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缘记》人寸三

29、魂归2

　　晓雾失失落落的走了，明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还是走进了琵琶楼，刚走到门口大力撞开了门。

　　“啊！”

　　明珏推门而入，将门后的蓝染推到了一边，蓝染揉了揉鼻子说道：“怎么这么暴力，不是说要回桃林怎么会跟晓雾姑娘在一起？”

　　“鬼域的人想要她的眼睛。”

　　蓝染收了调笑的神情，“要她的眼睛？说起来，晓雾姑娘的眼睛跟阿素的一模一样，桃花眼儿，要她的眼睛干什么？”

　　“还不知道，”，明珏不想再说晓雾的事情，于是问道：“长弓回去了吗？”

　　“没有，桃林的秋千被他弄坏了，这几天正在修。”

　　“坏了？”明珏突然站起来，“这个莽夫！”

　　蓝染忙安抚道：“别气别气，长弓也是不小心，他已经在修了在修了，阿素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怪他的。”

　　明珏说道：“那是阿素最喜欢的。”

　　“再喜欢阿素现在也用不上，等过几日颜家小姐的事情解决了，找到阿素前长弓肯定就能修好了。”

　　晓雾也没回家直接去了城守府，颜亦欢正在吃早饭，见她进来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吃早点了吗？”

　　“没有，”晓雾站在颜亦欢身边说道：“没有胃口，吃不下去。”

　　颜亦欢拉着她坐在旁边，“怎么没有胃口了，出了什么事？吃块芝麻饼，今日小厨房新改的配料。”

　　晓雾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块芝麻饼，一点点揪着，吃到嘴里味如嚼蜡，其实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仙君说得很对，他是神明，凡人出了什么事他都能解决，就算是死了他也能救回来。

　　她将早上的事情告诉了颜亦欢，后者静静的听着。

　　“就是听了他的话心里觉得不舒服，可能我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觉得跟仙君看了春日宴就是朋友了，可我就是个凡间的小丫头。”，晓雾味如嚼蜡的吃着芝麻饼，一口饼嚼啊嚼，思绪乱飞。

　　颜亦欢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仙君自是跟我们不同的，他们都是有天大本事的人，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尊崇他们。神明距离我们太远，当朋友不如就只当他们是护佑凡人高贵神明。”

　　她端了一碗燕麦粥过来，将勺子递给晓雾：“谁说你就是个小丫头的，你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不只是丫头。”

　　燕麦粥甜甜的想起氤氲在两人之间，颜亦欢笑着看她，晓雾忽然觉得有颜亦欢在也挺不错的，仙君，仙君就用来崇拜仰慕好了，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你说得对。”，晓雾端起燕麦粥一口喝了，打了个饱嗝，“好了，我没事了，小姐今天要干什么？”

　　颜亦欢笑了几声，“今日城里的皖香居有点心大赛，第一名的奖品是踏青舫三个月的使用权，晓雾，咱们赢了第一名踏青去。”

　　“好！赢了踏青舫咱们踏青去！我去准备东西！我手艺这么好，点心大赛绝对不能输！”，晓雾放下碗就进了里屋，屋里面乒乒乓乓的。

　　外面的芙蓉收拾着桌子，“小姐今日不是想去海棠书院的吗？”

　　“改日再去也可以，海棠书院就在那里又不会跑。”颜亦欢看向里屋，“何况，晓雾有点儿不对劲，从小到大难得看见她不高兴，找点儿事情给她做省得胡思乱想。”

　　“小姐也太宠着她了。”

　　“我也很宠你的，姑娘家自然是要宠姑娘家的。”

　　芙蓉在一旁笑弯了眼。

　　皖香居里一片热闹场景，点心大赛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始，晓雾报了名就上楼找颜亦欢去了。

　　颜亦欢在二楼挑选点心，见她上来问道：“什么时候比赛？”

　　“要等到巳时。”

　　“想好做什么了吗？”

　　“嗯……就做最拿手的好了，我前些日子把桃花酥的方子改良了，这次做出来的肯定好吃。”

　　“改了什么，原来做的就很好吃了，皖香居的掌柜还曾跟你要过方子的。”

　　“往里面加了点儿东西，今天试试看，好吃的话改天做给你吃。”

　　颜亦欢说道：“肯定好吃，对了，过几日是不是就到伯母的生辰了？”

