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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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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阳端了水回来,屋子里已经没有宋凛和顾盛的身影,李明样顿时发了愁,人不在这里,去哪里了呢?
好在,丫鬟们正在收拾屋子,闻言忙道,
“方才那两位下楼去了,还说什么考题不考题的。”
“考题!!!”
李明阳一拍脑壳,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昨日他和顾之鸣请宋凛吃酒,借用的便是讨论考题这个借口。
嵩山书院的考试是出了名的严苛,想要徇私作弊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所有人几乎都把赌注压在宋凛身上,无他,得所有人青眼的宋凛并非徒有虚名。
诸子百家八股论述,在他们那里愁得跟要了命似得,可到了宋凛这里,不费半点儿功夫。
他本就和宋凛交好,每年若不是宋凛帮衬,只怕依照他的水平早就被嵩山书院给除名,哪里能混到今日!
只可惜,被顾之鸣拿捏住自家短板,迫不得已要去坑害宋凛。
顾之鸣交代的事情还没办成!
李明阳深深叹口气,也跟着出了屋门。
楼下,那道那道俊朗不凡的白色身影早就出了二楼,忙不迭追上去,
“宋兄,宋兄,你做什么去?”
“回书院。”
宋凛头也不回,迈步下了木质台阶,一楼的老鸨红袄配绿裙,见宋凛和顾盛一前一后下来,暗道了一声出彩!
打头的那个虽形容消瘦,面容也似乎带着病色。可这通身的气派,竟然比身后那锦衣男子还来的气派,明明一个是棉布制成一个是丝绸质地,可硬生生是把后面那人给压了下去。
忙迎过去,脸上陪着笑,
“哎呦呦,我的两位爷啊,这才刚入了夜,怎么就走了?
可是我女儿们伺候的不好?我让她们给爷几个赔罪去!”
宋凛一拱手,“先生布置下的课业尚未完成,告辞。”
顾盛一脸不舍,他今儿个足足花了五十两,是他仅剩的银子,明日就要和宋凛一起去喝一文钱的粥,如今还没得趣便要走...
“我们酒席不过十两银子,妈妈把剩下的银钱,还给我们吧。”
老鸨顿时愣在原地,是个道理没错,可姑娘们到底是上去了,哪里有往回要银子的道理??
顾盛也张着嘴愣在原地,傻了…
“我说这位爷......”
“宋兄说的对!”
李明阳急匆匆下楼,见二人还在,接过话茬,“我们三个既不留宿也不让姑娘们陪酒,这十两银子的酒钱已经是足够了。”
而顾盛,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脸,生平头一次逛窑子竟然还往回要钱,尤其是四周的人,轮流在众人身上打量,偶有窃窃私语,
“穿着嵩山书院的衣服来逛窑子,这是怕没人知道??”
“可不是!估计是家里没钱的!吃完酒钱的银子都要拿回去!”
他们这一身的嵩山书院衣裳可是遮不住的!
得,这也算变相完成了顾之鸣的交代。
毁了宋凛的名声!
连带自己两个也都声名狼籍!
而宋凛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仔细看去,眼中还带着笑意,似是奸计得逞。
顾盛揉揉眼,再猛的看去,发现仍是温文尔雅的俊朗书生,他,他大概是看错了吧。
宋凛,他不会露出如此表情。
而那老鸨似乎是理亏,又或者得了什么人的嘱咐,拦住二人,“招待不周是我们的过错,几位今儿个就在这里歇着,等明日一早便回去。我把这五十两银子,原封不动退还!只当是和几位结个善缘。”
不对啊。
顾盛就是再蠢,此刻也回过味来。
逛窑子还倒贴钱,只为留下恩客睡一觉??
明明顾之鸣说的是毁了宋凛名声。可他怎么瞧着,好像还另外有算盘一样。
尤其是,那老鸨似乎是怕三人不相信,拿托盘盛着五个银甸子,“你们瞧瞧,可一分不少的在这儿呢!”
宋凛走过去拿过四个,扔回给顾盛,朝老鸨道,“你只管放心,明日,嘱咐你害我的人来不了。”
老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呐呐出声,“爷说什么呢,听不懂,奴家就是,就是舍不得你们。”
宋凛一笑,“既然舍不得,就劳烦你写出来,是何人指示。”
说着,从袖口掏出张薛涛纸,递给老鸨,后者犹豫并不想接。
她也不是头一回做这等坑害人的事情,收些银钱与人消灾,可只有这次,少年面目温和,目光并不似寻常男人那般seyu熏心。罢了,就当是积攒阴德。
拿笔一一写明缘由,宋凛接过道了声谢,抬脚便走,那老鸨也不再拦着,一门生意不成最多少赚几个钱,她们楼子里别的缺,只唯独这银钱如流水来去,丝毫不看在眼中。
“不,不是,宋兄,咱们真就这么走了??”
