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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吻漾心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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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海,你来了?”成国公站起身来,将田常祥和田永宁唤道身旁,指着单若海道,“小祥、小宁,过来见过你们大师兄!”
“大师兄!”田常祥乐呵呵地看着这个面容和善的大哥哥,心中很有好感。
田永宁则上下打量着单若海,好一会儿,才叫了一声“大师兄”。
成国公的大弟子居然是他的孙子?这倒是让秦蔚雅吃惊不小,常言道师徒如父子。这样算来,单若海和父亲就成了同一辈分的兄弟,有违常理啊!
“您选徒的标准向来严苛,这趟出行竟然一下收了两个,看来这两位师弟、师妹的资质一定很高!”单若海在腰间摸了摸,发现身无长物,无奈的笑了笑,“可惜今天什么都没有带,下次一定把见面礼补上!”
“来的刚好,若海,你就跟指导一下师弟师妹,看他们这些日子来有没有什么长进!”
单若海答应着,领着田家兄妹进到武场。松风堂是一间宽敞的练功房,里面的兵器样式齐全,各种打桩应有尽有。正中间是一个十米见方的武场,以毛毯为地,大概是为了防止人受伤而特别铺上的。
把人支开后,成国公又唤秦蔚雅到一旁坐下,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老夫的提议,蔚雅你意下如何?”
“单爷爷,您希望我如何演这场戏?而且在您看来,怎样才算是演到底呢?”将注意力从武场上收回,秦蔚雅专心应对这位“老姜”。
“可能是受自幼成长环境的影响,老夫不善于处理家中事务。”成国公不急着提出要求,先讲起了事情的始末因由,“所以一直以来,老夫都专心于国事和各地酒楼的营生,家中大小事务全是夫人亲自打理。而五年前,夫人去世,老夫只顾着料理后事,根本没想到要将治家职权分配下去。等到老夫注意到时,家中已经是各成派系,分庭抗礼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不是您的错!”
“现在的状况,老夫若公然支持任何一派,恐怕其他人心中妒忌,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才想请你帮忙,先以若海未婚妻的身份留下,名正言顺地打理这个家。”老人的言语已接近恳求的地步。
“单爷爷,先不说我有没有能力担此重任,即便是我能够将贵府治理的井井有条,我却迟早要走的!到时不是又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如无必要,这趟浑水还是不要蹚的比较好。
成国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含笑道:“不如这样,我们就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内,你以若海未婚妻的身份留下,帮我治理这个家。同时,老夫会将毕生钻研的‘食’之绝学传授于你!一年之后,若你肯留下,老夫当然求之不得,若你无法接受若海,执意要走,也必定会有重金相赠。”
“也就是说,这一年之内,您包吃包住还传授我厨艺!一年之后即便要走,还有一笔丰厚的报酬了?”秦大小姐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正是!”成国公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不必急于答复,可以多考虑几天!”
“不用考虑了,我答应您!”秦蔚雅满口答应下来。反正现在自己根本不知应该何去何从,在没有确定前途方向之前,有地方落脚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还有一件事,她也想确认清楚。
“好,快人快语!老夫没有看错人!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往后,蔚雅你叫我爷爷就是了,你就是我的准孙媳妇!”
成国公很是高兴,不由提高了嗓音,让武场中的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田常祥愣了一下,被田永宁一脚踹在肩头,摔倒在地。
田永宁出奇地没有讽刺他,转身走出武场,“我累了,休息一下。”
单若海扶起田常祥,笑道:“稍微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我不累!”田常祥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如大师兄你陪我对打吧?”
“听话,先休息一下!”拍拍这个倔强小子的头,单若海也走出武场,来到成国公身边,“爷爷您这么高兴,好像我多没行情,没您的帮忙就成不了亲似的。”
“那当然,只凭你自己,可讨不到蔚雅这么好的媳妇!”
“大师兄就是爷爷的孙子吗?”刚出武场的田常祥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大师兄一进门就叫‘爷爷’了!你反映怎么这么迟钝?”果然不讽刺人就不是田永宁了,一眼瞥过去,几乎要将人鄙视到地底下去!