　　晓雾点了点头，“我跟晓霭已经商量好了，正好晓霭要去西陵城，我们就准备带姆妈一起去，所以，我过几日要请几天假。”

　　颜亦欢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既然你们要出去，我就提前给伯母准备贺礼，”她脸上泛起红晕，“过几日我亲自送去你家？”

　　“好啊。”，一猜就能猜到颜亦欢肯定想去看晓霭，那就去吧。

　　巳时到，楼下锣鼓一响，比赛正式开始。

　　明珏在琵琶楼里听了几支曲子觉得甚是无趣，偏偏东冉君还在他身旁说个没完，也不知道他这话痨属性是怎么来的，哄小狼崽哄出来的？嗡嗡嗡的像是一只蚊子。

　　“我出去走走。”，明珏道。

　　蓝染问道：“你去哪里？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哦。”

　　明珏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就记着吃？”

　　蓝染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记着吃怎么了，你不是还曾经学着怎么做东西吃。”，说完叹了口气，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没口福了。

　　明珏走在街上，凡间的一切跟他下凡那一次一样，街上卖的小食种类多了好多，纸鸢的样子也多了，明珏在一个摊位前看见了一只凤凰的纸鸢。

　　“这位公子想买纸鸢吗？春日里可以约喜欢的姑娘一起去城外放。”

　　明珏收回了目光，略一摇头，走了。

　　这街上行人众多，跟阿素在凡间的那几个月也是这样，每日里若是无事就陪着她，坐在路边喝茶也好，站在人群里看杂耍也好，甚至就只是从西街走到东街都是好的，都是有意思的。

　　明珏又走了一段路，突然又被一个姑娘拦住了去路，那姑娘手上还拿着两碟子的点心，糕点的香气轻轻浅浅的。

　　“哎呀，就请这位公子给我们做最后的评选吧！”那姑娘将两碟子的点头放在了明珏面前，“这位公子，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一个碟子里面放着桃花酥，一个碟子里面放着荷花酥。

　　“我们皖香居今日有点心大赛，只不过最后的胜者还没有决出，这两种点心的支持者相同，我们老板说就在街上请几位行人帮助我们决出最后的胜者，公子尝一尝觉得哪种好吃告诉我便好。公子帮个忙？”

　　明珏看向碟子里的点心，伸手拿了块桃花酥，颜色浅浅的跟城外桃林的桃花颜色一样，中心放了芝麻，桃花香里带着芝麻的味道，里面做了红豆的夹心，入口除了甜之外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是冰雪的味道。

　　很好吃，也不知道是谁做出来的。

　　待吃完另一碟子的荷花酥，明珏说道：“桃花酥好吃。”

　　皖香居的姑娘说：“啊，安姑娘拿到了一票。”

　　“安姑娘？”

　　“嗯，安姑娘手艺很好的，老板想雇安姑娘来店里做点心，但是城守府的颜小姐不放人呢。”姑娘接过明珏手上的碟子，“结果已经知道了，多谢公子。”

　　“等等。”明珏看了看四周，“不知皖香居在何处？”

　　姑娘问道：“公子想去观赛吗？”

　　“嗯。”

　　“那我带公子过去。”

　　明珏走近皖香居就看见晓雾坐在一边，脸上还蹭了点儿面粉，颜家小姐也在，他在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后面又回来了几位姑娘，就见皖香居的老板起身说道：“这次点心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一共找了7位行人为这两种点心做了评比，最后引得胜利的是许姑娘的荷花酥。”

　　颜亦欢在台下看见晓雾捏了捏手指，叹了口气，脸上又多了两道面粉的印子，本以为这次能拿到第一的。她走到晓雾身边，“第二的奖品是皖香居半年的优惠，也不错，我们的糕点不用愁了。”

　　晓雾拿了一个桃花酥递给颜亦欢，“你尝尝好吃吗？我觉得挺好吃的。”

　　颜亦欢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冰冰凉凉的。”

　　好吃为什么别的人不喜欢呢？七个人里有四个人不喜欢吃。

　　“用量不对。”，一道冷淡的声音从颜亦欢身后传来。

　　晓雾抬头就看见了明珏伸手拿过去一个桃花酥，“这里面用了冬日的雪水跟雪莲的花芯。”

　　“你，你怎么知道的？”，晓雾问道。

　　“想不想知道正确的用量和做法是什么？”

　　“想。”

　　明珏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跟我来。”

　　晓雾看向颜亦欢，“亦欢，我……”

