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涅九

24、留宿

　　江辰回来时，苏睿已经练一会儿了，见他回来，停下车走了过来。
　　“走了？”苏睿问。
　　“嗯。”江辰点了下头，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练吗？”苏睿看着他说。
　　江辰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不练了，没心情，我科二没问题，你去练吧，我自己待会儿。”
　　苏睿看着他没动，江辰这样子有点反常，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消沉压抑，他伸手拉住他的手，在手里攥了一下。
　　江辰抬头看向他，只见他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他笑了笑，“没事儿，家里的事。”说完顿了一下，“我爸，想让我回家。”
　　“你要回去吗？”苏睿脱口问道。
　　心一下子提了上来，突然有点发慌，江辰若是走了，他怎么办？他又剩自己了。
　　“你想我回去吗？”江辰看着他反问。
　　苏睿条件反射地摇了下头，又连忙摆正了，口是心非地说:“其实……你回去就能回原来学校了，对你高考有好处。”
　　“撒谎。”江辰无情地拆穿了他，“你脸上明明写着舍不得我。”
　　苏睿抿着唇没说话，他想留下他，特别是现在，这一刻，非常非常想，可是他有什么资格留？
　　“放心吧，我不会回去的，上大学前我一直在这边儿。”江辰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哦。”苏睿应了一声，心里落了底，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想掩饰都不行。
　　江辰看他这副明明很高兴却还强绷着的样子，笑了出来，恨不得上去亲他一口。
　　但最终还是搂了搂他的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要你不赶我走。”
　　“嗯，不赶。”苏睿用力地点了下头，笑着说。
　　半天下来，他已经没有问题了，有时还耍帅地单手扶着方向盘倒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江辰那句“我赔”给了他底气。
　　明天路跑，江辰和教练约在了下午，二人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别做饭了。”江辰窝在沙发上，“叫外卖吧，想吃肯德基了。”
　　“行，”苏睿掏出手机，“你想吃什么？”
　　“汉堡，薯条，鸡翅，”江辰说，“对了，要杯可乐，加冰。”
　　苏睿劝道：“别加冰了吧，天冷了，晚上喝太冰胃要难受了。”
　　江辰冲他笑了笑，“好，听你的，要不不要可乐了，喝点热水？”
　　“你家吃汉堡喝热水？”苏睿笑了出来，“有病。”
　　江辰也反应过来了，跟着笑了一声，“是有点傻逼。”
　　“要不……？”他眼睛一亮，坐了起来，“喝点酒吧？听说啤酒和炸鸡更配哦。”
　　“明天下午路跑，你喝酒？”苏睿看了他一眼，继续翻着手机。
　　“明天早醒酒了好吗？”他边说边靠了过去，跟着看了看，“不要可乐了，点两罐啤酒吧。”
　　苏睿往下翻了翻，还真有，于是点了两罐啤酒。
　　外卖很快送来了，江辰拿进来放在茶几上，打开看了看，“还挺热的。”
　　他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这个挺凉，够爽。”
　　苏睿笑了笑，要照以往他是不会喝的，但今天江辰看着心情不太好，所以便舍命陪君子了。
　　二人边吃边聊，一会儿一罐啤酒见了底。
　　江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我喝多了。”
　　苏睿看了他一眼，把最后一口酒喝掉，“你的眼神很清澈，不像喝多了。”
　　江辰顿时眯缝起眼睛，“已经混沌了。”
　　苏睿斜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江辰伸出两只手，分别攥住了两根手指，看似懵懂地说:“我数数。”
　　苏睿笑了一声，抽回手，“别装了，装得一点都不像。”
　　江辰也跟着笑了，他收回手，身子一歪顺势躺在了苏睿腿上。
　　“我真喝多了，头疼。”江辰看着他，心想，长得真帅，这个角度看都好看，“你给我揉揉头。”
　　苏睿看着他没动。
　　“真头疼。”江辰赖皮地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睿迟疑了一下，轻柔地给他按了起来。
　　不一会儿，腿上传来一阵平缓的呼吸声，江辰睡着了。
　　苏睿停下手看着他，睡着的江辰看上去很乖，没有了不屑一顾的拽气，安安静静的，更像个少年模样。
　　他轻轻摸了下他的脸，江辰仿佛被惊扰了，转了个身继续睡。
　　苏睿看着眼前这个姿势，头枕在他双腿之间，脸朝着他的肚子，这个尴尬的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不由得有些别扭。
　　江辰可能也睡得不太平坦，他动了动，伸手垫在了自己脑袋下面。
　　苏睿顿时倒吸口气，江辰的手好巧不巧地按在上面，只一瞬间他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小小睿地抗议。
　　他连忙挪了下腿，也不管会不会弄醒他，把他脑袋放在沙发上，起身去了卫生间。
　　江辰半边脸埋进沙发里，嘴角绷着笑，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喝多了。
　　苏睿洗了把脸出来，江辰还在睡，头空着，看着很不舒服。
　　“江辰，”他拍拍他的胳膊，“去床上睡。”
　　江辰没动。