田常祥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你们干嘛都出来了?不要偷懒,全都回武场里去练功!”成国公发话,三人乖乖照做,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秦蔚雅,“好了,现在讲讲今日的所见所感吧?”
秦蔚雅便将白天来访客人的一言一行都详细地告诉了成国公,并且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好久才讲述清楚,以一个微笑结尾,“事情就是这样,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只管放开手去做!你是单家的长孙媳妇,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有爷爷给你撑腰!”成国公鼓励道。
“爷爷,你这么说,我可是会恃宠而骄的!”秦蔚雅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理应如此!”成国公会意,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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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松风堂出来,田常祥一路无话。
“小祥,有什么心事吗?”秦蔚雅关切地问。
“嗯……蔚雅姐,你喜欢大师兄吗?”田常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没有思考这孩子为何会有此一问,秦蔚雅随口答道:“这个嘛,不太清楚,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嫁给他?因为他……有钱有势吗?”田常祥低下了头,不敢与秦蔚雅的双目对视,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几乎听不到了。
可秦蔚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没有想到一向和自己合拍的田常祥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惊讶的一时没能答出话来。回过神来,茫然笑道,“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这种人!”
“不然又是为什么?”田常祥别过脸去,小声地质问道。
“你的耳朵是装饰吗?”田永宁实在听不下去了,无奈地插道,“师父都说要请蔚雅姐帮忙,料理家中的事务了,你还在别扭什么!”
“幸好小宁的听力好!不过,不用跟他解释!我是怎样的人,随他去误会好了,有什么关系!”被田常祥这么看,她的确有些生气。
另一方面,感谢有人挺自己的同时,秦蔚雅提醒自己下次不管讨论什么问题都要离田永宁远一点,这个小姑娘不但眼神犀利,连听觉都这么灵敏,太适合当间谍了。
“蔚雅姐,你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田常祥语气有些焦急。
“只是你喜欢蔚雅姐!”田永宁一字一句地嘲讽道。
就见田常祥“唰”得涨红了脸,夺路奔向东厢,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听到这话连秦蔚雅都吃惊不小,怎么搞的,自己的魅力有这么大吗?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会被电到?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以后要如何面对田常祥呢?
“小宁你不该说的这么直白!”
“不,让他早点死心比较好!因为蔚雅姐你不会喜欢他!就不要让他抱有无谓的希望!”田永宁平静地望着田常祥逃走的背影。
“你说的也对……”秦蔚雅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看得比自己透彻。
“二哥知道你要嫁人的话,也会很失望的!”田永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却有几分玩笑的意味。
“小宁你今天的话很多啊!”秦蔚雅苦笑一声。
“当然……”田永宁眼光一黯,不再言语,径自走开。
剩下秦蔚雅一人呆立在原地,心中感慨万千。田家人是她来到这里最先见到的人,她一直将他们当做亲人来看待。如今让他们伤心的话,该如何是好?
“啧,连小孩子的感情都骗,真是残忍啊!”假山后踱出一个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一直当小祥是弟弟,不像你处处留情!”偏偏在人最心烦的时候出现。
“咦,这是什么味道?”单若海说着,走近秦蔚雅的身边,深深一嗅,笑道,“嗯,好浓的醋味啊!”
“你的鼻子有问题,哪有什么醋味,明明是火药味——”
“味”字音还没落,秦蔚雅已经一拳挥向单若海。没错,他今天没惹自己,可秦大小姐现在心情不爽到极点,只想找人打架!
单若海身子一低,灵敏地躲过了突来的一拳,同时迅速钳住秦蔚雅的右腕。秦蔚雅一旋身,左肘撞向他的胸口,却又被挡下,趁机将右手一扭,挣脱了钳制。两人一来一往较上了劲,都出招又快又准,却都没将对方制服。
过了十几招,秦蔚雅踹了单若海大腿一脚,单若海则轻抚过她的脸颊,两人同时跳开,收了攻势。
“色狼!”秦蔚雅摸着自己被抚过的脸颊,狠狠骂了一句。
“亏得我听苒儿她们说你厚颜无耻地想要霸住我,我还兴奋地来找你求证。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动手?”单若海试图拍掉印在自己白衣上的脚印,“下手这么狠,你真的想谋杀亲夫啊!”