顾盛见宋凛和这老鸨打哑谜一般来来回回,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跟着出了这天香楼。
宋凛行到门厅入口,身后,是老鸨并龟公等前后迎客,来往调笑声声入耳,偶有耐不住的,伸进妓子衣下揉捏,换来后者娇嗔。
触目所及,皆是这幅不堪入目的景象。
而面前,则是平坦大道,初冬凛冽的寒风一下子吹醒酒意,宋凛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明月,十月中,月高高照大地,和顾筝没的那日,一样的圆月。
耳旁,是顾盛问东问西,一会儿说考题,一会儿说留宿,只怕自己都没想明白要做什么。
宋凛想到未来他无数次懊恼,自己竟然带着妹婿逛花楼,被顾筝动气,不理会他来找自己求饶的画面。
薄唇扯出一抹笑意,“你接到家里的信没有?”
“信??”
顾盛摇头,而宋凛起身往书院走去,道,“明日,顾家长房和八房要来嵩山的事情,你就完全不知道?”
顾盛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一蹦三尺高,八房要来!娘亲还有妹妹!!!
然而,下一瞬,他便想明白其中关节。
“顾之鸣明明是要毁了你的名声,难不成,他明日还要让我大伯父捉奸??”
不然,那老鸨一脸心虚非要留宿,还有,宋凛得老师青眼,若是得知自己看中的女婿去窑子......
想明白这些,顾盛倒吸一口凉气,大堂哥果然狠毒,有什么比提携宋凛的人,厌恶他来的更狠毒。
“还不算太笨。”
宋凛见顾盛想明白前因后果,转移话题道,“你倒不如想想,怎么面对妹妹盘问。”
顾盛顿时一张脸如同吃了苦瓜,他爹娘还好,只唯独妹妹对学业极为上心,若是得知自己来逛窑子,非得拾掇他爹揍他一顿不可。
而李明阳则挠挠头,宋兄,他怎么知道顾兄的家事?
难道,是背着自己来往时,暗地里说的?
而顾盛此刻根本想不到这些,一心只顾着发愁,明日怎么应对妹妹的盘问。
宋凛也在一旁沉思,回到书院后仍旧是睡不踏实,睁着眼到天明。
他堂堂首傅,竟然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天成二年,天成帝刚刚登基,大晟会在今年冬季吃了一场败仗,帝国由盛转衰,直到,宋凛主政时的中兴之治。
不过,相较于未来朝堂的波澜壮阔,宋凛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眼前,如何和顾家解决婚事,他的妻,顾筝,还活着。
第二日,天色不亮,便有马车驶入白马城。
一水的青布马车,打头的是大房母女两个,顾筝和宋氏的马车紧随其后。
顾之沅躲在她娘秦氏的怀中小声哭,“娘,你说哥哥说的事情能办成吗?”
“万一搞砸了,我,我可就嫁个逛窑子的穷酸书生,你说爹,怎么给我找了这么户人家!”
说到最后,顾不得假哭,抬高声音,“我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嫁那人!”
“好好好,不嫁,不嫁!”
秦氏宠爱的拿帕子去擦顾之沅的眼泪,又拿凝脂膏给她擦了,道,“快别哭了,等会儿顾筝瞧见笑话你。”
顾之沅见秦氏同意,顿时止了眼泪,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打扮。
她本就生的不如顾筝模样好看,若是再不仔细梳妆打扮,只怕连顾筝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因为她那好模样,嫁了高门不说,哪怕不能生育,她那相公也疼爱有加,整个京城谁不羡慕镇北王夫人。
便是宋凛这般穷酸,婆母后来还抬了几房小妾,甚至还有她那六叔的好女儿!
提起顾筝,顾之沅又想起这糟心的亲事。自打她前阵子醒来,知道爹又把自己许配给那穷酸书生,不管明里暗里哭过多少回,也不见爹心软一回。
哭急了就说,整个嵩山书院的学子们加起来,都不如宋凛一个!
我呸!是不如宋凛一个穷,这才是真的!
哪怕是前面小着声音,到底是四下无人的早上,后面也依旧能听到声响。青杏不屑的撇撇嘴,朝自家姑娘小声道,
“姑娘,您听听,前头长房的大小姐,又在闹腾呢!”
顾筝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听见青杏这话,问她,“给哥哥准备的衣服放在哪里,提前拿出来,天一日一日的冷,省的到时候再找。”
“姑娘您亲手做的衣裳,奴婢哪能不用心,都收好了!姑娘,奴才伺候您梳妆打扮,您可不能被大小姐给压下去!”
青杏极为殷勤,反倒是被顾筝婉拒,摇摇头,“你去后面看看娘醒了没,我自己来。”
她们往常来嵩山书院从没有连夜赶路。长房这次出乎意料的连夜赶路,就好像要赶在天亮之前完成什么事情一样。
娘身体不好,只怕一夜疲惫,又要病病歪歪的。
顾筝想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再联想长房那不顺心的婚事,从车下抽出点心匣子,递给青杏,“你拿去和婆子们分了,等会儿没时间吃东西。”