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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五十六 ...


  •   今夜,星光疏淡,月色朦朦。
      “沈大人好雅兴。”展晴清浅一笑,坐到沈之航的对面,随意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让妹夫我来陪大哥喝几杯。”
      沈之航随意扫了展晴一眼,又仰头看看月色,冷冷一笑:“放着娇妻不管,却有闲心来陪我喝酒。本将军不喜欢玩虚的,有话直说吧。”
      展晴优雅地对沈之航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随手放下又满上:“沈将军以为在下有什么话要说?”
      沈之航冷冷地喝干杯中物,刚要伸手去拿,就见展晴用手紧紧地按住了酒壶。
      “你不是已经得知我和小麦的关系了?”沈之航挑高一条眉毛,淡定自若地将手叠到展晴的手上。
      顿时,一股强劲而霸道的内力,顺着沈之航的掌心流出,冲向展晴。
      展晴微微一笑,催动内力去抵挡,另一只手云淡风轻地拿起酒杯小抿了两口,随意地放下:“你和她的关系,何止我一个人知道?”
      沈之航俊朗的眸子开始出现沉郁的墨色,目光里处处透着危险。
      夜风拂起展晴的长发,亲吻着他绝美惊人的面庞。
      “你们是兄妹,众人尽知啊。”展晴哈哈一笑,抽出放在酒壶上的手,拿起酒杯在沈之航的杯子上轻轻一碰,放在唇边,“我没有理由去怀疑娘子的忠贞,也没有理由去怀疑沈大人的风度,更没有理由去怀疑自己的魅力。”
      语毕,潇洒地一仰头,将酒倒入口中,豪气地赞赏:“好酒!”
      沈之航的眼神倏然间澄澈起来,他懒懒地放下手,拿起自己的酒杯,不悦道:“最后一句真是多余。”
      “话说回来,内人这些日子叨扰了沈大人,谦裔十分过意不去。”展晴自袖中拿出一个用羊皮包裹好的东西,递到沈之航面前,“区区薄礼,聊表歉意。”
      沈之航意兴阑珊地拿起羊皮包裹,一拿到手上,瞳孔就立刻缩紧。他细心地打开包裹,忽然间一道刺眼的强光冲上天际,将月华也压了下去。
      “银尘?”沈之航如获至宝般看着手中小巧而华贵的匕首,不敢置信地看向展晴,“这不是凤熙辰最挚爱的武器么……”忽而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匕首,“这么厚重的礼,在下岂敢收之?”
      展晴慵懒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没办法呀,大哥你坐拥半壁江山,又不近女色。为了给你准备个谢礼,让妹夫我挖空了心思。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这把银尘能够讨你的欢心。”
      沈之航微微偏头,颇不领情:“我听说这把银尘只有在凤熙辰被逼到最后的关头,才会拿出来杀人。亦可以说是凤熙辰的撒手锏。”
      展晴垂眸看着酒杯中倒映的月色:“大哥你不明白么?这天下已经没有人可以把我逼到用银尘的地步,除了你。”
      沈之航抬眸同样看着展晴酒杯中的月色。
      “如果有银尘,在某些机遇恰当的时候,兴许我可以勉强和你打个平手。”展晴明亮的眼眸渐渐氤氲起来,不知道是酒意醉人,还是夜风熏人,“而今我把银尘交给你,是让你安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麦。如果我没有做到,大哥你随时可以拿着银尘来了结我。”
      沈之航心中一动,猛地抬头盯住展晴。
      展晴亦笑着抬头,对上沈之航的视线:“娘子醒来不见我,会惊慌的。谦裔失陪了。”说罢,站了起来,缓缓离去。
      亮丽的绯色渐渐消失在月华深处。

      沈之航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银尘,忽然间一抹厉色袭上眉宇,手一抬猛地把石桌砸了个粉碎,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向我宣战?!”
      环佩叮咚的琴声由远及近:“之航,你对儿女之事的反应还是这么慢。”
      沈之航恼怒地咬了咬唇,抬脚就要去踩落在地上的银尘。
      “且慢、且慢!”钟以昕长袖一挥,将银尘卷入袖中,从沈之航的脚下抢救过来,“这么稀世的宝贝轻易毁去,岂不可惜?”
