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院不是收容所！[赛博穿书]》气候症

8、精神病院——男主臭了

　　“可以，恭喜你成为新的院长。”这话从海格伍德口中说出来根本没有半分道喜的意味，反而像是在报丧。

　　“哦，真好，挺好的。”扶春懒懒答道，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士兵们不知作何反应。

　　一般人通过考核后，哪怕只是在萨堪集团当个看仓库的，那也是一副欣喜若狂，从来没有像这个少女般冷静到几乎面无表情。

　　加上自家队长的死人脸，让这副场景看上去不像考核通过……倒像是落榜，没有任何喜悦可言。士兵们互相偏转过头对视，隐藏在头盔下的嘴不由得咂了咂。

　　扶春的用时稍长，没一会钱虞城和钱锋礼也回来了，两人的胸口被贴了一个标志，危险等级被分别是C级和D级，本应度过一段牢狱时光。

　　然而，此时扶春履行了她的承诺。

　　“要不然，让他们继续在病院服刑？”女孩懒懒提问，今日的动乱似乎对她的精神伤害极大，以至于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士兵们都担心再不让她休息，这个女孩极有可能立即嗝屁。

　　成为新院长——虽然是暂时的，扶春的权力也多了许多，向萨堪要两个人实在太正常不过。

　　另外，即便是纠察队，也不能肯定钱虞城他们属于叛党。

　　这要多亏两党之前投入进来的那些掩人耳目的杀人犯，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帮忙混淆了钱虞城等人的身份。

　　钱虞城只要摆出先前就做好的假身份，纠察队暂时便无法识破——当然，前提是扶春不告密

　　“我不认为两个趁着动乱想逃跑的杀人犯被关在牢里有什么价值，不如留在病院帮我做事。我缺乏充足的管理经验，空有理论可做不好事。”

　　扶春瞥了一眼海格伍德的脸色，这张俊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这也让扶春确定他并未因自己的提议而不悦。

　　“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我咳咳，我也只好多费心一些了。”

　　女孩苍白的脸被夜风吹得冰凉，她鸦羽般的发几乎融入黑暗，让她整个人都黯淡了。虽然看得出来她不太爱做表情，可那自然流露的失落和可怜还是叫不少士兵动容。

　　多么可怜的女孩啊，十岁便陷入昏迷，躺了十多年好不容易醒来便面临生死动乱，因为无家可归，不得不站出来保护病院，以孱弱之躯撑起这偌大一个战后的病院，实在太令人敬佩了。

　　纠察队一众在头盔后皱着眉，然而他们全然忘记了一件事——明明病院有那么多人存活，为什么非得让扶春出来成为新院长。

　　哈，也许是因为只有这名女孩足够聪明呗。

　　作为长官的海格伍德可不会被女孩轻易迷惑，但他又不是萨堪的决策者，犯不着为整个集团考虑。

　　他的任务只有两个——考核新院长，平定动乱。现在扶春通过了先期考核，动乱也平息了。至于是否将罪犯继续扣留在病院，这属于院长的职权之一，海格伍德没理由不同意。

　　所以听到扶春的要求，海格伍德并没有多做评价，立刻在光脑中给她签了封转移准许书。

　　“你知道再有动乱的话会发生什么。”深蓝色发的男人淡淡警告，他庞大的身躯挡住唯一的月亮，给扶春罩下一大片阴影。

　　扶春却好像感受不到这种压迫感似的，仍旧保持着她丧丧的表情——看起来毫无生气，安静却莫名吸引人。

　　她的这副表现给了身后一众人等很大的鼓舞，当初他们来病院时就是这群纠察队的人压来的，彼时面对着这群武装分子他们感受到了无尽的屈辱。

　　然而如今却至少能够平等地对话，甚至对方的队长在自家院长面前没赚到一分便宜。

　　这群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便承认了扶春的“院长”地位。

　　因为“同仇敌忾”，这里没人出声主动告知纠察队扶春的能力有问题。

　　纠察队的人撤走得很迅速，就和他们来时一样。

　　扶春在夜色中舒了口气，并且感到有点心烦。这种烦恼来自于地位的变化，虽然成为了掌握权力的院长，可相对的，她要考虑的事情也变多了。

　　不过，扶春转念又放松了——交给钱虞城他们算了，他们不是想要控制病院吗？由他们控制就行。

　　自己则只需要控制住钱虞城。

　　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很快那种成为新院长的实感便袭击了扶春，在她走回A区不久，手部的光脑开始频频震颤。

