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inue》李一禾

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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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敏行懂了。
　　他活了三十来年，第一次给别人过生日自己收礼物。
　　陈敏行惊了。
　　他收的礼物竟是个活人，尚荣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他了。
　　这什么人间喜事？
　　尚荣终于想通了吗？
　　自己终于不用再为柏拉图式恋爱伤心痛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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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敏行还是觉得应该先冷静下，反复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试图将满脑子的□□色情先收起来。
　　而尚荣见陈敏行第一时间没有行动，更紧张了，如坐针毡的动了好几下。
　　最后一咬牙，直接扯着人上了二楼，主卧门开了关上，又进入了黑暗。
　　有时候黑暗会夺走人的勇气，而有时候又会给予人勇气。
　　纠缠间，陈敏行的外套已经被脱掉了，这会儿尚荣抖着手，要去解陈敏行衬衫上的扣子，却因为颤抖的太厉害怎么都解不开。
　　“不是，宝贝，你等一下。”陈敏行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手忙脚乱，试图安抚动作有点钻牛角尖的尚荣。
　　尚荣知道自己在抖，却不知道除了手以外，全身抖得都十分厉害，之所以还能站得住，只是因为陈敏行撑着他。
　　陈敏行的眉头越拧越紧，他的感觉没有错，尚荣今晚太不正常了。
　　最终，尚荣的手被摁住，灯也被打开了。
　　明晃晃的灯光下，是陈敏行已经见过许多次的，那张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你害怕，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陈敏行将尚荣半拉半抱到床边坐下，将他的手攥在自己胸前，面色和语气都有些不好了。
　　尚荣知道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心中茫然无措，被更深的难过情绪淹没了，想用手去捂脸。
　　“对不起。”
　　“为什么又道歉？”
　　“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尚荣想哭，但发现因为太过难受，反倒哭不出来了，只能喃喃重复：“对不起。”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陈敏行话说了一半，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对尚荣影响太大，赶忙缓和了语气，“我都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你怎么一句实话都不愿意对我讲呢？”
　　时至今日，他要是还觉得尚荣只是害怕上床那就太傻了，尚荣这个反应，明明是经历过什么十分严重的事，才能让尚荣无论多少次努力都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
　　可偏偏又因为对他的愧疚，让尚荣即便有无数的恐惧，也还要想试。
　　就因为对象是他。
　　陈敏行突然间有些生气，气自己太过迟钝，也气自己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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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荣听到他的话愣了几秒钟，仍像蚌壳一样紧闭着嘴，但陈敏行知道他在思考。
　　过了许久。
　　陈敏行感觉坐在自己腿上的身体不再止不住的颤抖，知道他已慢慢的平复下来，便松开了手中的钳制，而是将人更紧的抱在怀里。
　　尚荣虽然没有陈敏行高，但个子也不算矮，此刻却有一种孩童时被家长抱在怀中的安全感。
　　陈敏行也确实像是在抱孩子，甚至还轻轻的晃悠了几下，手上也安抚似的拍着怀中人的后背。
　　爱人不掺杂情欲的相拥，总是会让人轻易沉沦。
　　这让尚荣觉得，他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在被人用爱紧紧的包裹住。
　　“尚荣。”陈敏行叫他。
　　“嗯。”尚荣将脸埋在他怀里，轻声回应。
　　陈敏行说：“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你相信吗？”
　　尚荣沉默着，似乎在心里暗暗衡量自己的价值，许久才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你就不要因此而紧张，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解决问题，因为靠你自己可能永远都解不开，所以我要帮你解。”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霸王硬上弓，像圈子里那些纨绔子弟说的那样，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再抵触的也不会寻死觅活了。
　　可他舍不得，这是他一见钟情追来的心肝宝贝，怎么能那么糟践？
　　但他做事向来干脆，即便在感情中也不喜欢拖着问题不解决，如今他既然意识到了，就不可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尚荣此刻不愿意说，就等到他想说。
　　尚荣一直不愿意说，他也总有其他的办法找到原因。
　　不过他还是更愿意听尚荣亲口说出来。
　　尚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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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说的话都说了，陈敏行看了眼表，发现快十二点了，心想这庆生庆的太差了，到最后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