“谁会想霸住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杀了你?哼,求之不得!”
“雅儿你这话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单若海抚着自己的胸口,装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难为我因你昨晚的话孤枕难眠,真是可悲啊!”
“哼,难道还想让我夸你守身如玉吗?”秦蔚雅冷笑。
单若海剑眉一挑,笑道:“是啊,看样子,雅儿你对我的印象是改变不了了!”
“总算开点窍了!那今后就不要再骚扰我了!”
“雅儿,我们可是要共度一生的,如果不能好好相处,就只能像现在这样一直斗下去了!你不会是希望如此吧?”
“共度一生,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色狼共度一生?”
“你口口声声叫我色狼,究竟我哪里像是色狼了?”
“哼,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出手摸我的脸?”
“照这样说,你刚才企图碰我的□□,你岂不也是色狼?”
“将我的攻势说成是碰,还真是看不起我!那第一次碰到我,你就企图从背后偷袭轻薄,又怎么讲?”
“雅儿,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单若海无奈地笑道,“那可是伶官住的院落,是府中所有未婚男子的温柔乡。你站在那里,才会害我误会!”
伶官?大概就是有钱人家养的会唱歌跳舞的女孩子吧?“还不承认你是色狼?正经人家中会有这种地方吗?那些伶官已经很可怜了,还要受你们这种人的欺辱……”
“你怎么知道她们可怜?她们要钱,有人付钱要她们,公平的很!”
“若非走投无路,谁会用自己换钱?”
“伶官院每个达官贵人府中都有,天下皆是如此,你为何只说我的不是?”
“所以才更可恶!所有的人都这么做,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天下间的女子就该如此受摧残吗?笑话!”秦蔚雅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起,脸涨得通红,这里有太多她看不惯的事情,“难怪说世间男子皆薄幸!天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这只是你的偏见!依照你的道理,即便天下的人都认为伶官可怜,也不一定是对的!即便伶官们都是身不由己,也说不定有心甘情愿的人!”
“即便她们心甘情愿,也都是因为思想早被奴役了!”
“是你的想法不合时宜才对!”
“不合时宜?也对……”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怎么会有合时宜的想法?“既然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本来不爽的心情现在变得更糟,秦蔚雅还是决定赶紧走人。
“等一下!”见她要走,单若海忙上前,一把将她拉住!谁知力道过猛,秦蔚雅站立不稳,脚下一拐,跌入单若海的怀中。
“你没事……”单若海低头询问,秦蔚雅抬头欲抗辩,碰巧四唇相接,两人登时呆住了,听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声。
“放,放开我……”秦蔚雅回过神来,推开单若海,嗓音略带沙哑,夺路而逃。
而单若海,回味着唇边的那股芳香,灼热的眼神望着秦蔚雅仓皇而逃的身影。他知道,他心动了,二十年来,第一次心动。
所以,那名女子,她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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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蔚雅百无聊赖地坐在花园的一座亭子里,心中烦得要命。不只是因为无意中与单若海的那一吻,搅乱了她的心湖。虽然那时自己的初吻,但更重要的是,田常祥今天见她居然躲着走。这才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另外还时不时有人来找她示威、拉关系,让她一刻不得清闲,只好躲了出来!
“秦姐姐!”一声轻唤在身后响起。
秦蔚雅一转头,竟然是芳儿,“芳儿,你怎么来这里?”
“秦姐姐有心,还能记住我。”芳儿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姐酒窝,“昨天我娘那么无礼,还请你见谅,不要和她计较。”
“怎么会,我都没放在心上!”秦蔚雅拉芳儿坐在身边,“对了,都听别人叫你芳儿,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叫什么?”