　　打开一看，扶春直接两眼一黑——全是萨堪布置下来的任务，每一项ddl都跟催命似的，并且，若是完不成，等半年考核期一到，她还是要下台。

　　“钱叔。”

　　扶春亲切的称呼叫钱虞城打了个颤，中年人的眼中有些震惊——刚刚还和他针锋相对的女孩怎么一转头便乖巧的不像话。

　　但，谁是她钱叔？

　　“给你看个好东西。”扶春才不管钱虞城的表情，她立刻强行添加了钱虞城的联络方式，然后将任务表一股脑发给了他。

　　“啊，今天好累，脑袋好疼，胸口好疼，腿也疼。”

　　扶春哎呦呦地叫唤，搭着廖沣东的手便进了A区，钱虞城看了眼自己光脑新出现的信息，反而很是满意——看来信任这小姑娘是对的。

　　“叔，她凭什么喊你叔？”钱锋礼在一旁无能狂怒。

　　钱虞城给了他一个白眼，凝视着任务表心里不是滋味。这姑娘虽然一开始行事凶残，没想到却是个好的，竟然对这偌大的管事权毫不动心。

　　顶着一众人同样有些疑惑的眼光，钱虞城立刻给每个B区人派发了任务，要求他们在今夜完成基础的打扫工作。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等将扶春放到沙发上，廖沣东忍不住提醒她。他偷偷凑到扶春耳边，避免让其他人听到谈话内容，“你忘了宿星！”

　　啊，听廖沣东再度提起这个名字扶春才想起来，自己的“盒子”还处于失踪状态呢。

　　据廖沣东说，自己是第九区最早见到扶春和宿星的人。十二年前他捡到了昏睡的扶春和宿星，对第三区有所了解的廖沣东只好先将扶春送入自己工作的病院，又将身份特殊的宿星带回家中。

　　然而最近廖沣东家中出了些事情，不得不将宿星搬来医院办公室，谁知道转头便失窃了。毕竟毫无声息的宿星和那些高昂的精美机械人相差无几，遭人惦记也很正常。

　　廖沣东唯一庆幸的是，带走他的人是病院病人。

　　【9588？在吗？】

　　【上次你的意思是，“盒子”是我的保镖对吗？】
　　【理论上没错。】

　　【理论上？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也有可能反水与我为敌？】
　　【那倒不至于。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盒子”是伴生人而不是机械人，他们有自己的个性，虽然使命中要求他们守卫“猫”的安全，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当一名保镖。】

　　【没听懂。】
　　【……也就是，你的“盒子”甚至有可能有王子病而不愿被你驱使明白了吗？】

　　好吧。扶春懂了，并且大为失望，她还以为能直接收获一枚忠犬呢。不过到底是忠犬还是恶狼，见了面才能了解。

　　“知道他在哪么？”扶春问廖沣东。

　　“自然。”

　　相比C、D两区，A区的人确实如B区人说的一样没有受到太多破坏，而这处的监管者在B区人借道冲上C区后立刻封锁了A区，以至于消息完全落后。

　　“啊哟你们竟然活着下来了！”

　　A区的监管人鲍特摁着歪斜的头盔跑出来，另一只手还握着长枪，原本见到廖沣东的惊喜完全被随后跟来的女人冲刷干净，转而立刻变成疑惑。

　　“诶，你是？”

　　“她是扶春。”

　　“啊，你好，扶春啊，等等，扶春？！”鲍特脑袋一激灵，想起了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那个病院的奇迹，在这里躺了十二年的“睡美人”。

　　“你不是……你怎么醒了。”

　　扶春苍白着脸咳了两声，廖沣东便接过话茬：“不知道，机缘巧合吧。”

　　“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因为B区的动乱让我们不得不找一位新院长，扶春顺利通过了纠察队的考核，已经当上了。”

