙的显示屏挂着装饰彩带，也没摆什么座位牌，其实这座位牌摆不摆也不影主次，都会找准自己的位置。

　　宾客交头接耳在聊天，有媒体在一旁摆弄设备。

　　麦粒姐比伊冽来的早，坐在仅临导演制片的方位。

　　乐心的艺人来了七八个，在会场中间组了一桌。

　　张冉一进门，就挨着江念烟落坐了，江念烟看到她马上转了下身，伊冽已经走过他这桌，他看到个背影。

　　红破剧组来了不少人，黄明艺看到伊冽马上叫他过来坐，这位置就是留给他的，没人坐，他左边是黄明艺和纪子轩，右边是女二。

　　女二笑着和伊冽点了下头，纪子轩还那样高冷的看他一眼，这大概就是她的人设，伊冽主动和她打了声招呼。

　　黄明艺小声说，“小老弟今天咋没穿西装，你那身正经挺帅的。”

　　伊冽笑笑说，“艺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就那身....”纪子轩低头玩着手机说，“跟工服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保险的。”

　　她的声就是正常的声音，一桌子人全听到了耳里，黄明艺发愁的看了她一眼，伊冽倒没在意，视线落在走上台的钟导。

　　钟导豪气云天，举着盆大的碗，说了两句感谢语，一口干了，然后他把主场让给别人，没有一句废话的下了台。

　　陆续有人上去讲话，伊冽边吃边和黄明艺聊天，有人敬酒，他就端起杯子适当抿一口。

　　来到这种场合，不喝也得喝点儿，否者就是不识好歹，伊冽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他很少喝酒，虽然一口一口的喝，也略上头，头脑是清醒的，脸却开始泛红了。

　　黄名艺知道他十有八九要出演战天河的男二，忍不住的乐了，这剧的导演找过他，让他演一个大反派，他给推了。他嘱咐伊冽要多注意人物的内心变化，不要只徒留表面。

　　伊冽明白黄明艺的意思，演员很容易按照剧本规规矩矩走戏，尤其是不红没有话语权的演员，不敢太外放也不敢太内收 。

　　战天河的本子给到他手里的，整个故事线还不完整，但这不妨碍它是一部好剧，男二这个角色，怎么说呢，拿男一和他换，他也不换，太合他胃口了，他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发挥到百分之百。

　　黄明艺碰了碰伊冽杯子，“小老弟早知道你接了男二，我就去演大反派了。”

　　这不过是句逗乐的话，伊冽说，“艺哥你现在演也不晚。”

　　黄明艺楞了下，看他雪白的脸挂着两坨红晕，失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听不出来你老哥我是在故意瞎贫？”

　　伊冽知道黄明艺是在说玩儿，只是喝了酒难免没平日谨言慎行，话赶话他也就顺嘴一说。

　　黄明艺还有事儿到主桌和钟导聊了会儿，又和其他几位导演制片寒暄几句，人先离开了。

　　伊冽被麦粒姐拉去敬酒，这桌坐的全是有名的导演和制片还有两个投资方，抿一口显然不够分量，小鲜肉汪汪都是一口干，伊冽硬着头皮一杯一杯喝白酒，再回到原来的座位，他人就晕乎的在对焦距了，人家汪汪喝了两圈回来，还又跑到那桌玩起了划拳。

　　白酒后劲大，这时候伊冽感觉自己还能站起来，张冉给他倒了杯茶，问他一个人行不行，他说行，张冉便去帮麦粒姐挡酒了，这会儿大家都在推杯换盏，整个宴会厅喧闹嘈杂，谁也顾不上谁。

　　伊冽强撑着喝了口茶，他感觉自己该回家了，摇晃着起身向外走，还没走出门，两腿漂浮的就要倒，晕晕乎乎的他感觉被人一把扶住，架着他来到安静的地方。

　　“送我回家，送我回家！”伊冽闭着眼睛重复的说。

　　江念烟吃力的拽着他胳膊，揽住他腰，他整个人都不清醒了，像摊烂泥，重量全部压在了江念烟瘦弱的身板上，江念烟左右看了看，前面有个沙发，他想把伊冽扶到那边，可想到今天来了不少媒体，又有些犹豫。

　　“冽哥，你家在哪儿？”江念烟擦着额头累出来的汗问。

　　回答他的是不舒服的哼哼声。

　　伊冽头软颤颤的耷拉着，脸红扑扑的，眼睛紧闭，眉头皱着，江念烟笑了笑，落出迷茫的神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伊冽，正好有个娱记从宴会厅出来，江念烟赶忙扶着伊冽进了电梯，然后伊冽吐了他一身。

