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时照月还

25、天真无邪 25

　　有了翅膀的加成，我们如鱼得水。其奇妙程度令人不禁感叹，仿佛自己生来就拥有这对翅膀，靠它飞翔，靠它疾驰，靠它飞过漫山遍野，陪它一起死亡。
　　幽幽的绿光与白光霓虹般散射着，夜的寂静将耳边呼呼的风声突显得越发清晰，我们飞越在绿藤之上，它却更加阴魂不散。

　　恍恍惚惚，灵魂轻盈极了，它在飞，与我的□□平行。

　　我看到前面人的背影，左侧和下半身是绿的，白色像缀入期间的斑点，在快速移动中移动着，只有绿色一成不变。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只影影绰绰被绿环绕，绿色的天，绿色的地，绿色的你，绿色的我。栏杆是绿色的，墙壁是绿色的，门窗是绿色的，天花板也是绿色的。我们陷入了绿色的泥潭，下沉，下沉，下沉。空气被隔绝在外，肺里的氧气所剩无几，大口呼吸，喝到的却是窒息。

　　模糊，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清。

　　这种游离天外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我还是我，它又变得没有重量。
　　“奇了怪了，怎么都没有人？”
　　“到底藏在哪里啊？我想不通。”
　　“算了管他呢，继续找，总能找到的。”

　　他们躲到哪里去了？或者说，他们为什么要躲呢？他们在怕什么？

　　“那是什么！！”有人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喊着。
　　我捕捉到了一片衣角，是区别于绿色的白，不会发光的白。它一闪而过，很快地消失在我们眼前。

　　不需多说，我们扇动翅膀追着那片衣角。但就像是在和我们玩游戏一样。每当我们以为自己要追不上时，他便露出马脚让我们以为还有希望。当我们一直追到了空无一人的前院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们被耍了。

　　“他在玩我们吗？？？是不是你的小孩？反正我小时候可没这么皮。”
　　“你血口喷人呐，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你小时候。”
　　“你记性这么好？我不信。”
　　“管你信不信，你……”

　　我正津津有味地看他们吵，突然的不说话让我有些疑惑。
　　“怎么不继续了？”

　　他们愕然地望着我的后方，手指了指，白的如墙一般的脸色颇为沉重。我咽了口口水，猛然扭过头去，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秦琳带着飞走了。
　　我被她抱在怀中，趁机别过头朝后看。

　　一眼万年。

　　我好像看见了什么，又像什么也没看见。白色、粉色、透明无形的东西来回变换着。像一滩粘稠流动的胶水，在花瓣上如履平地，变成花瓣的模样。
　　这有什么好怕的——
　　猩红色，滴落的口水，三双黑色复眼，没有舌头，只有尖利的牙齿。没有身体，或者说，它的三双眼和咧到视觉死角的嘴巴，就长在软烂如泥的身体上。
　　一种家喻户晓的绿色植物在我脑中狠狠地扎根，并不断回音。

　　你又何必隐身呢？
　　为了突然来个致命一击吗？恭喜，你做到了。

　　“你妈的，这是什么？？？”

　　我瞪大眼睛，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按理来说这个副本大概率不会出现恐怖元素的，特别是在五人幻境里。个人幻境也许会因个人原因，显示出脱离这个副本的一面，就比如秦琳的那个鬼市。双人幻境就会好一点了，至少我们俩一起的时候，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吓人的东西。照这样推下去，五人幻境就更不可能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如果有，那也不可能是这种让人一看就觉得画风格格不入的吧？？
　　说好的童话呢？？？

　　它的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如水一般的身体没有重量似的在地上游弋着，比较令人庆幸的是，它不会飞。我们还有几口喘息的时间。但不幸的是，翅膀时效快要结束了。
　　“完蛋了，这鬼东西到底从哪来的啊！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能去教学楼和一切可以被附着的地方，它会追上来。但很明显，如果只能在空中呆着，被耗死的一定是我们，而寻找「自我」的任务进度条也纹丝不动。这看起来简直是无解！

　　不，再想想，既然这个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副本里就有的，那么肯定是有人故意放过来的。那个人……
　　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侵占了我的脑子。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是他——一定会是他——
　　呵呵。

　　如果是这样也还好，我怕就怕小孩和怪东西是串通好的，一个引诱，一个一网打尽。不过概率微乎其微，因为系统规则是凌驾于一切力量之上的，它不会容许有其他力量插足他的领地，就像精灵之神的祝福一样，无法在系统规则的约束下帮助我完成任务。我觉得他还没有与系统抗衡的能力，充其量派个小兵过来示威，就像现在这样。

　　“我觉得是他，这玩意是他派来的。”
　　她点点头，面色凝重：“翅膀时效还剩十几分钟我们必须快点了。”

　　我们悬在空中。我低头看着那个丑不兮兮的东西，止不住的叹气。
　　真是阴魂不散啊，我们不就打碎了你的时光机吗？咱各退一步，你改过自新重新做鬼，我们也不再打扰你，咱们好聚好散，两清了。

　　很显然，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以他癫疯又清奇的做鬼风格，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也改不回来了。
　　“谈谈吗？”

　　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我环视四周，寻找声音来源，最后，目光锁定在地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喊出了声：“你个老六！”终于现身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冰冷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个度，刺得我打了个寒颤。像是一只只虫子在我的血肉和骨髓里蠕动，每动一下，冷意就往心头上涌。
　　我搓了搓被冻得发麻的胳膊，笑了笑：“抱歉，你想谈什么？”

　　史莱姆睁着三只与黑暗同色的眼睛，没有眼白，地上散发的白光将它斑驳且凹凸不平的躯体照得触目惊心。是红色还是黑色的粘稠，几条或交错或伸直的丝线藕断丝连般连接着它的嘴和牙，因为没有舌头，所以它的嘴仿佛一个洞，向里看去漆黑一片，没人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它微微眯起最上面的一双眼，像是在思考。在嘴下方的那只眼快活的转动着，这三只眼形成了一个倒三角，中间则是它的嘴。
　　“他呢？把他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
　　它眼神一凛，里面全是警告意味。
　　“别说废话。”

　　我扭头看向秦琳，她皱着眉，对着我的视线轻轻摇摇头。
　　虽然路忍确实不在我们身边，但我们知道他的踪迹。但要实话实说，打死都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看来……只能一半一半了。
　　“他不在，你不信的话，可以动用你的力量找找他的气味，纵使我们有万般计谋，也不可能把他的气味都掩盖住吧？这里就这么大，以你的实力……”

　　我停下来，没有再说，目光直直地看着地上的史莱姆，后面的话都放在了眼里——
　　不会连这点都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