　　尚荣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眼下脱力的倚靠着陈敏行。
　　陈敏行将人抱去简单洗漱，在卫生间门口迟疑了一下，又把人带回了主卧。
　　尚荣没反抗，安静的被塞进了被子里。
　　陈敏行将灯换成了床头灯，又站在床边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转身下楼去收拾玄关那一地的碎片。
　　倒也不是非要去收拾，他就是觉得应该给尚荣一点独处的时间，但他又不想把人送去客房，只能自己先离开一会儿。
　　他在楼下随便划拉了两下地板，反正会有家政来收拾，就开始无所事事的东摸摸西碰碰，直到凌晨一点才又上楼。
　　他以为尚荣应该睡着了，结果人却还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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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敏行下楼之后，尚荣闭着眼静静的躺了许久。
　　他在想今天白天的事。
　　出门前，他虽然认认真真的准备了约会，却仍没想好两人之间的矛盾怎么解决，骨子里的软弱仍试图凭借着陈敏行的爱意能混一天是一天，等到哪天陈敏行不能忍受他了，他便退场。
　　然后他在小区门口被小才拦下。
　　自从他猜到是陈敏行处理了事情后，尚荣就没考虑过小才到底去哪了这个问题，毕竟在他眼中，撑死了也只能想到辞退，完全意识不到资本阶级能做到多无情。
　　见到小才的时候，他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这个邋遢颓废的人，是自己当初光鲜亮丽的同事。
　　小才这几个月过的极其难熬，被校方辞退不算，大不了重新去找，结果却处处碰壁，似乎自己一夜之间被整个城市的教育业拉入了黑名单。
　　陈敏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逼他去其他城市，永远消失在尚荣面前。
　　可他从小到大都在这长大，所有积累的东西都在这里，说离开就离开怎么可能。
　　陈敏行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又第二次出手逼他离开，原本小才还有些存款能撑一段时间，结果在陈敏行的运作下陷入了一场经济纠纷中，听律师的意思是对方不把他全部的家底掏干净是不会罢休的。
　　小才这才知道怕了，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了，暂时在南方一个城市定居了下来。
　　三十多岁换工作，他已经没什么优势了，又养出来职场老人才有的一些臭毛病，在新工作中简直处处碰壁。
　　时间久了，对两人的恨意更加深了。
　　陈敏行财大气粗，有权有势，他是没什么办法，但尚荣不一样，小才在心里暗自发誓，只要他被这公子哥玩腻了，他就一定要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然而，听原先同事透露的消息，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更长久。
　　小才日日恨不得将牙咬碎，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他拿到了尚荣的一件黑历史，是足以毁了他一切的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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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小才再次回到A市，到尚荣家门口堵他，装模作样的要跟他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尚荣戒备的看着他，不过好在小区门口人来人往的还算安全，只想越过这人赶紧离开。
　　小才却变本加厉的直接拉住尚荣的胳膊，笑得阴森可怖：“你最好跟我聊聊，不然我现在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大学时为了读研，竟然不择手段的去爬老师的床。”
　　尚荣一惊，满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小才，后背出了一阵冷汗，“你在胡说什么？”
　　“装傻？”小才故作大度的说：“行，你去找你那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吧，看看他明天知道了你是个被人睡过的烂货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围着你转了。”
　　尚荣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充满了嗡鸣，但还是勉强维持住体面，冷冷的问：“你想怎样？”
　　小才也不客气：“一个亿。”
　　“什么？”
　　“你也知道，因为你我被你男朋友害惨了，工作生活全都变得一团糟，要点钱不过分吧？”
　　“你这叫一点儿？”尚荣道。
　　“你男朋友这么有钱，你要点出来呗。”小才耸耸肩：“不然你这会不肯花钱，等我真把事情说出去，你丢了这条大鱼可就有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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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陈敏行进来，尚荣立刻闭上眼装睡。
　　陈敏行才不给他面子，直接戳穿道：“怎么还不睡？”
　　尚荣便又讪讪的睁开眼睛。
　　陈敏行也上了床，又伸手将床头灯关掉，想以此来强制尚荣睡觉：“别到时候因为迟到扣工资又不开心。”
　　陈敏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回话，又有点手脚不老实，想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尚荣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总体来说还是很配合的窝进了陈敏行的怀里。
　　许久。
　　“陈敏行。”尚荣轻声叫他。
　　“嗯？”陈敏行应得很快，但尚荣又不说话了，他知道尚荣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便像安抚睡不踏实的小孩般胡乱拍了两下，说：“睡吧。”
　　尚荣便闭上了眼，竟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