　　“冽哥你...哎。”江念烟叹着气，卡掉伊冽嘴角的呕吐物，按了九。

　　九层是客房部，江念烟带着伊冽去开房了。

　　陆贝贝这边已经急疯了，伊冽的电话打死没人接，张冉也不接，伊冽也没说在什么地方吃饭，陆贝贝只得问他哥，陆关到哪儿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打给了麦粒姐。

　　过了一会儿，张冉回过电话说，伊冽应该是回家了，手机没拿。

　　张冉也有点儿醉，口齿不清的，陆贝贝压着火让她发地址，挂断电话即刻出了门。

　　宴会厅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零星剩下几个醉鬼，都是喝得五迷三道走不了路，等着人来接。

　　张冉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人清醒了不少。她飞快跑到饭店门口给陆贝贝打电话，刚才晕乎乎的，她依稀记得陆贝贝的语气很不和善，虽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这么晚了，伊冽要是回家，也早该到了。

　　她正打着电话，陆贝贝来了，一看到陆贝贝那张阴沉的脸，张冉控制不住的发慌。

　　陆贝贝直奔五楼宴会厅，张冉快速跟上说，“陆哥，你别急，要不问问小伊哥的家人朋友，可能是去找他们了。”

　　陆贝贝一语不发，扫一眼宴会厅，走入洗手间，挨个推厕所门，张冉看他进了男洗手间，赶紧跑到女厕所查看一翻。

　　想着伊冽喝醉了，乱进也是有可能的。

　　两边都没有，陆贝贝问服务外面有没有洗手间，服务员正在清理现场，看他挺着急，马上带他和张冉来了转角处的厕所。

　　再次扑个空，陆贝贝上了车，伊冽没着落，陆贝贝也不发话，张冉不敢离开，战战兢兢坐在后面。

　　“你说问问小冽的家人和朋友。”陆贝贝凝视着酒店门口说，“现在我告诉你，已经问过了，小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你最好给我弄清楚，问问看，有没有人注意到。”

　　张冉简直心急如焚，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早知道会出这种状况，她一步也不会离开伊冽，可伊冽不是三岁小孩儿，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连着打了三个电话，一个不接，两个说没瞧见，张冉手心直冒汗，通讯录里找了又找，打给了今天刚留电话的场记，听完她惊得里焦外嫩，对方说是和汪汪的助理走了。

　　那不就是小烟筒！

　　小烟筒的电话她打了，没人接。

　　大晚上和个帅哥走了，人也联系不上，张冉不敢想陆贝贝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后果，之前在片场，黄名艺只是离得近些和伊冽说笑几句，差点儿没挨打。

　　幸亏她手机音量不高，对方说话声也不大，没让陆贝贝听到谈话内容，那还有得补救。

　　张冉脑子转了转，笑嘻嘻挂断说，“陆哥，那什么太闷了，我去外面打。”

　　“就在这儿打！”陆贝贝发动车，打开冷风让她透气，原本就有些凉意的车里，转瞬间寒气逼人。

　　张冉，“....”

　　张冉被吹得打了个机灵，弯腰干呕着说，“陆哥不行了，我想吐，我有急性胃炎，前面有个药店....”

　　她说着捂住肚子又呕了两下，前面是有个药店，陆贝贝看看她，打开车门，“等着我去买。”

　　“麻烦你了陆哥。”张冉低着头，听到车门关合，一秒拨了江念烟的号。

　　没人接，张冉接着打。

　　“冉姐....”江念烟这次接的挺快，时间紧迫，张冉开门见山道，“小伊哥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冽哥他喝多了，我在楼上开了间房，等衣服吹干，我就走。”

　　江念烟站在洗手间摆弄着外套，他脖子粘了呕吐物，刚洗过澡，衬衣清洗了装到了塑料袋，外套他把脏的地方冲了一下，吹风机吹半天也不见干。

　　他说得风轻云淡，理所当然，张冉挡住听筒低吼，“你还等衣服干了走，你知不知道人家男朋友找来了，你马上给我离开，房卡放前台，房间号发我，还有从后门走。”

　　张冉终于明白，他当初怎么被调回来了，本就长了张讨人喜欢的乖巧脸，还不知轻重的没有分寸感，也不看看人家男朋友是个什么妖魔鬼怪，还敢带着开房，简直是找死！

　　张冉正要挂，又大惊失色道，“不是....你吹什么衣服，你你你，为什么衣服湿了？”

　　江念烟对陆贝贝也惧怕，听她说陆贝贝找来了，条件反射的手足无措，着急忙慌扯着挂钩上的衣服说，“冽哥他吐我身上了，冉姐...我.....”

