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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宣州(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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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州的人不比京城少,但因为地方不富庶,并不热闹。
但大概是地价不高,这里的谢府比京城要大上一圈。
谢清词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前去敲门,不一会儿门就被人打开。
“青璃。”开门的是青璃,这是个老熟人,谢清词笑着,露出几颗整齐洁白的牙齿。
青璃见过她化妆的样子,不用担心不认识她。
“小姐?”青璃惊呼,“您怎么又换上这身衣服了,而且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您不是……”
“是陛下派我们过来的,听说宣州的粮草路不通。”谢清词说。
“不……我的意思是……”青璃迟疑道,脚下后退了半步,“小姐您应该就在府里才对啊。”
“……什么?”谢清词愣住了,这一年来她从未来过宣州,怎么可能会在府中。
“对呀,您应该在府中,今日是您的生辰,我们在办生辰宴。”
谢清词听的一头雾水。
不是,她一直在京城中,办什么生辰宴?
“青璃。”一句脆生的呼唤从谢府内传来,身着红色纱裙的漂亮女孩走了过来。
那人的眉眼她再清楚不过,就像是镜中的自己。
另一个……谢清词?
她的大脑一瞬间卡壳了,为什么眼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两个她在一起,这世界不正常,难道是系统bug?
系统在她的脑袋里打了一个巨大的叉号来抗议,它是正版系统,不会有bug。
此刻谢起和张夫人也闻声前来,见到两个女儿后满面疑惑。
“你……”另一个谢清词废了些力气才看出来这个扮了男相的小个子官员和她长的一样,表情一瞬间变了,惊讶,疑惑,害怕,这三种情绪在她秀白的小脸上轮换,最终带了点怒气。
“你是谁,为何要扮作我的样子?”另一个谢清词道,却因为有点害怕始终躲在谢起身后。
谢清词忽然想起自己穿越而来那一天谢府的传闻。
“听说谢小姐死时还有一口气。”
“谢家二小姐的尸身不见了。”
“二小姐死而复生,性格大变。”
……
难道……谢清词的瞳孔猛震,原来的谢府二小姐回来了?
忽然感觉袖子被身后的人扯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很久没有说话了。
但又该怎么说呢,因为一场意外,她从现实世界穿越到了这个地方,占了别人的身份才能在初来乍到时生存下去,而现在原主回来了,她用什么跟她争?
“你究竟为什么要扮成我?”原主蹙着眉头,不满地说。
这个谢清词真的是有古代大家闺秀的样子,动作一直优雅有度,即使是带着怒气在面容上也不会显露出来。
反观自己,为了遮肤色每天都要用灰粉扑面,穿着不大合身的官服却要和男人一样站的笔直。
无论怎么想,都是里面那位更符合谢家父母印象里女儿的样子。
“你们到底谁真谁假?”谢起被弄乱了头脑,但谢清词看的出来谢起对她已经有了一点戒备,对原主则多了一份保护。
不怪谢起这样做,毕竟原主身上才真正流着他的血脉,而且,她们一点也不像。在这样一个年代,谁会不喜欢一个听话的乖女儿而喜欢一个倔姑娘呢。
谢清词无声的张了张嘴,却发布出声音,好像生吞了一颗苦柿子。
这颗苦柿子入口就是苦的,但后劲比入口还强,酸涩到了心里。
“是她啊爹爹,她是假的,我是清词啊。”原主在谢起身边,神色有些急切。
“我……抱歉。”谢清词在所有人的凝视下说出了几个字,然后归于沉默。
三个字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我是假的,抱歉。
谢清词眼睛盯着脚尖,不敢抬头,准确的说是不敢扭头。
祝知谦就在她身后,不到一步的距离,只要她微微侧目就能看到修长的脖颈和流畅锋利的下颌线。
放在平时,谢清词毫不避讳多去看他,毕竟现在不知哪里得来的“科学研究”都多看帅哥可以使心情变好延年益寿。
但现在她却不愿去看,她不想看到祝知谦眼中对她的怀疑以及……觉得她是个骗子的厌弃。
难受的感觉,甚至可以用害怕来形容。
谢清词对这个词感到诧异,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形容词。
越想心绪越乱,索性闭上眼睛,逃一般的不想看人间种种面貌。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们的女儿!”张夫人难以置信,可能是情感所致,有一点哭腔。
谢清词说:“因为一些意外,我醒过来时就在谢府的池塘中,为了能生活下去,我冒用了这个身份……对不起。”
她说完再度抬头,谢起和张夫人面上的怀疑仍未消退,他们无法相信这个理由。
为什么一醒来就在池塘中,那她是如何晕过去的,谁带她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初次前来就是到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和身份,这始终解释不通。
谢清词没把穿越和系统的事告诉他们,现代社会和一个莫名其妙的说人类语言的系统在他们看来不亚于给他们看玄幻小说,看不懂,也不会信。
她已经坦白她不是他们的女儿,至于她的来历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谢清词目光躲闪,最后停在了原主的身上。
她正躲在谢起身后,被人莫名顶替的怒意已经消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画眉鸟。
没来由的,有一瞬间她很羡慕这个温婉恬静的谢清词。
在这样一个时代,谁会不喜欢一个安静可人的女孩儿,如果她生来就是谢府的小姐,也是这样一种性格,祝知谦会怎么看她?
……
烦人,又想起这种不可能的东西来了,短短几分钟她想起祝知谦这三个字无数次,却独独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你们是从京城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不知在哪里下榻?”
谢起是最快转开话题的,里外亲疏都已经分出来了就没必要再跟苦大仇深一样沉默对望。
谢清词的确冒充他们女儿不假,但如果不是她,他哪里还有宣州太守的位置坐,早就成为庶民,早出晚归荷锄来去了,谢清词对他们有恩。
其次,祝知谦还在这杵着呢,来人就是客,更何况对方还是攘夷侯府的小公子,凭什么不接待人家?
“这就不劳谢大人操心了。”谢清词正要说话时祝知谦抢在了她前面,“我们已经找好了住店,清词想看二位一眼我们才来拜访,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告辞了。”
祝知谦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往谢府相反的方向走。
谢清词早就没了目的地,任他愿去哪里,一路上没人说话,她的世界里只有祝知谦迈的不算快的步子和他修长笔直的背影,闷热潮湿的夏季风中混入了生在寒冬的雪松。
她感觉到心情在一点点的放松,她把这段无声的路程命名为“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