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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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木云木夕
灵谷寺的僧人们正在做晚课，殿内庄严肃穆的诵经声潮水一般涌出来。
净黎若扫了一眼，大殿周围飘了不少的魂魄，各种颜色的都有。白的、灰的、红的、黑的。净黎若拔出木塞，小孙和黄小珍都飘了出来。她俩是红色的。
净黎若叮嘱了小孙和黄小珍两句：“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听经吧，争取早日解脱。希望你们下一世能好好儿的。天黑了。我先回去了。”没有说再见，也不必再见。等她们转世投胎为人，也许有缘还会再遇到。但那时已经认不出彼此了。
小孙朝净黎若挥了挥手。
黄小珍朝净黎若福了福，目送她离开。
此时，天已擦黑。寺院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宣告寂静的黑夜接替了喧嚣的白天。
净黎若转身离开，微凉的夜风伴随着桂花香吹入她的心里。在那一瞬间，她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感情。世间百态，有许多许多不同的活法，有时候确实觉得自己拿到了很难的人生剧本，太难了，撑不下去，结果发现还有比自己惨上一百倍的人生轨迹。如此一想，便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甚至还能再努努力，加把劲，以更美好的姿态蹦跶下去。
也许下个路口就会遇到转机呢。毕竟活着，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就这么想着，在跨出门槛的时候，差点一头撞进一面温热的墙里。男人的身体高大结实，挡住了净黎若的去处。净黎若本能地用柔软的小手推了那面墙一把，小嘴还巴巴地道歉：“不好意思。”
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轻笑声。净黎若心里一紧，是傅青渊。真是冤家路窄。她不曾抬头，想借着夜色的遮掩，闪身从他身边溜过去。
傅青渊再次遇到净黎若，心里的鸽子噌的一下起飞了。他一把抓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轻笑出声：“撞了人就想跑，净小姐？”
净黎若挣了挣，有些恼了。这人是怎么回事？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别的女人或许吃他这一套，她可不吃。冷然道：“你先松手。”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善，傅青渊心里一慌，不想让她对自己的印象变坏，他赶忙松了手。赔笑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对了，净小姐来这儿干什么？”
傅青渊瞅了瞅眼前的院子，他没有阴阳眼，看不到鬼魂的所在。他只能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到殿内端坐的僧侣们在念经诵佛，梵音袅袅，如波似浪，直击人的天灵盖。
不过，他可以强行开天眼，只不过要消耗体内的精气。平常他轻易不会开一次天眼，但此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他想证实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同他一样，也是来蹭经的。
他闭上双眸，运转体内精气，片刻后，睁开眼，此时眼前所见之景，便与净黎若看到的一般无二了。他看到左边杵着两只新来的女鬼，正怔怔地瞧着他们这边，当她们的目光与他的天眼相触，她们都惊了一跳。
净黎若注意到了小孙和黄小珍的神态，又瞅一眼傅青渊，发现他的眼睛精光闪闪，心里一跳。莫非他也有阴阳眼？他一定是看到院子里的那些鬼魂了。
她想了想，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她正要找人打探一下情况呢。于是她清了一下嗓子，沉缓道：“……我送她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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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傅青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很是兴奋。因为在他的生活里，还从没有遇到过一个像她这种年轻又娇俏的女人捉鬼的。这可真是天大的发现。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他努力压下内心的激动，沉缓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净黎若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扒着门槛，朝院子里面看。
只见傅青渊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夺魄伞，往空中一推，便掉下来一只十三四岁的少年鬼魂。少年魂魄是灰色的，算不上恶鬼。他对那少年说了些什么，隔得太远，她听不清。正好手机振动，是爷爷的电话。
净黎若走到一株有百年历史的桂花树下面接听了电话。“喂，爷爷，你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爷爷苍老无力的声音：“吃了。阿若，你吃了吗？”
“啊，我还没吃呢，爷爷。我还在外头，一会儿回去了就吃。中午吃得晚，这会儿还不饿。”唇角弯弯，声音轻柔。爷爷的声音很遥远，但这是她唯一的牵挂了。
爷爷：“阿若，你还在外面做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吃饭啊。”
“不打扰，爷爷，我——”话还没讲完，电话已经挂了。净黎若被气笑了。
爷爷总是这样，明明很想念孙女才打的电话，可一听孙女在忙，爷爷便马上就把电话挂了。每次都要她再打回去，好好解释自己并不忙，才能继续聊下去。
今天是周四，是爷爷去医院做透析的日子。爷爷一定是想她了，才给她打的电话。透析和买药的钱，净黎若这个月的月初就给他了。应该还够用。
