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无它

2、水清 第二章

　　“哈哈哈哈”水清和那儒生两人在街上开心的晃着，后面秋环亦步亦趋，心里想，“这两人，真是高兴啊，两人的背影都是一样的笔直而挺拔，自有年轻的朝气和卓尔不群的傲意在其中。可是，可是，这个正脸……啊，怎么都不能掩盖刚刚被打过的痕迹啊……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算了，小姐居然甘心和他一起挨打，挨了打……还可以这么高兴……”

　　“哈哈，好，予椴兄，可就这么说定了啊。”水清爽朗的笑道。

　　“好，好，你我今日也可算是共患难了，本该好好聊聊，不过水清兄既然有所不便，我也不再强留。由此前行不远便是孤山寺，在下这些日子便在那处借宿读书，几时水清兄闲暇，定要过来小叙浅酌一二。”予椴自顾自的做着邀请，丝毫没有察觉水清的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深深的愧疚之中，道；“予椴兄，今日若不是因我，你也不会挨着顿打的，我实在是对你不起。”

　　予椴竟停下脚步，肃颜道，“今日之事我既然遇上，便绝无袖手之理，否则我便是大大的对自己不起。恨只恨我李予椴实在无力。我若有能够兼济天下的能力，定然不会再让别人因弱小而受人欺凌。”

　　水清原本对予椴只有感激与愧疚，而予椴说了这一席话，她竟不由得觉得自己是在仰望着眼前这人。他穿戴不如环簇在自己身边的贵公子光鲜，他相貌因清瘦和线条的深刻而与那些公子相比并不英俊，他与那些公子相比无财又无权，可是偏偏他的这些话，他说话时的肯定与执着，让水清把原本从不曾赐予身边那些贵公子的仰视的目光，投向了他。

　　水清面前摆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从颜色道款式五花八门，但无一不是衣料华贵做工考究，衣服至此，已不仅仅是保暖遮羞，甚至不止于美观，而是一件艺术品，凝结了做者的辛劳和经验，设计者的思想与心血，更与要穿着的人有着气质上的契合的艺术品。可是面对这些长裙轻袍，水清却一一摇头。

　　“那小姐，明日上香赏花，究竟要穿哪一件是好呢？”秋环问道。

　　水清没有搭话，一路轻抚这些衣裳，走到铜镜前坐下，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脸，仿佛还是不放心，回头问秋环：“看不出痕迹了吧？”

　　秋环心中一笑，原来小姐是担心脸上今日被打的痕迹还在，明日不好见人啊，“小姐，放心吧，张老从来都是药到病除，这痕迹啊，早就看不出了。明日小姐还是白皙无暇，保证不耽误李公子王公子他们神魂颠倒。”

　　水清也被都笑，“小丫头，越发的没了上下，仔细我撕烂了你的嘴。”

　　“那小姐还担心什么呢，可一定要选好衣裳啊，我看那刘府的二小姐，是有意要和小姐一较高下，可不能输给她了。”

　　水清依旧是看铜镜中自己的脸，镜中这人，眉眼间除了既往的明媚，竟似有了些许的困惑与怅然，总是上翘这的唇角，化成了温和的曲线。“秋环啊，明日上香的事，我是不想去了的。”

　　“啊？那怎么能行？明日可不是一般的聚会，不仅老爷太太们都去，各家的公子小姐也都不会缺席的啊，小姐每年都是最期盼这个的啊。”

　　“我也不知道，不晓得为什么，突然觉得以前自己执着的什么要比别家小姐漂亮，要赢得更多公子的倾慕，一下子变得好没意思起来……”

　　小丫头没能领会小姐的意思，恐怕小姐自己也不甚明了，怯怯问道：“是因为这些衣裳小姐都不满意吗？”

　　水清突然笑了，眉眼间一扫适才的犹豫与困惑，晴朗如同一泓清碧的泉水，秋环知道，这是小姐打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主意时的表情，“秋环，明日，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