“我叫花浅芳。”因为秦蔚雅的热情,平日唯唯诺诺的花浅芳也放大了胆子说话。
“人比花娇,笑浅颜芳,还真是人如其名。”秦蔚雅仔细打量花浅芳,不由赞叹。
“秦姐姐你取笑了……”花浅芳红着脸低下了头。
两个人开始聊天,才知道花浅芳只比秦蔚雅小一岁,今年十八岁。当然秦蔚雅只说自己是十九年前的八月出生,借机套出了这里的年历算法。聊着聊着,便谈到了单若海。
“芳儿你真的喜欢你表哥,想要嫁给他吗?”秦蔚雅刚说完,只觉得花浅芳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
“秦姐姐,你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表哥。”花浅芳连忙澄清。
“芳儿,我很希望能和你交朋友。因为见到二姨娘在说你和你表哥婚事的时候,你一言不发,所以才想知道你的意见。虽然单爷爷和我爷爷有定下婚约,但若你真的希望嫁给你表哥,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我自小就没什么主见,所以娘和大姨娘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但是,我只当表哥是表哥……”花浅芳表情真挚。
“你怕你表哥吗?”秦蔚雅感到每次提到单若海时,花浅芳都会紧张起来。
“这个,是有一些……”花浅芳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低声道,“你不要看表哥平日总是笑眯眯的,他发起火来很吓人的!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破了他的杯子,他……他当时的表情……我觉得他是想杀了我……”花浅芳这种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的人,一旦有人肯听她说话,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不会吧?只是一个杯子而已啊!”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才叫人害怕!不过,那个三姨娘生前用过的,所以表哥才会那么珍惜。”
“三姨娘?是谁?”秦蔚雅对这个大家庭的关系有些头疼了。
“哦,三姨娘是表哥的亲娘。当年姨夫是向三姨娘提亲,结果媒婆出错,成了向大姨娘提亲。成亲当日,才发现除了错,姨夫坚持退婚,要娶三姨娘。最后还是成国公主持大局,同时迎娶大姨娘和三姨娘,同为正妻,家业由长子继承。大姨娘一直无所出,而三姨娘在表哥六岁的时候就染病去世了。”
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复杂的童年,难怪形成这样复杂的性格。
“好了,既然芳儿你无意,我们就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说说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消遣吧?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除了读书、练琴之外,就是绣花了,再就是逛逛花园!”花浅芳绞尽脑汁的思考着。
问错人了,秦蔚雅心中一沉,这种大家闺秀,果然生活都是差不多的。跟莫欣灵和莫欣巧一样,都是些无趣的生活。
“对了,芳儿,我们去逛街吧!”忽然想到了自己虽然在滨州城去过那些市集,但都是去卖东西,还从未好好逛过这里的市集和店铺。
“逛街?”花浅芳一脸疑惑,似乎是没弄明白秦蔚雅的意思。
“就是咱们到集市上去,去转转看有没有咱们想买的东西。”
“秦姐姐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让陈总管派人去买不就好了吗?”
唉,这个花浅芳怎么这么不开窍呢?真是说什么都没用,“自己去看才能买到喜欢的东西嘛!买东西是一种乐趣,干嘛要让别人代劳呢?好啦好啦,赶快走了!”秦蔚雅不由分说,直接拉上花浅芳走人。
“不行啦,秦姐姐,不行啦!女孩子上街,会惹人非议的!”花浅芳拼命挣扎,但那点力道对秦蔚雅来说,可真不算是什么。
“没关系,我有办法!”秦大小姐决定的事,谁能改变?
先找到府中的管事,有意无意地打听日常的货物运送情况。府中总管都听说了这位是未来的孙少夫人,无一不恭恭敬敬地答话。秦蔚雅打听到原来皇城中有一道门,是用来运输蔬菜瓜果的,只要有进出的令牌,就不需要进行盘查。至于进出的令牌,内务总管负责颁发。
秦蔚雅听到,正中下怀,找到内务总管,借口熟悉府中事物,查看令牌。原来令牌有几十块,用来发给要进出宫办事的人使用。秦蔚雅趁内务总管不注意,私藏了一块到衣袖里。
随后秦蔚雅拉着花浅芳回到与田家姐弟暂居的东厢小院,翻出了几件田常祥的衣服,两人穿着正好合身。秦蔚雅顺手拿上一个钱袋,揣在腰间,既然要逛街,怎么能没有钱呢?别管是谁的钱,先借来用用,待会加倍还来就是了。
两人拿着令牌,走运输蔬菜瓜果的小门,偷偷出了皇城!到了街上,只见人来车往,好不热闹。走过两条街,就到了集市上,叫买叫卖声一片,看得秦蔚雅雀跃不已,这才像逛街嘛!