　　眼看陆贝贝要走过来，张冉朝他说，“别我了，你马上走，快！”

　　张冉铿锵有力的说完，又半死不活仰躺到椅背，陆贝贝不止买了药，还到隔壁开门的便利店要了瓶热饮。

　　张冉记吃不记打，忽然觉得陆贝贝凶是凶了点儿，人却是贴心又善良，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胃已经不疼了，按照说明书就着饮料吃了三片。

　　陆贝贝看着她说，“你回去吧，我去调监控。”

　　张冉被饮料呛得猛咳了几声，“陆....陆哥我正要和你说呢，打听到了，小伊哥他喝多了，我一个朋友把他送到客房休息了。”

　　张冉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希望江念烟闪得够快，房间号倒是发过来了，以免撞个正着，张冉以胃疼为由，故意磨蹭了片刻。

　　到了酒店前台，她说朋友留了房卡让她来接人，又报了房间号，当那张卡落到手里，张冉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该有的位置。

　　陆贝贝一进房间，就听到洗手间滴答的水滴声，伊冽睡得乎乎地，身上盖着被子，陆贝贝先是摸摸伊冽发红的脸，然后轻轻撩起被子看。

　　这一点张冉倒不担心，江念烟再没分寸感，也不至于傻到脱伊冽衣服。

　　果然，除了椅子上的外套，伊冽的衣服都是服服帖帖穿在身，见陆贝贝又给伊冽盖好被子，张冉笑着说，“陆哥我就不打扰了，挺晚了你早点儿休息。”

　　陆贝贝指一旁的椅子，“你先坐。”

　　张冉明显的愣住，她不知道陆贝贝还留着她干嘛，人也找到了，还想怎么样，跑腿买东西？

　　陆贝贝去了洗手间，张冉坐到椅子上，从包里掏出伊冽手机放到桌面。

　　洗手间里的浴巾有用过的痕迹，洗澡处的地面残留着没干的水渍，陆贝贝摆了块热毛巾，擦着伊冽的脸放低声音说，“你到隔壁再开间房，我马上过去。”

　　张冉懵逼的看着陆贝贝，这要不是陆贝贝喜欢的种类性别对不上，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得失个身了。

　　隔壁没有空房间，张冉只能开到其他楼层，只剩下套房，要一千多块，张冉吐血，也不能报销，希望陆贝贝等会儿把开房钱主动转她。

　　陆贝贝说是马上到，张冉房间号发过去二十分钟了，他也没来，张冉困得眼皮直打架，正当她要睡着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张冉摇摇混沌的脑袋，赶忙开门迎接。

　　套房外面有沙发，陆贝贝坐在那里，双手交叠，微弯着脊背，“张冉你实话和我说，是你哪个朋友带小冽开的房间？”

　　这事儿竟然还不算完，张冉的脸一阵青红皂白，勉强佯装着扯出个笑，“陆哥你不认识，他是个普通人，他.....”

　　陆贝贝厉色打断，“给他打电话，现在马上！”

　　张冉，“....”

　　陆贝贝脸缓缓转向她，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敢打？我倒想听听，你还能编出什么慌来骗我。”

　　张冉如坐针毡的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你现在说出来，我保证不找你们麻烦，只当没发生过，如果被我自己查到....”

　　陆贝贝点到为止把话停在了这儿，张冉已经窒息的快无法呼吸了，这件事儿处理不好，她的工作是别想要了。

　　可说出来，江念烟怎么办？

　　张冉硬生生被逼出了眼泪，哭着说，“陆...陆哥，他真没什么目的，真的没有，小伊哥吐他身上了，他就洗了个衣服。”

　　“好。”陆贝贝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缓和了语气，“我不怪他，你告诉我他是谁？”

　　“...就....小烟筒。”

　　“谁？”

　　“江念烟，小伊哥之前的助理。”张冉红着眼睛，祈求的看着陆贝贝，“陆哥他挺不容易的，爸妈死得早，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他奶奶还有残疾。”

　　陆贝贝听她说完，打开微信转她三千，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