　　哇哦，鲍特不知道该先惊讶于扶春长睡十几年后突然的醒来，还是她一醒来就能通过院长考核。

　　啊，原来这个“睡美人”还是个天才啊……就是身体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让人怀疑她到底还能撑几天。

　　“不说别的，我今天是来找个人的。”廖沣东拍了拍鲍特的肩，示意他打开办公室内的资料柜，“先帮我们个忙。”

　　鲍特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转眼看见扶春那精致却苍白的脸，终于让同情战胜了理智，犹犹豫豫将钥匙取出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本来这些都是机密，连院长都不能随便看的……”

　　廖沣东熟悉鲍特做事拖沓的秉性，才不管这家伙的废话。他翻资料很快，没几分钟就按照记忆锁定了带走“宿星”的精神病人，“我们去102房间。”

　　A区的走廊很安静，间或传来一两声呻吟，像是病人因疼痛而呼唤。他们听到外头的动静，不住地喊着“给我药”“给我药”。总体来说还算正常。

　　三人在102房间门口站定，鲍特用钥匙开了锁。一打开房门，各种各样的娃娃便吓了廖沣东一跳。

　　这些娃娃各式各样，大小不一，最大的几乎有两人高，而最小的也就是寻常手办模样。廖沣东才不会去欣赏这些，他紧张地扫过一排排人偶。

　　扶春倒是细致地打量起来。说实话，若非有那些小型人偶的衬托，她真的看不出来立在墙角的那几个是玩偶而不是人——他们实在太过像人了。

　　“找到了！”廖沣东一把推开其他几个人偶，将被堆在最里边的扒拉出来。这时里间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听着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事实也是如此，有人闯入她的房间还乱动她的东西，让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很是不愉快。她手里拿着针线便一瘸一拐地冲出来。

　　“你这个小偷在干什么！”

　　“小偷？”廖沣东气极，他搀扶起宿星，用一种不愉的眼光看着老人，“这个本来就是你偷来的不是吗？”

　　“你才是那个小偷！”

　　老婆婆本来想抵赖，但眼睛一触及廖沣东拖着的“人偶”，瞬间闭了嘴——这个确实是她偷的。

　　“这个老婆婆看起来挺正常，她有什么病吗？”扶春掩着心口问。

　　“正常？”鲍特惊异地看向扶春，满脸不可置信，“你看着这满屋子的摆设你跟我说她正常？”

　　好吧，确实有点诡异，扶春承认。

　　“这个老家伙年轻时候受过刺激，后来沉迷于收集娃娃不可自拔，家人负担不起买娃娃的钱，就把她送来这里。”

　　“结果这老家伙竟然自力更生学会了制作，已经十几年没花钱买过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从廖沣东那偷来一个。”

　　廖沣东见老人理亏，扶着宿星便走出了房间，老妇人还想挽留，却被鲍特劝住。鲍特好声好气地安抚这老人，竟让老人很快平静下来。

　　“好吧，反正那个一点也没意思，拿去就拿去吧！”

　　扶春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来到了这个名为“宿星”的伴生人身上。

　　在9588告诉扶春，宿星不是什么机械人之前，扶春对宿星的设想是方脑壳，脸上有个显示屏的存在……

　　然而，“宿星”是个高大的拥有男性外表的家伙。

　　她的“盒子”看起来有一米九多，与刚刚的海格伍德相差无几，但骨架不似壮汉那样大，非常匀称。

　　他的头发是极致的黑，比起第九区营养不良的亚种来说显得很特别，斜飞入鬓的黑色眉毛不像大多数男子那样粗犷，浓密却形状优美。略有些细长的狐狸眼闭着，樱花色的唇上沾了些尘土。

　　鼻梁高挺，身材修长而不健硕，但不至于瘦弱，相反，那臂膀和腰腹的肌肉看起来便很有力量。

　　通常来说，一个美人闭着眼睛会被形容为“静谧美好”，但宿星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那样，以扶春的话来说，他看起来不太像个好人。

　　邪肆、狂妄，他过于深邃的眼眸让眼下似乎有些阴影。

　　更要命的是，或许因为于三日前失窃，又被那老妇人埋在一堆娃娃里，扶春的“盒子”，真的已经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