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黑熙

28、负游戏（08）

　　“那好，就拜托你了。”尉迟起身朝沙发二人走去，对赵长安表示招待午餐的感谢，然后提醒尤郗准备回家。
　　赵长安见势也要走，随方拉着她衣角委屈地说不会洗碗。赵长安瞪他半天，无奈地系上围兜开始收拾碗筷。等到把卫生彻底打扫干净，看见某人半躺在客厅沙发上打盹，赵长安深吸一口气，拎起包就朝门口过去。刚拉动门把，某人已经站在身后，鼻息轻轻掠过她耳畔，鬓发微动。“我送你。”
　　虽然早知道他行动很快，赵长安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突然的靠近。心脏突突的跳得很急，明明想挪动脚步拉开距离，却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连“你抓紧时间找吴乾吧，不用送我了”也讲不出来，只能听之任之，由他安排。
　　一路上刻意回避随方，赵长安到家后大大地松了口气。看天色还早，摸出手机发短信。
　　[方不方便上线？上次案子后续神展开！]
　　不久收到对方回复。[等我一刻钟。]
　　[好。]摁下发送键，赵长安又露出温柔的笑意。

　　回程路上尉迟拨了个电话，响第一下就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个打了鸡血般兴奋的声音：“老大你终于来电话了！！！”
　　尉迟眯眼，冷冷地说：“给你三分钟。”然后把手机拿远。
　　那边立刻滔滔不绝话痨起来，从天气讲到政治，从二次元讲到平行宇宙，又把政治和宇宙联系起来，最终归结到“老大你怎么这么久才出现我好想你”这个光明伟大的思想核心。讲完刚好三分钟整，尉迟看点把手机贴回耳边，开始交待任务。
　　“我手上有一台笔记本，一个有问题的山地车前灯，一个针孔摄像头。任务一，搜索笔记本；任务二，搞清楚车前灯是怎么回事；任务三，摄像头的作用；任务四，这几件东西如果有联系，把它找出来。时限48小时。”
　　“……”沉默几秒钟，对方怪叫一声：“这就没啦？！”
　　“有更多信息也不用找你了。”尉迟口气威严而冷淡，“我会把包存到老地方，你到时去取。”
　　“老大你现在在哪？”对方声音流露出诡异的雀跃。
　　“不会跟你见面的，别妄想了。”尉迟刚要挂断，听到对方大叫：“老大等等等等还有要紧事没说！”
　　“说。”尉迟不耐烦。
　　“你要我查的东西，跟酒吧杀人案有关吧？”
　　菜鸟也想学人套话？尉迟对着话筒低喝：“说正题！”
　　那边被他的语气吓一跳，立马老老实实回答：“报告老大！你和那个杀手萝莉现在很红！今天中午十二点开始，网上帖子新闻到处转，视频点击率超高，刚刚电视也放了。很多人叫着要人肉你们。我黑了几个账号，背后有人指使。报告完毕！还有！老大，那个杀手萝莉，求介绍！”
　　尉迟皱起眉头，思忖片刻，“网上新闻不要管了，你抓紧完成任务，做得好我再考虑你的请求。”
　　“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电话才挂又响，是老张，尉迟接起就说：“我知道网上已经开始闹了。”
　　老张非常焦虑，“那你们有没有对策？”他没料到伍涟父母这么快就打通关节，找来网络推手炒作案件。“尸检只有初步结果，只能证明那个酒瓶不是致命伤，伍涟的死因还是搞不清。他父母根本不接受警方的说法，视频实在太清楚了，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其它的可能。他们咬定了小吴就是凶手，警方不作为，所以发起舆论攻势。我和老季现在都搞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插个翅膀飞了。”
　　“你放心，我们没事。”尉迟沉声应道，“你先顾自己，我们有办法的。这几天不要打电话了，以防万一。”
　　老张又嘱咐几句才挂断电话，尉迟长出一口气，看着尤郗。“现在事情闹大了，我们先到吴乾家里避一避，她那边没人知道，就算有人找上门，随方也可以挡掉。”
　　尤郗点头，尉迟又说：“一会到站你就下，先去吴乾家。我把包存好就过来。”
　　“好。”尤郗话音刚落，地铁车厢内就开始报站。
　　随方对尤郗突然折返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打个呵欠说要睡会，让他自便。尉迟到的时候随方正好醒来，洗把脸用手指爬梳下头发拿皮筋随便一束就准备出门。
　　“那什么，你们饿了就自己热饭，中午的菜还有剩，最好都吃完哈。”他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挥手，“谁来敲门都不要开哟！”
　　天刚擦黑，华灯初上，随方搭上公交，一路拥堵，慢慢晃到赵长安住处。到了也不去找她，只抄着手坐在小区公园的游廊上，望着她窗口，脸掩在树影下，神情晦暗不明。夜风渐凉，寒意层层漫起，他打了个喷嚏，嘟囔两句，才站起来抖抖手脚，刷的一下跃至七层楼顶。
　　他像一道淡薄的影子在楼顶之间飞射，迷离夜色化作模糊背景，脚下城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远去，车流渐稀，树木渐多，地面变得空旷，星星开始闪烁，然后他停在一片茂密的树林外，深吸一口气，朝里面喊话。
　　“喂——！我——来——啦！”
　　一群林鸟惊起，聒噪着飞向夜空。随方的身影瞬间消失，树林恢复原本的寂静。然而树林之中某人的心跳却被死亡的威胁催动着发出巨响，白胖的娃娃脸古怪地仰着，喉头发出“喀喀”的声音，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扣住自己下颌的人，那张笑嘻嘻的脸。
　　“打个商量。”随方好声好气，“马上撤掉幻术，然后再也不要来找我家小命师的麻烦。”
　　娃娃脸正是雷暴之中捡回一条命的幻术师花相。他张嘴试图说话，却只能再次发出一声“喀”。
　　“NONONO。”随方摇手指，“你不需要说话，只要点头就好。”
　　花相艰难地点头。不远处靠坐在树干上的女孩子随即发出一声叹息，整个人放松下来，像是漫长的跋涉之后终于能停下来好好休憩。
　　随方清亮的双眸掠过一丝阴影，扣住花相下颌的力道猛然增强。“啊呀，忘记说了，幻术对我没有用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