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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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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人来到冥王图南的府邸,这府邸修建的甚美,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倒像是个凡间的王公贵族住的宅院。
冥王图南早就站在府邸门口迎接,左右两侧分别立着两个小鬼,院中亦有一众洒扫的侍从。这冥王生的丰神俊朗,剑眉星目,极为周正。身上着玄色掐金丝的衣袍,头发全部用银色发冠束于头顶,整个人看上去玉树临风的模样。
“两位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图南笑着抱拳,将他们迎入府中。
苏禾望着正殿主座上的俊美男子,小声问子虚:“这冥王不就是阎王吗?怎么生得这般好看,不应该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吗?”
子虚一个眼神扫过来,苏禾乖乖闭嘴。
“本神与战神此次前来,是得知蛊雕异动,特来查看。”陆离道。
冥王图南道:“此凶兽目前正被镇于第二十七层地狱之中,我冥界受命镇守此凶兽数万年,必不敢有失。”
“二十七层?不是只有十八层地狱么?”苏禾小声问子虚。
子虚并不理她,图南闻言却笑道:“仙子有所不知,这一到十八层地狱,用于关押凡人,这十九到二十七层地狱,用于镇守六界的各路凶兽、妖孽。这蛊雕是上古凶兽,生于混沌,以凡人为食,祸害苍生,所以被关押在最底层的二十七层地狱中。”
苏禾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图南旋即又道,“不过日前,已有人奉命前来查看,不知今日,怎么又劳动两位殿下亲自前来?”
“不知来者何人?”子虚问道。
“那人并未透露姓名,身上带着的是天君的密旨,小王观其样貌气度,倒与两位上神不相上下,想来也是天界的某位上神吧。”图南答道,“不如,我先带几位下去看看。”
“也好。”子虚与陆离一同道。
穿过重重地狱,温度越来越高,地心之火越来越盛,伴随着一众亡魂与各路妖魔的嚎叫,苏禾觉得体内益发的燥热难耐。
子虚用灵力画出一道符咒注入苏禾的眉心,“你灵力低微,受不住这地心之火,这灵水咒可护你周全。”
“谢谢殿下。”符咒入体,苏禾登时觉得神清气爽。
约摸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几人来到了一个漆黑的石门外,两侧一丈高的地方点着蜡烛,阴气森森。图南运气开了门,再往里走便是一个偌大的洞穴,洞穴周身用万年玄铁围住,上方设着结界。几人站在洞穴上方,向下望去,竟是深不见底,隐约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是蛊雕的叫声。
子虚拉了苏禾的胳膊往自己的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别怕。”
这声音竟意外的温柔。
“两位殿下,蛊雕就被镇压在这洞底。”图南看着这黑漆漆的洞穴道。
陆离正四处查看,良久才道:“我方才用灵力探了洞底,这凶兽似乎有冲破禁制的趋势。”
\"不如我直接下去斩了它。\"子虚道。
“不可,”图南出言阻止,“这蛊雕乃天地初开间幻化而生,吸取这世间的邪念、恶意而逐渐壮大,如若殿下以神力灭之,蛊雕肉身固然死去,但是所吸收的邪念、恶意却不会幻灭,反而会释放出来,届时六界必然大乱。”
“所以,这蛊雕只可镇压,不可灭之?”陆离问道。
“是。”
“那我们岂不是对它束手无策?”子虚拧着眉。
“二位上神神力非凡,这蛊雕近期颇有打破禁制的冲动,不如请二位上神在现有的结界上再加上一重封印,想必这头凶兽也能安分些时日。”图南道。
如此,也好。
料理完蛊雕,冥王又在府中设宴,款待他们。
几个美艳的女鬼正在殿中跳舞,子虚与陆离分别于正殿两侧落座,苏禾坐在子虚身侧,身边有冥王俯的侍女服侍周到。
图南举起手中的酒杯,“两位殿下,这酒是我冥界最好的忘魂醉,小王敬两位殿下一杯!”
忘魂醉?苏禾两眼放光。
“这忘魂醉,可是来自醒忘台?”陆离问道。
“正是,”图南笑道,“醒忘台的辛夷姑娘,极擅酿酒。”
“听闻此酒,凡人喝了便可忘却前尘往事。”陆离苦笑。
听到这里,联想到昨日这陆离上神的种种,苏禾似乎嗅到了八卦了的味道,难道这陆离上神的心上人在冥界?这时子虚传音给她,不许她多言。
陆离又道:“听闻两千年前,醒忘台来了位新的主事,只怕就是这位辛夷姑娘吧?”
