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法》青丝半绾

22、王都

　　许自辰不确定地唤了她一声，幽才从怔愣中回神。虽然还是没开口，但看她的神情确实是幽，许自辰才换上了一副轻松调侃的口吻，“不错不错，真有倾城的美人风范了。”
　　一边说着，一边兴致冲冲地围绕着她打量。越看越满意，尤其是这件经过自己改良的衣服，衬得她干净优雅的很。
　　她一头青丝未束，许自辰又从袖中取出一段红色的锦带，“先凑合吧。
　　幽哼了一声接过发带就要开门离去，许自辰慌得拉住她袖子一脸悲苦，“姑奶奶，你可消停会儿吧。这时候出去，被人看到我房间里跑出去个小美人可怎么解释？”
　　“马上就要进王都了，那里的人没事还要生出两三件事，更何况我确实做贼心虚呢。”
　　他略微一点，幽也明白过来他话中深意，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嘴上却不依不饶，“谁说我要跟你进王都了？既然说我是麻烦，大不了我一人闯荡。”
　　许自辰不由地更加欢喜了，“不错真不错，没想到突破后不仅成了佳人模样，连脑子都灵光了不少，已经可以完全理解人话了。”
　　“你！”
　　意料之中的拳头果然落在了自己身上，只是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却让许自辰乐得弯了腰。
　　在第二日队伍启程时，随行的侍从就惊奇地发现辰公子身边跟了个十六七岁好看的姑娘，而丹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关于辰公子为何坚持徒步回城的解释，最终还是落在了寻芳猎艳上。当然，许自辰本人知道了也不会去回应，只会打着哈欠向幽分享这些好玩的流言。
　　刚进了王都的城门，幽终于忍不住对马车中的好友施了噤声咒，耳根清净地探出了头。
　　透过那一方小窗格，幽兴致勃勃地看着书本上的人间烟火。马车进城尚属早晨，城门打开不过一两个时辰，正是开市之时。浩浩荡荡的车队强行冲开了街上的人群，手执铁枪的卫兵组成了人墙分隔开百姓，一时之间乱哄哄的百姓各个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只是刀枪铁盾之外依旧不断飘着饭菜香气和远处小贩的叫卖声。男人们穿着粗布短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吃饭或做工，女人则用蓝色的印花布包着头发，牵着背着几个孩子。木工，小贩，店家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幽始终带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只道书上所写果然没骗人，人间比妖界热闹的多。
　　许自辰也不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她的头摁回来。好半晌，才自己解了咒开口道，“就这么好看吗？值得你看了几个钟头？”
　　“好看。”幽左手托着腮，连头都没回就答道，“只是这里的房屋不像妖界那样，谷中的房子都是用木头搭的，都是黄泥土和着稻杆麦叶做的。”
　　许自辰闻言也用手拨开了自己身侧的窗帘，轻轻掀起一条缝往外看了看。
　　阳光已经很亮了，热气也慢慢蒸腾了起来。车队走过还能看到很多人捂住口鼻开始咳嗽。即使已经提前在道路上撒了水，这会子也被阳光烤个差不多了。百姓站在银枪的另一侧，面上没有丝毫的敬畏与崇敬，只看到几个汉子脸上已显出了不耐。许是队伍太长，耽误他们做工了。
　　“现下咱们还没到内城，自然都是土房子。等到了内城，你自然看得到木头的房子了。”
　　幽转头看了他一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内城就是王城吧？你就住在那里面？”
　　“我好歹是个公子，虽说爹不疼娘不爱的，可也没到连房子都没得住的地步。”许自辰有些气结，仿佛不敢相信好友眼中自己这么惨。
　　“进城以后，我让人先送你去我府上，别乱跑。”
　　幽点点头，轻轻倚在马车的一侧上，眨着眼睛也不说话。许自辰被她逗笑了，牵过她的手将一只锦盒交给了她。
　　“你姐姐给你送来的，到了府上好好调息。”幽眼前一亮，直起身来左右打量着那个小盒子，待确认了里面的东西才笑逐颜开，“姐姐已经派人来过了吗？她真的没让我回去？”
　　“存心让你回去干嘛还给你送这个？”许自辰没好气的说，又给自己整了整衣服，侧身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转头提醒她，“已经到内城了，不看看？”
　　幽摆了摆手，继续靠在马车上，“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会子忙什么。再说了，这里毕竟是内城，估计有很多你仇人，我就不添乱了。”
　　虽然知道她是没了精神才故作推辞，可这番话还是让许自辰感受到了欣慰，“果然长大了之后懂事了不少，都这么会替我着想了。”
　　两人正说笑着，马车无征兆的停住了。许自辰微微皱了眉坐定了身体，马车外就有随从小声禀告，“公子，卫国蓝蕙公主的车驾在前。”
　　“既如此，咱们就退到一边让路就是。”车里的许自辰淡淡地开口。随从得了吩咐，便走到前面去传达。
　　幽揭开窗口的布帘，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惊疑。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位公主的架子摆的实在很大。这一队车上有王室公子与祭司，那公主的侍从还敢举着铁盾兵器对持，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卫国是小国，且国君温和仁爱。可这位公主却是出了名的刁钻。”许自辰饶有兴致地望着前面混乱的场景，开口说道，“太子出使卫国，一眼就爱上了这位看似温柔实则母夜叉的公主，缺乏了解就急着回来联姻。”
　　“结果，人家公主还在出嫁的路上，太子就因为巫蛊死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那个离奇的死亡，不过听他语调似乎也不怎么关系那位死去的哥哥，反倒是对这位公主有几分怜悯。
　　“那岂不是很可怜？刚成婚就没了夫君。”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这位公主肯定最想知道谁害死了太子吧？”
　　许自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确实想知道。不过不是为了报仇，却是为了报恩。”
　　“害她守寡居然还要感恩？”幽揪着他的衣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这边刚说着，马车和已经重新开始向前走了，随从凑到窗边回话，“蓝蕙公主要公子送黄金百两到她府上。”
　　许自辰挑了挑眉，揭开帘子问道，“怎么还涨价了？往常不都是五十两吗？”
　　那位小厮略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说道，“公主说丹仙那一份也算到公子头上。”
　　许自辰揉了揉发涨的鬓角，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到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定是自己平时的作风实在太随便，才让那位公主当成软柿子捏。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认命，咬咬牙拽下腰间的羊脂白玉佩交到随从的手上。那玉佩镂空刻着一只麒麟，下方细小处还有一个“辰”字，此玉王室公子人人一个。
　　小厮不敢耽误，连忙捧着那块玉送到了公主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