      沈之航站了起来,负起地一甩长袖:“这个凤熙辰,太过分了!我早晚要率兵踏平隐黎山脉!”
      “你舍得么?”钟以昕轻叹一声,非常有良心地给沈之航泼冷水,“你舍得让你的妹妹……哦,不对,你的小麦伤心么?”
      “你胡说什么!”沈之航凶凶地喝了钟以昕一声,背过身去,幽幽地道,“小麦什么的,最烦人了。”
      钟以昕轻轻撩拨了几下琴弦,一声声扣到沈之航的心里。
      “别弹了,跟弹棉花似的,早跟你说过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沈之航心情不爽时就容易牵连无辜。
      钟以昕无奈地放开手:“匪琴声不悦也,是君心乱也。不过,展晴这招挑衅,倒是巧妙的很。不愧是风月场上手段最高超的谦裔公子。”
      沈之航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偏过头去:“他的意思是,命我可以拿去,但小麦他绝不会放手?”
      “此其一。”钟以昕的情商就比沈之航高多了,“其二,他强调了他们才是一对,如果之航你横插一脚,那就是破坏人家神仙眷侣。所以你终究,只能拿着银尘去监督他是否对小麦好,却不能横刀夺爱。换言之,即便你拿银尘了结了他的生命,也斩断不了小麦对他的情愫。”
      “我为什么要去监督他?我又为什么要去横刀夺爱?”沈之航怒了,“只有他把那个女人当宝贝,对我来说,她根本……”
      “根本?”钟以昕玩味地笑了。
      “根本就……”沈之航俊美的脸上立刻染上红晕。
      “就不在乎对吧?”钟以昕知道不能太逼着沈之航,赶紧善解人意地给了个台阶。
      沈之航没有接话,冷冷地闷了声,不愿过多纠结这个话题,不咸不淡地问:“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钟以昕一手抱琴,一手把玩着银尘:“据说今晚有刺客。”
      沈之航不在意地冷哼:“又是来探测我武功是否退步的?”
      钟以昕点点头,唇角微扬:“父皇依旧是这么草菅人命,明明知道你绝不会放过任何偷袭的人,还要让这些隐卫一次又一次来送命。”
      沈之航淡淡锁眉:“这次,就放一两个活口回去吧。”
      钟以昕惊异地仰视着沈之航清逸的风姿,半晌才浅浅一笑:“之航,不能怪父皇这么忌惮你。不论是武功,还是谋略,你都已经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
      沈之航无心听这些赞美之词,低声吩咐道:“我们去莺鸣居守着。”
      钟以昕点点头,一拍扶手,轮椅就飞速滑开。
      沈之航足尖轻点,片刻便立在莺鸣居门外,他靠在门沿上,眼帘微垂,不看门内。

      房内,展晴合衣半躺在床上,偎依着熟睡的小麦。一只手轻轻抚着小麦柔美的容颜,一只手悠闲地转悠着玉笛。
      当门上映出沈之航身影的时候,展晴微微一笑,调匀气息,玉笛停在手中。他用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摩挲着笛孔,眼眸中出现戒备与危险的杀意。
      窗外的身影忽然动了,几乎就在同时,展晴的眸色骤然变深。
      刀剑拼杀之声传来,一片肃杀中,却有铿锵琴声传出,不时伴有凄厉的惨叫声。
      “今晚来的人真多。”展晴轻轻转了转玉笛,一动也没动,只安心地听着屋外这场好戏。
      忽然就有人大叫一声:“诛杀莺妃!”
      接着一柄银剑犹如闪电般劈开门扉,向床上刺了进来。
      果然来了,展晴轻勾薄唇,将小麦一把搂入怀里,轻轻一偏就躲过了这招猛攻。
      “糟了,床上有人!”刺客一击不中,忙想逃出去。
      忽然间剑身被人一弹,刺客手腕麻痹,银剑落地。
      展晴用内力将银剑托起,狠狠一甩,自背后插进了刺客的咽喉。可怜的刺客,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琴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肃杀。
      “住手!别弹了,她不会武功!”沈之航的声音很着急,但却让人没来由地温暖。
      由于刻意保留实力,所以面对四五个顶尖高手的围攻,他显得有些招架不来。
      一出手,他们就会死。可为了让小麦的演戏有价值,必须要留下活口。
      有时候,杀人不是难事,难的是不杀人!