图南呵呵一笑,“正是,不过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我的冥王妃了,届时还要请两位殿下赏光来喝鄙人的喜酒。”
“哐当——”苏禾与陆离一同打碎了酒杯。
苏禾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陆离起身:“你说什么?!”
子虚一把拉住苏禾,又朝图南道:“冥王此言是何意?我素知这醒忘台的辛夷姑娘生性冷淡,不理俗事,不知冥王是如何赢得她的芳心的?”
“你真的要娶我师姐?”苏禾插嘴。
“原来这位仙子竟是辛夷的师妹,失敬失敬。”图南笑道。
陆离起身甩袖,冷言道:“冥王当真是要娶辛夷姑娘?她可同意了?”
图南看着这个上一刻还风度翩翩的,此时神色俱变的上神,笑着点头道:“自然。”
殿中气氛紧张,丝竹声骤停,一众舞姬识相的退下。
陆离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图南笑而不言,自顾自的饮酒。
子虚举杯敬他,缓缓道:“冥王何故如此?”
图南眼底升起不明的情绪,语气确实淡淡的道:“你有一件心爱的衣裳,如若有人夸它漂亮,你自然是欢喜的,但是如若有人想要据为己有、穿在身上,你还会高兴吗?”
苏禾终于明白,原来师姐就是“那件衣裳”,原来师姐痛恨天族之人,怕就是因为这位陆离上神。
子虚沉声道:“你们三人的故事我不感兴趣,只是陆离是我兄长,若有人胆敢伤他半分,本神定是不答应的。”
图南还是在笑着,只是眼中的寒光乍现,他举起酒杯朝着苏禾道:“小师妹,本王敬你一杯,以后常来玩。”
苏禾讪讪的举杯回敬他。
没想到冥界一游竟生出如此多事端,她定要去醒忘台找师姐问个清楚。
筵席结束的仓促,子虚与苏禾一前一后出了冥王府,苏禾向子虚辞行,要去醒忘台看师姐,却被子虚阻拦。
“想必此刻兄长已经在醒忘台了,你莫要过去添乱。”
“可是师姐……”苏禾欲言又止,“我竟不知师姐还与陆离上神有纠葛。”
“说来也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子虚若有所思道,“三千年前你师姐随医仙上天庭给天后祝寿,恰巧遇上了兄长,兄长对她一见倾心,很快两人便私定了终身。不过兄长贵为天君的嫡子,婚事向来是不可以自己做主的,很快便奉命娶了南海水君的公主,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就知道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负了师姐?”苏禾大怒,“他竟如此对我师姐!”说着便腾云要走,却被子虚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
“我去哪?我找陆离算账呀!”苏禾急急地道,“哎,你别拉我!”
“事已至此,你还跟着去裹什么乱?!”子虚斥道。
苏禾深吸一口气,用力甩开子虚拉着她的手,“什么叫事已至此?你这分明就是避重就轻,怎么做错了事难道不需要道歉吗?负了心的人就因为是天界上神就可以被轻易的原谅吗?凭什么我们下界的小仙就可以随随便便被欺负伤害?你说,是何道理?!”
子虚似乎被她的模样惊到,良久才缓缓道:“我知道你为你师姐生气,但是你如果此刻去醒忘台,这个事情便会重新被翻出来摆在台面上,你难道就没想过,你师姐为何过了这几千年了都没有把实情告诉你?你是想过去揭开她的伤口撒盐吗?!”
