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吉法师

7、[7]

　　冉好违时绝俗，为激诡之行。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独行传·范冉》

　　「我也要玩嘛、我要玩嘛！」
　　雷少瑕最近完全就是白瑜的代步工具，虽然古是非给他做了轮椅、但显然白瑜更中意雷少瑕。缠着雷少瑕把他带到院子里之后、正好看见雷瑶牵着马正要出门。
　　白瑜在雷少瑕背上就闹腾起来了。
　　「白、白白，你小心一点啦、会摔下去的。」
　　「白白也要骑马玩、」
　　不过这种事跟雷少瑕撒娇也不一定有用，所以白瑜一边摇晃着他的肩膀、一边把期待的视线扔去了雷瑶那边。
　　「可是你又不会，而且腿上的伤不是还没好么、会很痛的。」
　　雷瑶才不吃他那一套、板着脸拒绝了他没头没脑的要求，跨上马就打算出门。
　　「白白不怕痛、白白也要一起去玩。」
　　「不行啦、我会被古先生骂的。」
　　再说带着个病号骑马出城去又能打到什么猎物啊、他才不要呢，万一白瑜半途玩腻了嚷嚷着要回来那他是送他回来还是拜托给别人？再不然白瑜要是因为自己照顾不周受了什么伤的话不是更麻烦？
　　反正就是绝对不行。
　　「到那个时候我会替雷雷求情的、」
　　明明知道会发展成那样你就不能事先注意一下？
　　头痛到要哭的还有跟在他们后面怎么都插不上话的小然。
　　「公子、您这样出去会被老爷骂的啦。」
　　「我不管！我要出去！」
　　都是因为有了似乎可以用来做挡箭牌的玩伴、白瑜最近越来越任性了。
　　「可是这样让您出门的话连小然和古先生也会被老爷骂的。」
　　「……那就说是雷雷把我拐出去的。」
　　喂！哪有这么诬陷人的啊！我可是在白大人出门前就有报备过的、谁说过要带上你这个只会胡说八道的死小孩啊。
　　雷瑶立时就黑了脸。
　　「雷雷不要那么小气啦、白白会很听话的。」
　　他在雷少瑕背上摇摇晃晃的还努力把身体凑到马边上似乎是想要抓住雷瑶、红着眼睛一副我死都不放手的微妙表情。
　　雷少瑕倒先被他闹得心惊肉跳生怕白瑜会从自己背上掉下去。
　　「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带你去的、你给我乖乖回房间去睡觉。」
　　「我不要嘛！雷雷是小气鬼、带我去玩你会死啊。」
　　白瑜还是不依、张开双臂出其不意地抱住了雷瑶的腰，结果就从靠在雷少瑕背上的姿势换成了挂在雷瑶和那匹马边上的姿势。
　　「你这个笨蛋在干什么啊！」
　　雷瑶眼看着本来就够瘦弱的白瑜就要掉到地上去了、只好伸手把白瑜拉到马背上坐好了。
　　「摔下去怎么办？」
　　「雷雷带我去玩不就没事了么。」
　　问题在这里嘛？雷瑶只觉得自己完全输给他了、还要被很天真无辜地看着好像做错的全都是他那样。
　　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要有点限度、腿上的伤要怎么办啊真是的。
　　「……算了、等下在城外不许和我胡闹哦，从马上摔下去就糟糕了、知道么？」
　　「知道了。」
　　达到目的的白瑜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他长得秀秀气气的、怎么就喜欢做些危险的事情呢，而且根本就是一刻都坐不住。乖乖地在屋子里念书哪里不好了啊、他的头脑不是很好么。
　　「好无聊哦、雷雷你骑得太慢了啦！」
　　「你给我少抱怨两句啦、明明就是自己死皮赖脸跟过来的，再说在城里也只能慢慢走吧、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
　　「我知道了嘛！雷雷小气死了，我闭嘴、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
　　白瑜哼哼着仿佛埋怨似的用力往雷瑶身上重重靠了上去。
　　胸口被撞得有点痛、雷瑶皱着眉头低头看了他两眼。白瑜却堵了气理都不理他、嘟着嘴眼睛直直地往前扎着。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孩子、干嘛那么喜欢生气，浪费了这张好看的脸。
　　在稍稍靠前面一点的地方、雷少瑕牵着两匹马的缰绳苦笑着。
　　他才真的完全败给他们两个了呢、还没出城就吵起来了这一天要怎么过啊，早知道刚才就该坚持让白瑜坐在自己的马上的，好歹那样吵起来还有点距离。
　　只是让白瑜一个人骑马他也不太放心、出了什么事最后肯定是会完全追究到雷瑶身上。
　　「……呐、雷雷你就真的不跟我说话了啊？」
　　「哈啊？」
　　刚才是谁说自己不说话的啊？！他很用力地白了坐在自己怀里表情别扭的白瑜一眼。
　　而白瑜居然还很委屈。
　　「这种时候你应该哄我啦、怎么可以看着我闹脾气呢？」
　　「可是你的意思不是让我别理你么？」
　　雷瑶完全不理解白瑜的想法和行为方式、低下头困扰地问他到底想要别人怎么办，白瑜想了想又往他怀里蹭了一点点。
　　显然他是觉得雷瑶应该怎么做都和自己无关、只要结果是他不会觉得不高兴就可以了。
　　「反正雷雷要哄我。」
　　什么「反正」啊！雷瑶这个时候真的产生了要把他从马上丢下去的念头。可是白瑜像扎了根那样紧紧窝在那里肯定不会被轻易丢出去。
　　完全认命了的雷瑶最后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白白最乖了、别再闹了，出了城再让你玩好不好？」
　　「那、出了城就能让白白玩么？」
　　他其实就是想要这样一个保证而已吧。不管过程是不是稍微曲折复杂了一点、可以确定效果很不错，发展到这步要是不答应反而显得雷瑶是在敷衍他、可是答应了也不知该怎么才能让一个不会骑马还受了伤的小孩在马背上「玩」——
　　雷瑶更加困惑起来。
　　「可是白白不会骑马啊、」
　　「所以说雷雷可以教白白啊。」
　　如意算盘自然是白瑜早就打好了的。但雷瑶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妄想、
　　「你腿上的伤都还没养好、要怎么学骑马啊。谁让你都不知道乖乖在屋里休息、早些把伤养好的话现在不就能学了么？」
　　「……不行的么？」
　　「嗯。」
　　白瑜学骑马的希望全体寄托在雷瑶身上、既然雷瑶说不行他也只有认栽，其实他觉得说不定自己这么聪明的孩子一个人也能学会、可是问题的关键在雷瑶有马而他没有——
　　就算不甩小气的雷瑶、他也不能不甩雷瑶的马啊。
　　「那要是白白腿上的伤好了、雷雷就教么？」
　　「当然。」
　　白瑜听他这么肯定地应承下来、瞪大眼睛在雷少瑕和雷瑶身上扫了好几圈。
　　这个死小孩、不会这几天都是因为想要雷少瑕当交通工具才装出伤还没好的样子吧？雷瑶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当然立刻又用力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白瑜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那今天就姑且、……可是等白白的腿不疼了雷雷一定要教白白的哦。」
　　好像他的腿伤确实是还没有完全好、雷瑶莫名地松了口气，否则他要是坦白承认自己是为了黏着雷少瑕才假装伤没好、雷瑶觉得自己很可能会生气。

