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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九十二)催婚 ...

  •   “可禀报过大人了?”公孙策问道。

      展昭点点头。“已禀过大人,大人已经发布公文到附近各县调阅近期案件宗卷,张龙赵虎等也在今日事发地附近排查,看能否找到线索,查到他的来处。”

      三人讨论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公孙策就先离开了房间。展霁雪净完手,让展昭看着,自己则端着水盆出去了。

      展昭将佩剑放在桌上,坐了下来。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躺在床上的伤者,呼吸微弱,屋子里很安静。

      展霁雪回来时,手上端了一壶茶。见展昭端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伤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别净盯着他瞧了。”

      展昭转头看他,“我只是在你久去不回的时候,想了点事情罢了。”

      展霁雪也在桌边坐下,放下茶壶给二人倒了两杯茶水。展昭拿起茶杯放在鼻前轻嗅,一阵清冽的花香扑鼻而来,茶水不烫,温度刚好,放到唇边浅酌一口,甘甜中带着一丝苦味,一杯水下肚,自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又喝了一杯,方觉解渴。

      “金银花?”

      展霁雪点头,“我看你最近经常面红耳赤,可能是上火了,喝点金银花去去火。”说着,又给他倒满一杯。“泡好了在凉水里浸了一下,不烫了才拿过来,所以去得久了点。”

      展昭喝着金银花水,心里暖暖的。最近确实是有些燥热,还老觉得口干舌燥的,他自己没有多留意,原来是上火了。

      “还有,这个给你用,每日早晚抹一点。”展霁雪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圆盒子,放在桌上。展昭盯着盒子看了看 ,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口脂呀。”展霁雪拿过小盒子,打开给他看。

      展昭瞪她。他自然知道这是口脂,少时在母亲的妆台上是见过的。

      “你给我这个作甚?”

      “防止嘴唇干裂用呀。”

      展昭嗤笑出声。

      “我一男子,嘴唇干裂不干裂有什么要紧的。”

      “好不好看是其次,重要的是你皮肤开裂严重了会破皮流血啊。”

      展昭坚定摇头,垂眸喝茶,不理她,显然是不想用。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看开封城里有不少男子抹口脂呢,这个是檀色的,你看,和皮肤的颜色很接近,抹上后基本看不出来的,我抹给你看啊。”

      说着,以小指蘸了点口脂,轻轻点在唇上。“你看,就像这样。”

      展昭抬头一看,见她微微嘟起的双唇,唇型饱满,犹如含珠,淡淡的粉色,因抹了口脂泛着一层朦胧的光泽,似是比平常更要可爱一些。

      展昭看了几眼,突然又觉得热了起来,看来最近确实是上火有些厉害,垂下双眸,轻咳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我多喝些金银花茶便好,你留着自己用吧。”说罢,别开眼看向床榻。

      展霁雪见他兴趣缺缺,只好作罢。

      “这样也好,本来买了两个,一个自己用,一个给你。方才在街上救他的时候扔了一个,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留着自己用吧。这个还挺贵的呢。”说着,展霁雪将口脂盒子盖了起来,放回袖兜里。

      展昭莞尔一笑,想着口脂还可以当武器,也是随地取材了。

      “方才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展昭看向她,顿了顿,说:“自中秋后,你便没有再去过南清宫,母亲他们,甚是想你,你也回去瞧瞧吧。”

      说起这个,展霁雪长叹了口气。想起中秋家宴上,大家都喝了些酒,兴致颇高。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地就提到了她的婚事,于是两家长辈便轮番花式催婚,她当时就头大了。趁着酒兴,大着胆子驳了他们几句。

      当着八王爷夫妇的面,父母都没说什么,回到房中,却被父亲一顿好说,她正窝火,一时没收住,和父亲顶了几句。父亲气得不行,直说当年不该心软,允她出门学武,闹到今天性子野得收不回来,如今连婚嫁都成问题。想起父亲当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咎由自取,她心里就难受,每每想起也是酸涩难耐,于是闷闷说了一句。

      “父亲看见我就生气,我回去做什么。”