“秦姐姐,我们回去吧?被我娘发现就惨了……”花浅芳虽是一身男装,却依旧不改平日的习性,扯着秦蔚雅的衣角怯怯地说。
“不用怕啦!我们早点回去,你娘不会发现的!”秦蔚雅一心要玩,哪会听劝?
“真的吗?秦姐姐……”
“不行!你这样叫我,别人一听就露馅了!”秦蔚雅打断了花浅芳的话,“你不要再叫我秦姐姐了!叫我秦兄就好!我就称你浅弟,记住了!”
“唔……”花浅芳还是想说些什么,看是秦蔚雅眼睛一瞪,立即将所有的话都收了回去。
秦蔚雅打开钱袋,发现里面居然只有十几文钱!唉,也对,自己拿的是田家姐弟的钱袋,能找到这些,已经算是不错了!但这么点钱,够做什么啊?
正当秦蔚雅心急时,忽然看见一个大大的“赌”字!心中不由一动。
“浅弟,走吧!”秦蔚雅不由分说地拖着花浅芳进了赌坊。
只看赌坊里人头涌动,就可知人性好赌!都期望能发笔横财,自此衣食无忧,怎样也不肯接受十赌九输的教训。
秦蔚雅环视一周,看到了赌骰子的一桌,忙凑了过去,果然是赌大小。
“下注、下注!买大赔大,买小赔小,买定离手!”坐庄的人喊着,骰蛊落定。
秦蔚雅紧盯着坐庄人的双手,只见其袖口微微一动,便知内有乾坤。只看了几局,秦蔚雅就将十几文钱都买了小。
骰盅一开,庄家大叫:“二二三点小!”于是秦蔚雅的钱翻了一倍。庄家再摇,她又将钱尽数买大,又翻了一倍。这样连开十几把,秦蔚雅都买中了,手中已有了一百多两银子。旁边的人,都开始跟着她下注。
一见这态势,秦蔚雅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忙收起银子,拉上花浅芳准备走。
“秦姐……兄,你手气这么好,怎么不赌了?”花浅芳见到赢钱,心里正高兴。
“这叫见好就收,贪多会有报应的!”秦蔚雅一心出门,头也没回地说道。
“两位公子请留步!”门口忽然闪出两名壮汉,拦住去路,“我们东家有请!”
“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拜会贵东主!告辞!”秦蔚雅陪着笑脸,心中却早已开骂。这家赌坊也太抠门了吧?才赢了一百多两,难道都不行?
“公子,我家主人见你的赌技精湛,邀您上楼一试身手而已!请莫推辞!”两名壮汉不肯让路,花浅芳以开始不住颤抖。
“既是邀赌,就请贵东主下来,与大家一起赌吧!”秦蔚雅可不傻,上了楼肯定是险象环生,自己还带着花浅芳这个包袱,恐怕很难脱身。
“就依公子所说,在下面赌吧!”一声低沉的男子之声传来,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一个从楼上走下来的人身上。此人一身蓝袍,手摇折扇,年纪大概四十多岁,脸上挂着冷笑,“不知公子想赌什么呢?骰子?牌九还是马吊?由你选!”
“就骰子吧!快一些!”既然躲不过,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大不了散财免灾。
“既然如此,我来坐庄,公子下注多少?”蓝衣男子胜券在握地笑着,摇动骰盅。
“全都押下!”秦蔚雅手扶桌案,眼耳齐动。
“好!”男子高喝一声,骰盅落定,“公子赌大还是小?”
“赌小!”秦蔚雅说道。
蓝衣男子闻言,右手扶上骰盅,刚欲揭开。
“慢着!”秦蔚雅的手也扶上了骰盅,“不知贵坊对豹子的赔率是多少?”
男子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赔率是一赔五!”
“这个好!”秦蔚雅微微一笑,“那我赌开豹子!”说罢立即掀开了骰盅,只见里面三个亮红,乃是三个幺,“今天的手气还真是好,承让了!”
男子顿时傻了眼,却终究是赌桌上的老手,笑着命人捧来五百多两银子,将骰盅推给秦蔚雅,“到公子坐庄了!”