可今天她失业了。爷爷下个月的医药费该怎么办呢？她得赶紧再找一份工作，把工资续上。想到这些，净黎若心头沉甸甸的，她心里的压力无处诉说，不想在爷爷面前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她没有再拨打回去。她有自己要面对的困难和焦虑，爷爷也有他的病痛折磨要面对。
他们谁都不容易。
傅青渊早已出来了。今晚有月光，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溶溶的月光照在女人身上，浓郁的桂花香盈满他的胸怀，他看到女人低着头叹息的背影，心里涌上一种酸酸麻麻的感觉。
净黎若深吸一口气，浓浓的花香充斥在鼻尖，心情也跟着美了起来。
她不能认输，不能认怂，更不能认命。
一转身，便对上男人炽热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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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黎若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如此直接的。她下意识撇开了目光，脸上却有些发热。“傅先生搞好了？”
傅青渊嗯了一声，“好了。净小姐，我想跟你聊一聊。这里有一家素面馆，很好吃，我请你。”
因为刚开过天眼的缘故，傅青渊此时有些虚弱，全靠意志力撑着才没有倒下。
净黎若轻笑道：“AA好了。正好我也有事想讨教。”
两人边走边聊。
傅青渊走得极慢。
净黎若还以为他是脚疼，心里不禁有些狐疑起来。莫非真的伤得很重？可是心里又觉得，他这么强壮的一个男人，就那么轻轻一撞，哪里就至于伤成这般模样了？再三忍住，没去关心他的伤情。总感觉前面有个坑在等着她往下跳呢。
走出一段路，净黎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傅先生，你也有阴阳眼是吗？”
傅青渊朗声笑了，“也？这么说来，净小姐是有阴阳眼的人咯？你是老天赏饭吃啊。天生吃阴间饭的。”
净黎若不置可否，她从小跟着爷爷，也知道吃阴间饭的人对阴阳眼视若珍宝。可惜她不打算吃这碗饭，有些无奈地笑道：“傅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不是。”傅青渊解释了自己开天眼的情形，“我这开一次天眼消耗太狠了，如果不是特别必要，我一般都攒着不开。”
净黎若一听，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你刚才是开天眼了？”
傅青渊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很淡，和这朦胧暧昧的夜色一样。
但净黎若无心感受这些，只关切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所以他忽然虚弱成这样，不是因为腿伤，而是因为消耗过多？想到他腿伤得没那么严重，心里松快了不少。
傅青渊想了想，说：“没事。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面馆九点钟打烊。咱们这会儿过去，还能吃上最后一碗面。”
“哦……好的。”净黎若说道。
她其实有想过，要不要主动提出来搀扶他一下。可问题还是和之前一样，她觉得他俩是陌生男女，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总是不合适的。
于是，话在嘴边忍着忍着，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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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方形木桌摆在一颗老银杏树下面，惨白的瓦斯灯照在头顶。晚风吹拂，送来郎朗的念经声。
傅青渊常来这家面馆吃，老板娘早已认得他了。笑着过来打招呼：“老规矩？”
傅青渊笑着嗯了一声，扭头对净黎若说：“这家的招牌素面很好吃，你来一份不？”
“好啊。”也许是傅青渊忽然亲昵的语气，让净黎若产生了一丝错觉，竟也跟着软了语气。声音娇柔，带出一丝不常见的娇憨之态。
傅青渊心里一动，微笑着向老板娘下了单。老板娘热情周到地给他们倒了店里常备的菊花茶，进去准备了。
在等待的间隙，净黎若再次提出了自己关心的第二个问题：“傅先生，最近京城是不是出什么乱子了？怎么我连着两天都撞见鬼啦？”
傅青渊似乎有些意外地笑了笑，“怎么，你是在外头撞见的啊？不是别人请你去捉鬼的吗？”
“对啊。怎么了呢？”
傅青渊抿了抿好看的唇线，叹息道：“哎呀，你这傻孩子，就你今天送来的这两只鬼，市场价得这个数。”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晃。
净黎若穷怕了，禁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两千？”
两千也不少了，毕竟抓一只小鬼也费不了什么劲儿。普通人一个月工资才有几千块，一千块钱不是小钱。
傅青渊扑哧一笑，露出整齐的贝齿。摇摇头，笑道：“大胆点儿。加个零。”
“两万？！这么多的吗？”净黎若心里一热，要是捉鬼能度过难关，她不介意去捉鬼度过眼下这个难关的。
傅青渊看她一副财迷的样子看乐了，温声道：“这只是市场均价。还有更多的，不过一般是大主顾，不惜钱。那种人一般不差钱，但是特别惜命，所以给钱也很痛快。我们有一个捉鬼群，天南海北的都有，京城本地的也有，你要加入吗？”
“要！”净黎若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机会，她不能错过。当下便掏出手机，和傅青渊互加了微信，让他把自己拉入【京城捉鬼人】。
傅青渊在群里介绍了一下净黎若，重点说了一下她的阴阳眼，于是炸出了一堆平常轻易不怎么开口说话的神棍和风水师，他们都纷纷表达了对阴阳眼的羡慕，断言净黎若将成为捉鬼之家的后起之秀，云云。
净黎若受宠若惊地表达了感谢，并红着脸在群里发了一条找捉鬼兼职的信息。
【各位大佬，如果有啥用得着晚辈的地方，请随时找我。我最近失业了，很闲~】后面缀了个害羞的表情。
她很快看到有人在群里@她，【没问题。我带你玩儿。】
净黎若心里一阵激动，唇角弯到了最上端的位置，马上乖乖回复：【谢谢大佬提携。】
结果仔细一看，靠，@她的人竟然是坐在她旁边的傅青渊。
傅青渊笑得一脸宠溺，晶亮的眸子隔着昏黄的灯光正落在她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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