苏禾醍醐灌顶一般,这厮说的也对,但是,她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听我的,跟我回天宫,你师姐定然会没事的。”子虚说罢,不等苏禾答复便强行将她带回了端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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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下个月朔日还有一旬,自回到天宫,苏禾再没见到过陆离,想来她也没有脸面再见她。
日子很快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她每日除了端茶递水、伺候笔墨,还要背书抄书、被嘲笑戏弄,虽然过的苦不堪言,倒也算是清净自在。
这日苏禾又领了新的差事,子虚令她去请孟章神君前来议事。
“琉璃,你可要同我一同前去请孟章神君?”苏禾拨弄着琉璃正在晒的花瓣,赧然一笑,“我……不认得路。”
琉璃欣然应允,两个小仙娥一同出了殿门,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在一处花园中看到一群仙子仙娥的围在一起,很是热闹的样子。
苏禾远远望去,在一众美人中看到了一个飘逸的身影,身着一身天水碧的衣衫,色若桃花,眉眼飞扬,头发是半挽着的,右手臂弯处搂了一个美人,言笑晏晏。
活脱脱的就是话本上的风流浪子的模样。
“那人是谁?竟如此孟浪。”苏禾示意。
琉璃循声望去,低声道:“那是青丘的世子——慕言,听说他是这世上最美的的九尾白狐了。”
“九尾狐族?果然妖媚。”苏禾啧啧叹道,拉着琉璃快走。
“是谁在说本世子妖媚了?”那人飞身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去路。
眼前轻飘飘立着的男子衣领半敞,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下巴上有些许胡茬,嘴角勾着一抹笑,眉眼弯弯的瞅着她俩。
确实妖媚。
琉璃偷偷扯了扯苏禾的衣角,冲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惹这尊阎王,密语传音给她:“听闻这青丘世子为人放荡不羁,后宫佳丽三千,若是看上哪个仙子仙娥的,就是抢也要抢回去的。”
“咦……人渣啊!”苏禾心生厌恶。
她向来也不是怕事的主儿,跨步上前,迎上慕言的脸,不卑不亢道:“是我说的。”
眼前的青丘世子瞪大了眼睛,像是听错了。
这时小仙娥们七嘴八舌的围上来。
“哪里来的小仙娥,竟对世子如此无理!”
“是啊是啊,还不快给世子道歉!”
“世子不要生气……”
……
慕言示意她们噤声,摸着下巴轻笑道:“美人,本世子怎么看你如此眼熟?”
苏禾白他一眼,心道这人搭讪的着实伎俩有点拙劣了,她拉着琉璃转身欲走,那人又拉住她,“哎~~别着急走啊。”他顿了顿,略有所思道,“我瞧这位仙子长得特别像我的一位故人”
苏禾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冷言道:“莫非世子接下来要说,你我是有缘人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有意思,有意思。”那人抚手大笑,“不过本世子确实觉得你我颇为投缘。”
琉璃拉了苏禾一把,恭敬地上前福了福身子,坦言道:“回禀世子,我们二人是端霁殿的仙娥,今日领了我家殿下的命令,路过此处,不想却扰了世子,琉璃这厢有礼了。等下还有差事要做,就不叨扰世子了,告退。”
“一个明艳泼辣,一个端庄有礼,”青丘世子的一双狐狸眼中笑意更浓,“我竟不知,子虚这小子殿中还藏了这么多美人。”
他竟称呼战神为“这小子”?!
“登徒子!”苏禾白了一眼嗔道。
那人眼中登时泛起波澜,他虽孟浪,还从未被人叫做“登徒子”,他直勾勾的瞧着苏禾,“不知这位仙子的芳名啊?”
琉璃与一众仙娥错愕,还未见过这般被嫌弃了还贴上去的,尤其这人还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青丘世子。
“苏、禾。”这话答的一字一句,不情不愿。
“枝叶扶苏、风禾尽起。妙!”男子伸手幻化出一直玉簪,直接插入苏禾的发髻,“我瞧苏禾仙子与这玉簪甚是般配。”
苏禾正待推辞,那人已带着一众仙子仙娥施施然的离去。
真是个怪人。
待到酉时三刻,苏禾将孟章神君送出殿门,回来便撞上子虚黑如寒潭的眸子。
“你这发簪是何处得来的?”那人开口,听不出语气。
这是一支上好的白玉簪,玉石质地细腻、透润,应是产自青丘北面的山麓,只是苏禾并不识得。她顺手取下,递到子虚面前,“这个啊,方才出门有个登徒子非要送我的。”
子虚垂下眼帘,沉声问道:“什么登徒子?”
“你们方才说的‘登徒子’可是本世子?”
一声轻快的笑声传来,苏禾还未见到人影,那人已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子虚身边的座椅上,拿起案几上的茶盏自顾自的喝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