“在下真的还有要事在身,下次有机会再和阁下切磋!这五百两银子,就暂放在贵坊,改日我再来拿!”秦蔚雅只收起了最初赢的一百多两银子,拉上花浅芳又要走。
“慢!”蓝衣男子折扇一抖,拦在二人面前,“我劝两位还是赌下去吧!赢了钱就走,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秦蔚雅闻言怒火中烧,自己已经这样让步了,这些人还是纠缠不休?太过分了!
“怎么,贵坊只许人输钱,不许人赢钱吗?赢了钱就不能走,这么怕输钱,为何还要开赌坊?”秦蔚雅将花浅芳护在身后,高喝道,“大家说是不是!”
人们都凑过来看热闹,听到秦蔚雅的话,都跟着叫起来。
“就是!坑人!”
“只许人输光了钱才能走吧?”
眼见得人们都在旁边说这风凉话,蓝衣男子也动了怒,“你们都看清楚了,是那个小子刚刚在开骰盅的时候出千!”
“出千?我若是不去开骰盅,只怕是阁下要出千了吧?”秦蔚雅冷笑道。
“之前没有见过阁下,不知府上如何称呼?”蓝衣男子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
秦蔚雅明白,这是要动手的讯息了,如果自己没有后台背景,马上就会遭殃。可虽然有成国公这个大靠山,现在却不便言明,脑筋一转,从腰间掏出了一块令牌,冷笑道:“你可认得这块令牌?”
蓝衣男子定睛一看,认出乃是出入宫门的令牌,立即换得一副笑脸,挥手命人将五百多两银子奉上,“公子见谅,这是您赢的银子,您收好!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敝坊恭候大驾!”
想不到这令牌还真的有用,秦蔚雅收下银子,领着花浅芳大大方方地出了门。
“秦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花浅芳此时已定下心神,低声称赞道。
“不算什么,小意思!”秦蔚雅只留了几块碎银子备用,剩下的收进腰间。
接着,两人从集市东街逛到西街,零食、首饰等等新奇的小玩意,买了一大堆,好不开心,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
“秦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花浅芳面带忧色。
“也好,来日方长!”秦蔚雅点点头,“下次咱们再出来吧!”
“还有下次啊?”花浅芳花容失色。
“当然了!外面这么好玩,你不想再出来了吗?”
“这个,当然想……只是……”
“想就行了,没什么只是!下次我们多叫些人,一起出来!”秦蔚雅已经兴高采烈地为下次“出游”构思蓝图了,好不得意!
************
两人又从小门回到皇城,进到成国公府时,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就见丫环们和家丁们四处搜寻,不知在找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秦蔚雅拉住一个小丫环问道。
那小丫环瞪大眼睛愣了一下,待看清来人,高声呼道:“秦小姐和表小姐在这里!在这里!”话音未落,一群人围了上来,将二人簇拥至后院大厅!进厅一看,聚集了好多人。
“芳儿你去哪里了?一天没见人影,吓死我了!”二姨娘立即扑了上来,一看见花浅芳的男装打扮,立即怒道,“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到底去哪里了?”
“哦,是我拉着芳儿陪我到集市去了!没有实现告诉二姨娘一声,让您担心了,是我的疏忽。”秦蔚雅先行认错,向二姨娘赔罪。
“去市集!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打扮成这副样子到市集上去抛投露脸,成何体统?传出去要怎么见人啊!芳儿,秦姑娘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怎么连你也跟着胡闹?”二姨娘的话,摆明了是指桑骂槐。
“娘,我……”花浅芳当众被训斥,羞得要哭出来了。
“二姨娘,你说的没错!正是因为我没见过世面,所以才求芳儿带我出去见见世面!无人如何为‘世’?不见怎会有‘面’?只是出去见见大家都见过的世面而已,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去还真是不知道,涴京的集市真是热闹!我还想下次一定要带欣灵、欣巧还有若水她们一起去呢!”秦蔚雅舌灿莲花,将身后的包袱摊开在桌子上,“我还买了好多东西,人人有份!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都很有趣!”
“你哪来的钱买东西?是不是从府中拿了什么东西!”大伯母忽然喝斥。
“是我自己的钱!”秦蔚雅依旧面带笑容。
“胡说,你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哪来这么多钱?”大伯母冷笑道。
“姨娘,这钱确实是秦姐姐的!是她赢回来的!”花浅芳仗义执言。
“赢回来的?”二伯母听得疑惑,“哪里赢回来的?”