　　“江辰，起了。”他又拍了拍，“太晚了，我得走了，你去床上睡。”
　　江辰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半眯着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几点了？”
　　“九点多了。”苏睿说。
　　外面已经黑透了。
　　江辰头靠在沙发背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还头疼？”苏睿看他好像真挺难受的。
　　“嗯。”江辰应了一声，语气里竟然透着一丝委屈。
　　“我今晚可能会吐。”他看着苏睿，“也可能会踢被。”
　　苏睿看着他没吱声，他刚才还没平复呢，要是住在这儿，他看了眼窗外。
　　江辰坐直身体，拉住他的手，“我需要人照顾。”
　　见苏睿犹豫着没吱声，顿时拉下了脸，松开他，“你走吧，走吧，让我自生自灭得了。”说完又窝了回去。
　　苏睿看着他这副不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没带睡衣。”
　　“我有。”江辰立马坐了起来。
　　苏睿无奈地笑了一声，“去洗漱吧。”
　　“好。”江辰乐不颠地去了卫生间。
　　苏睿来到卧室，天冷了，他把厚被子拿了出来，但只有一床，还好枕头有两个。
　　他翻了翻江辰的衣服，拿出一件白色宽松T恤。
　　这是他之前陪他一起买的，买了好几件，用来睡觉或打底穿。
　　“你对我家比我都熟悉。”江辰靠着门框说。
　　“那是，我毕竟是你的保姆，总要做好份内事。”苏睿边铺床边回了一句。
　　“什么保姆啊？”江辰有点不高兴，他不喜欢他这么说，“有你这么嚣张的保姆吗？”
　　“那是什么？”苏睿问。
　　“朋友啊，同学啊，室友啊，反正我没把你当保姆看。”江辰说，“你也不可以这么想。”
　　苏睿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酒醒了？”
　　“嗯？”江辰微一怔愣，脑袋一歪靠在了门框上，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还是头疼，像针扎似的。”
　　苏睿笑着摇摇头，“你说你这酒量，以后就别借酒消愁了。”
　　说完扯下他肩上的浴巾，“又不吹头发，我去洗澡了。”
　　江辰看着他进了卫生间，挑了下眉，脚步轻快地走到床边，往上一跃将自己摔在了床上，身体跟着床回弹了两下。
　　他两只手在床上像游泳似的胡乱挥了几下，闷声笑了起来，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苏睿拎着吹风机回来时，江辰正靠着床头玩斗地主。
　　他走过去插上电，把吹风机递给他，“吹吹，不吹干睡觉头疼。”
　　江辰看着他没动。
　　“哎，炸。”苏睿指着他手机说。
　　江辰低头一看，两个王炸被拆了，下家剩一张牌，他这个地主竟然出了张三。
　　“额，欢乐豆都没了。”江辰一脸懵地看着他。
　　都说男色害人，这不，一失神丢欢乐豆。
　　苏睿笑了起来，打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你以后真得找个好人伺候，否则你自己生活不了。”
　　“我有你就够了。”江辰把手机扔在床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侍。
　　“我又不能一直这么伺候你。”苏睿说，“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遇不到了。”江辰低声说。
　　“什么？”苏睿没听清。
　　“我说，睡觉吧，好困。”江辰头抵着他的肚子，让他吹后脑勺。
　　吹干头发，苏睿把吹风机拿回卫生间，回来时江辰已经闭着眼睛躺下了。
　　这就睡了？秒睡？
　　他放轻脚步走过来，关掉台灯，轻身上了床。
　　江辰貌似真的睡了，苏睿背对着他，点开手机，好几条未接来电，都是赵刚打来的。
　　他之前练车时设置了免打扰，结果忘记取消了。
　　他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这时候赵刚也许睡了，他拿着手机想了想，还是回个电话吧，要不然赵刚找不到他肯定着急。
　　他掀开被子，打算去客厅给赵刚回个电话。
　　刚要坐起来，江辰一条腿压了上来，胳膊搂上他的腰，半压在他身上，呼呼地睡着。
　　苏睿把他胳膊往下推了推，结果他搂得更紧了，脚勾着他的腿，紧紧地攀着他。
　　苏睿叹了口气，拿着手机给赵刚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挺好的，明天给他打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侧身看着江辰，“江辰？”
　　他严重怀疑他没睡着。
　　江辰没动，看着睡得挺沉。
　　“江辰？”他又叫了他一声。
　　江辰还是没动，貌似刚刚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苏睿看着他的脸，盯了一会儿，突然凑了过去，离他嘴唇只有一丝缝隙的时候顿住了，他连忙撤了回来，我在做什么。
　　这时江辰松开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苏睿看着他的后背，不知为什么，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他想了想，靠了过去，头抵着他的背，手搂上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室内安静极了，除了呼吸声，他仿佛听到了江辰的心跳声，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听着听着，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