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记》疏花披素

49、三

　　狄仁杰点点头：“这就是了。因为方无药是个医生，所以他可以在夜间自由走动，换成别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处理尸体吧。”
　　“可是……”李元芳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我运出城外呢？他不是要杀我灭口吗？”
　　狄仁杰不答，捻了捻花白的胡须，方才说道：“其实，这并不是第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从一开始，方无药的行为就非常奇怪。”
　　“何以见得？”
　　“当发现张硕身死时，他为何不让周庆上前，也不去叫张府家人？这不合逻辑，除非有某种原因使他希望单独检查尸体，否则他应该把张府上的人都叫出来才是。他的表现恰中了周庆的圈套，是什么原因让他宁愿背上嫌疑也必须单独和尸体留在一起呢？人可不是他杀的，毒也不是他下的。”
　　“这的确是很奇怪。”
　　“第二，他夤夜潜入周庆房中，倒底干什么去了？他在找东西吗？找到了吗？这一点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合理的推论。”
　　“会不会……”元芳想了想，“会不会是去找周庆杀张硕的证据？”
　　“证据？周庆已经作为凶手被拘禁，官府自会拔树搜根，寻找证据，又何用他插手。”
　　“难道……他要寻找的是不能让官府知道的证据？”

　　狄仁杰眼光一闪：“有门！以方无药的眼光，他早看出张硕是中毒之后又被刺杀的，这中毒一事大有蹊跷。他不愿意官府知道张硕中毒的事情，但又对这毒药很感兴趣。”
　　“所以他是去找周庆用在张硕身上的毒药！”
　　狄仁杰皱起了眉头，思忖一番，说道：“这个结论和事实处处相符。他单独和尸体留在一起，就是想知道张硕中的是什么毒，时间紧迫没能查出结果，因此夜探张府搜查周庆的房间。我想，这毒药他很有可能找到了。”
　　“为什么？”
　　“他夜探张府，不会预先知道你和如燕恰好出现。他是去找东西，即使找不到逃走就可以了，没有做杀人灭口的准备。即使是那几个内卫，因为他们对彼此的行动心知肚明，即使碰到了也没有灭口的必要。他也没有带兵器，只带了几枚飞镖，可能是为了情况不利时脱身。所以我怀疑那镖上本来没有毒，是他临时起意要杀人，才借用了刚找到的毒药。这么说也不是凭空臆测，一来你中毒之后全身冰冷僵直，颜色雪白，这和周庆描述的张硕当日情形非常相像；二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看到你没有死，不是急着灭口，而是把你转移出城。这和他单独研究张硕的尸体是一个道理，即使有危险，他仍然要搞清楚这毒药的毒性和功效。”
　　“果然，每一步都若合符节！大人真乃神人也！”元芳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狄仁杰却摇了摇头：“可是，有一点是不符合的。”
　　元芳一愣：“什么？”
　　“这不符合我们所认识的方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