“当然是赌坊!”秦蔚雅笑得更加灿烂。
“扑——”单怀烈本来就是被扯来商量怎么找人的,听到这话,将刚喝的一口茶生生喷在大伯母的脸上。余下的人,掉杯子的,被呛到的,合不上嘴的,均有反应。
“当然……”二伯单怀腾咽了口唾沫,“居然还说当然?”
“哈哈,蔚雅的手气这么好吗?赢了多少?”成国公开怀大笑。
“十几文钱的本钱,赢回五百多两!怎么可能是手气好,当然是要靠出千了!”秦蔚雅轻描淡写地说着。
“出千?”反而是花浅芳先觉得不可思议,“秦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出千的?”
“赌大小当然是先要靠听,听到落盅时是几点,然后要留意庄家手上的动作,是不是有出千变动点数。”秦蔚雅详细地解释道,“而最后那一场在那个人出千换过点数之后,我才出手将点数换成了豹子。”
“啊,难怪那些人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原来你真的出千?”花浅芳恍然大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留意有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一个姑娘家,去赌坊里,成何体统?你……”大伯母又欲发威。
“对啊!雅儿,下次我陪你去!一个姑娘家,的确不安全。”单若海突然发话道。
“呃,赌坊这种地方,无论是谁都不该去的!”单怀烈一脸尴尬。
“大伯教训的是,小赌怡情,大赌却伤身,蔚雅不会再去赌坊了!不如下次就请大家带我到妓院见见世面也好!”秦蔚雅心中好笑,脸上却认真的很。
“哈哈哈……”成国公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已。
单怀烈再喷一口茶,大伯母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单怀腾和二伯母脸上横肉抖动,像是极力忍住嘴角上扬。而三伯单怀易躲在一旁偷笑,三伯母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二姨娘破口大骂,小辈的堂弟堂妹们连同花浅芳都窃笑不已。只有单若海,笑得令人捉摸不透。
成国公都没发话责备,别人还能说什么?秦蔚雅向众人请了晚安,大大方方地出了大厅,临别时与花浅芳再约出游,吓得二姨娘拉着女儿就走。
路过小花园,四处无人,只觉身后有异动,秦蔚雅猛得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哪家赌坊?”单若海一脸正色地拦在她面前。
“要做什么?替我出气吗?”秦蔚雅冷哼一声,“若是有必要,我当时就做了,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我可没那么好的气度,连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负都不闻不问!”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秦蔚雅双目一凛。
单若海嘴角一浮,凑近秦蔚雅的脸,“我有说是你吗?”
对啊,芳儿是和自己一起的,大伯母和二姨娘也在极力撮合她和单若海的婚事,如果是说芳儿,也未尝不可。
秦蔚雅讨厌自己这么想,转头想分辨些什么,却对上单若海那张特写的脸。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注视过单若海的脸,秦蔚雅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他,很好看。
而秦蔚雅的心思,也没逃过单若海的双眼,他心中有一丝窃喜——这个女人对他,也并非全然没有感觉,不禁想继续逗她。
于是趁她还未定心神,他吻上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红唇,初时慢慢品尝,继而随着身体的躁动而狂放起来。
“住,住手……”秦蔚雅抓住欲滑入她襟口的手,嘴中轻喃道,“不要这样。”
单若海却未停止,直秦蔚雅狠狠咬了他的嘴唇,他才吃痛离开。
“这么狠毒?不懂得口下留情啊!”单若海似笑非笑。
“我已经叫你停了!”秦蔚雅满脸通红,喘着粗气。
单若海邪邪一笑,“你的嘴可没有拒绝我哦!你的话和你的嘴,我该相信哪个呢?”
“啪——”单若海被秦蔚雅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不过单若海丝毫没有动怒,反而一手环住秦蔚雅的腰,凑到她耳边道:“下次要去妓院,记得叫我一起!我很期待,跟你一起去那里……”趁她失神,他又飞快地在她的红唇上一啄,满意地走了。
剩下秦蔚雅,不知如何平复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