      展昭见她低着头闷闷不乐,双眼还有些泛红,心里颇不是滋味。

      “父亲,他不是生你的气,是生自己的气。”

      说着,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叹了口气。想起当日父亲听说张韬一事后,叫他到房中单独问话的情形。当时,他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便一五一十将事情始末说明。父亲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怒睁着双目,紧绷着脸。他能看到父亲咬紧了牙,放在膝上的双手握着拳,越攥越紧。那日父亲的神情,时时在他脑海浮现,提醒自己有负父亲母亲的信任,对不住自己的妹子。

      父亲听罢只是沉默,母亲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掉眼泪。末了,他跪在双亲跟前,俯首磕头。

      “是孩儿没有保护好妹妹,都是孩儿的错。”

      母亲一边低声啜泣,一边抹眼泪。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都不说,雪儿她……”

      “……”展昭低头沉默,不做辩解。

      父亲高高举起右手,颤颤巍巍,最终落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母亲见了,急得哭出了声。

      “夫君!”

      他跪行上前,拉住父亲的手。他看见父亲红了双眼,嘴里喃喃道:“若是当初坚持将她养在家中,又何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羞愧无比,却无言以对,只能又俯身在地,说道。

      “父亲,是孩儿的错,您打孩儿吧。”

      “昭儿……”

      母亲泣不成声,他只觉心如刀割。

      父亲沉默许久,似是思绪百转千回,末了将他扶正。

      “是她让你瞒着我们的吧”。

      展昭看着父亲,抿唇不语。

      “此事不怪你,是她,路是她自己选的,孽也是她自己造的,怨不得别人,你且起来吧。”父亲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末了,摇摇头,长叹一声。

      “但愿她真能找到那个人,愿意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到这里,母亲眼泪掉得更凶。“这又谈何容易呢。”

      “一切随缘吧。”父亲摆摆手,言语之中,尽是无奈。

      “父亲,母亲,妹妹是顶好的,自然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守护。”

      在父母心中,女儿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她的事情,整个汴梁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还有什么好人家会要她呢?

      双亲不说话,他也能猜出他们的忧虑。

      “若是,若是他日妹妹真的找不到好人家,孩儿养她后半生又何妨呢?”

      “昭儿,母亲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兄长和夫君,又怎能一样呢?”想到这里,母亲又是叹气。“我的雪儿,可怎么办呢。”

      “母亲放心,妹妹一天不出嫁,孩儿便一天不娶亲,绝不会让妹妹受委屈。”

      “休要胡说。”父亲听罢瞪他,呵斥他。

      母亲也忙掩住他的嘴。

      “傻孩子,莫要再说这样的话,王爷王妃若是听到,该多难过!”

      展昭看着双亲,不说话,却目光坚定。

      父亲母亲看着他,满腹心绪,最终只化成一声长叹。

      自那日起,一直盘旋在自己心头的念想,更加坚定了。

      若是小雪终身不嫁,他便终身不娶。

      “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展昭摇摇头,柔声劝慰,

      “父亲生气,也是因为关心你,爱护你。别跟父亲置气了,过几日回去看看。嗯?”

      “我不要,回去肯定又要被他们念叨。成不成婚的有什么要紧,我自己还养活不了自己嘛。父亲上次说我咎由自取,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是张韬那死小子先来招惹我的,难道我当时就该忍气吞声被他轻薄吗?”

      展霁雪砰地一声,将茶杯放到桌上,抿着嘴不说话,眼眶却更红了。

      展昭扶住还在摇晃的茶杯,语气更柔:“父亲不过一时之急,原都是为了你好,你倒好,躲出去十几日不回去见他们。父亲母亲已同我说了,除非你自己提起,今后不再提起你的婚事,如何办,也都随你。”

      “真的?”展霁雪抬眼看他。

      “自然是真的,我怎会拿双亲来诓你。”展昭见她情绪好转,有些松动,忙又说:“以往出门学武,江湖行走,未曾陪在父母身侧,已是不孝。如今二老定居汴城,你更应该侍奉双亲身侧才是。过几日你同我一起回去看看吧。”

      “好吧。”展霁雪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答应了。自己的双亲,总归是要面对的,这么一直逃避也不是问题。