      钟以昕无奈地停住手,看着被几团黑影包围住的沈之航,轻轻一叹:“你这又何苦?”
      此时如果有钟以昕帮他,无疑能够最圆满地达到目的,既表现他实力的大幅度减弱,又能够成功地击退来敌。
      但他怕琴声对小麦造成伤害,断然地拒绝了钟以昕的援手。
      “沈大人,得罪了。”一名黑衣刺客忽然将剑向空中一抛,一道白光划过,剑停在半空。
      另外四名刺客,也立刻同样照做,只是剑光分别是黑、黄、赤、绿。
      “五行剑阵!之航小心!”钟以昕急了,手下意识地就放到了琴弦上。
      “别弹!”沈之航扬起剑,努力顶着向下压来的五色剑气,俊美的脸上,覆上一层狠绝。

      展晴好整以暇地抱着小麦靠在床上观战,可怜的小麦被展晴点了昏睡穴,在这么危险的场面下,也依然睡得好好的。
      “碰上号称天下无人可破的五行剑阵,他也执意不让以昕帮忙?”展晴微微一笑,看向怀中安睡的小麦,无限宠爱地偷了一吻,“娘子,你真是给为夫找了个很强大的情敌啊。”
      门外飞沙走石,剑气逼人,连钟以昕都被迫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门内云淡风轻,相依相偎,展晴无所事事地时而偷吻着小麦。
      “祭剑!”
      忽然间一声暴喝,一圈强光炸了开来。
      展晴猛地放下小麦,飞身掠了出去,自半空中用玉笛劈下,恰好赶在五剑合一的那一刹那,将五柄剑全部打断。
      “啊——!”
      五个黑影被破碎开的剑气冲了出去,均是惨叫着躺在地上,手脚抽搐。
      “沈大人……”展晴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刚才那一下子看似轻松帅气,但他确实用了十成的功力。
      沈之航同样单膝跪在地上,衣服已经破破碎碎,俊美的脸上,也被划伤了几道口子,鲜血流了下来。
      “之航!”钟以昕忽然大喊一声,“身后!”
      沈之航并不回头,猛地向地面一拍,顿时庭院里的石头飞了起来,在他周围快速地盘旋。
      “这里不需要你,快回去!”沈之航咬了咬牙关,不耐烦地吼展晴。
      展晴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刚要反驳,就见一个银袍人立在了沈之航的背后。
      “怎么会是你?”展晴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银袍人露出两只眼睛,冷冷一笑,并不答话,只将身后的人推到了身前。
      “娘子!”
      “莺儿!”
      沈之航回眸狠狠地一瞪展晴:“谁叫你出来了!那种小剑阵我一个人就够了!”
      展晴倒吸一口凉气,上前几步,微微摇头:“不可能,暗处还有卿丞在保护,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劫走小麦。”
      银袍人冷冷一哼,声音显然是刻意地沙哑:“区区一个扶桑忍者,能耐我何?”
      “师父,她是我娘子……你……”展晴垂下眼眸,“师父你……”
      “他是你师父?”沈之航调匀气息,站到展晴身边,冷冰冰地看着银袍人。
      “曾经教过我武功,虽然他从不肯让我叫师父。”展晴不安地抬眸,看向银袍人,忽然单膝跪了下去,“师父,徒儿无论如何,不能和您动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求您放过娘子。”
      “呵呵,”银袍人冷笑起来,“我才没有你这么不中用的徒弟,今天就是这个女人的死期!”
      说着,他猛地将小麦抛向半空。
      来吧,你们两个来抢吧!银袍人的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
      “展晴!接住她!”沈之航大喝一声,并没有去接小麦,而是直接闪电般攻向银袍人。
      银袍人未曾料及沈之航这个举动,当下也是一愣,紧接着立刻调整战略,甩上一把长剑扎向小麦。
      而展晴此时,已经飞到了小麦身边,可因为速度和角度的缘故,就算他可以抱住小麦,也来不及带着她躲掉那把剑。
      就算被你接住,亦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之航忽然足尖一点跃上半空,用力撞开了展晴:“快走!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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