　　“嗯，去吧，知道正确的用量要做给我吃哦。”

　　晓雾追着明珏而去，明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见晓雾出来之后就接着走了。晓雾追了两步才想到早上分开的时候明明觉得这个人太冷酷了些，现在还是跟着来了。但是，现在好跟多了，不像春日宴时候她怎么追都追不上。

　　“我们要去哪儿啊？”

　　“城外桃林。”

　　“去桃林，去桃林干什么？”

　　“不是要知道正确的做法吗，桃林里有厨房。”

　　身边的晓雾应了一声就安静跟在明珏身边了，明珏偷偷看她，看样子还是不太高兴，因为没有拿到第一吗？拦住他的姑娘说第一名可以获得踏青舫使用权，一条游舫而已，蓝染应该有，借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我也是评选的行人之一。”

　　“嗯？”

　　“你做的不好吃，所以我说的是，荷花酥好吃。”

　　晓雾低眉敛目，“哦。”

　　好像适得其反了。

　　出了城重新进了桃林，明珏带着她穿过结界，晓雾又看见了那颗巨大的桃花树，树上的桃花真好看，晓雾伸手拉住了明珏的衣袖。

　　“我能不能从那棵树上摘点儿桃花？”

　　明珏看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晓雾笑了笑就跑到了桃花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的花，这些桃花是她跟仙君初识的见证，现在又回到这里了，仙君还就站在不远处，要是能跟仙君一起站在这颗桃花树下就好了。

　　桃花树长得很高，晓雾上了树把摘好的桃花放在随身的帕子里收好，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明珏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只能伸手扶着她走到一旁。

　　明珏蹲下看了看，“没有肿。”

　　晓雾缩了缩脚，“没事，就是崴了一下，过会儿就能好了。”

　　明珏点了点头，“那我们在这里休息片刻。”

　　明珏扶着她走到桃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晓雾仰头望去，这颗巨大的桃花树是不是听见了她的祈愿？树上的桃花开始往下掉，有一朵正好落在了仙君的发间，跟仙君头上别着的簪子很是相称。

　　明珏歪了歪头，“怎么？”

　　被抓包的晓雾摇了摇头，“仙君，你也喜欢桃花吗？”

　　明珏仰头看向头顶的桃花树，仿佛能看见上面有人拿着一枝桃花百无聊赖的样子，脸上显出一丝温柔，“嗯，很喜欢。”

　　晓雾看他神情竟觉得他们头顶这棵桃花树是不是藏着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否则一直冷冰冰的仙君怎么突然露出愉悦的表情，是想到了什么能让他温柔起来的事情。

　　晓雾踢了踢脚，“我也喜欢桃花，我有记忆的时候起我就在这片桃林里了，不过有个冬天桃林里没有吃的，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就进城去了，姆妈也是那时候收留了我。”

　　明珏说道：“安伯母是个良善之人。”

　　想到安雅，晓雾也笑了起来，“嗯，姆妈最好了。”晓雾问道：“那仙君，你为什么会喜欢桃花？”

　　明珏接住一朵落下的桃花，说道：“因为有个人喜欢。”

　　仙君的神情一下就变得忧伤，他身上好像有化不开的愁，一直看着手里的桃花，手指修长白皙把玩着桃花，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等晓雾的脚好了一些，明珏带着她往桃林深处走去，伴随着叮叮咣咣的声音，晓雾看见桃林深处的小屋。

　　上次见到的猛男正拿着榔头一下下敲着一架秋千，感觉到有人走近，手里的榔头一个没拿稳掉了下来砸到了脚，疼得他满地乱蹦。

　　“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猛男问。

　　明珏瞥了一眼旁边偷笑的晓雾，晓雾忙收敛起笑。

　　“回来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长弓说道：“我，我都快修好了，时间太长了，这秋千的架子有点儿松了，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明珏过去看了看，“修好就成。”

　　长弓看见晓雾跟在后面，问道：“她怎么又来了？”

　　“来学做桃花酥。”

　　晓雾走上前打招呼，“你好啊，猛男仙君。”

　　长弓不搭理晓雾，“你那手艺为什么要教她？”

　　明珏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看见她呆呆地坐着话就脱口而出了。

　　“也不是什么别人不能学的，教便教了。”

　　“那怎么不教我？”

　　明珏低头看了看他的手，“你若是能学就跟着一起来。”

　　我们西华君不信邪，洗了手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