　　街上的人都很好奇地看着他们一行三人，议论里基本都是些诸如白瑜到底是男是女的问题。
　　白瑜大概不太出门吧。这是雷瑶得出的唯一结论。否则像是他这么漂亮的男孩、就算只是偶尔在路上走一圈也已经足够让人记住他了。
　　「说好了的哦、绝对不许耍赖哦！」
　　「是是、」
　　我才不会欺负小孩子呢。
　　雷瑶总算摆脱了白瑜仿佛无边无际的纠缠、心情大好地抱紧了白瑜。白瑜好像有些不满、嘟着嘴抱怨雷瑶太用力了。
　　「雷雷今天出城是去干什么？」
　　因为雷瑶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还是继续像那样抱着、白瑜最后放弃了努力，抓着他的手臂抬起脑袋。
　　「你不知道就跟来了？」
　　「干嘛啦！你又没有告诉过我。」
　　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在撒娇的白瑜突然又开始嚷嚷说他觉得困想睡觉。

　　谁让他昨天大半夜的拄着拐杖跑去院子里说听见有铃虫的声音、也不知道那副样子是打算怎么抓虫子，反正他就是在外面闹腾了好半天动静大得让雷瑶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也不太可能。
　　雷瑶打开门的时候还在困扰着想那个笨蛋到底在干什么啊、最后却开始后悔果然不该多嘴问的，结果就只好被他用「雷雷就忍心让我蹲在草丛里么」的理由强迫着找虫子了。

　　「骑在马背上怎么睡嘛、」
　　「就像这样睡啊——」
　　他理直气壮扯扯雷瑶的衣领往他怀里靠着就闭起了眼睛。
　　「喂、！」
　　我说你这个是什么习性啊、说睡就睡，还呼呼呼的一副很舒服的样子、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街上的人都在看我们几个么。
　　不过白瑜也确实是不会去在意旁人的性子。
　　「少爷、怎么了？」
　　「……没事。」
　　雷瑶很清楚现在自己再怎么唠叨白瑜也没可能会改主意打起精神、反正白瑜睡着了反而清净，所以他干脆就叹了口气不再废话。
　　白瑜倒是还没出城就睡熟了。
　　「我们出城去绕一圈就回白府吧。」
　　「哎？」
　　这个就会闹脾气的小孩真是麻烦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一边骂他一边又护着他。
　　「他都睡着了、总不能把他放在边上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