      展昭坐了一会儿,便又忙去了。小冰过来照顾伤者后,展霁雪这才起身去了新宅子。父亲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在汴城居住,恐怕一时难以适应汴城的冬日,尤其是母亲,本就畏寒,天渐渐凉了,再过两个月便是冬月,新宅的取暖设备得好好拾掇拾掇才行。

      是夜,展霁雪又回到了府衙,住在了往常自己住的屋子,只是到了深夜,却没有再睡,闭着眼睛听院子里的动静。那个受伤的孩子,也住在这个院子里,至今昏迷不醒,有个小厮守着他,他有些发热,需要用毛巾冷敷来物理降温,偶尔能听见那边开门倒水的声音。展昭也醒着,想着这幕后之人派人追杀未果,是否还会再来一次。

      夜里很静,外面很黑。偶尔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抑或是每隔一个时辰,更夫巡街路过外面的街巷,传来梆梆梆打更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从隔壁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家妹子似是睡得不踏实。

      展昭翻了个身,将双手枕在脑后仰面躺着,又想起白日里提到小雪的婚事,心中不由叹息。被催婚的,又何止是小雪一人呢?前几日,父王还跟他提了丁家的事情。

      父王问他,和茉花村的丁家有何渊源,对丁家的千金印象如何。他只说和小雪一起去丁家叨扰过一次,和双侠喝了回酒。至于丁家千金,他无甚想法。回想去年与丁家兄弟还有丁月华相处的情形,整体感觉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子,热情好客,性格爽朗,有点骄纵。但是,对于她的印象,也仅此而已。

      父王同他说了丁老夫人来信,请他相一相南侠展昭,如今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若有可能,希望他促成丁月华和他的婚事。

      “来信之时,我方知你的身世,无心顾及其他,便给搁置了。中秋家宴上,提起小雪的婚事,我才想起此事。我儿今年二十有三,也该议亲成婚了。”

      那一刻展昭颇不自在。

      “父王……”

      “若是你无意丁家千金,亦可在京城寻觅寻觅。汴城中亦有不少大家闺秀,王丞相家的独女才貌双全,蕙质兰心,王丞相与你父王也是故交,彼此相熟,也好说话。英国公的独女得英国公真传,说是文武双全。忠勇侯的二女儿……”说起京城的名媛,狄娘娘如数家珍。

      “母妃……”

      展昭有些无奈,看向八王爷,向他求助。

      八王爷轻拍王妃的手,“夫人,你且先听昭儿如何说吧?说不定昭儿已有心仪之人呢?”

      狄娘娘这才停了下来,笑着问道:“昭儿可是有心仪之人?”

      “孩儿,尚未想过成家之事。”

      操心儿女婚事,天下父母的心大概都是一样的。狄娘娘在与展昭相认之初,忙着和儿子培养感情,没来得及想这茬,时日一多,便开始考虑儿子的婚姻大事,还特意让人去打听了适合的对象,这才有了方才的“如数家珍”。

      “你父王弱冠之后,便与母妃成婚,二十有一,便有了你了。你如今开始议亲,若是顺利,二十四、五成婚,也算晚了呢。你可是有何想法?”

      “孩儿……”展昭在心中苦笑,他是真没考虑过。

      狄娘娘见他意兴阑珊,心知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好好好,没想过,那你自今日起,闲暇时好好想一想?若是遇上心仪之人,便来和母妃说,母妃找人与你说亲去。”

      “是,孩儿知晓。”当下,展昭只能暂且先答应下来。王妃让他闲暇时想一想,他现在确实是在想了,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对象,虽然近几年也遇上过几个女子,但都仅仅是几面之缘,见过之后如风过无痕,远一些的都想不起来模样了。自己也从未将谁放在心上过,若非要说哪个女子是让他挂心的,也就只有自家妹子了。更何况,妹子婚事尚未着落,他更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展昭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还是:自己真没有成家的心思,恐怕是要让父王母妃操心了。

      “梆梆梆”,打更的声音,再次传来,已是三更,夜,更深沉了。

      却在此时,院子里有了声响,非常轻微,却逃不过展昭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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